甄惜微微轉身,血紅的眼睛盯著他。
“小惜,都是我的錯,你別往那邊去,有恨就朝著我來吧!我陪你一起死。”
甄惜沒有說話,隻是一步一步朝著他那邊走過去。
冰冷的氣息迎麵撲來,但是對於甄惜,她渾身都沒有知覺,隻會這麼走著,漫無目標,直到死去。
“司徒大哥,她的弱點在左肩,快點刺她。”花靈兒大喊著。
因為花靈兒發現,甄惜左肩有塊裂痕,看樣子正是她吸取百花之靈氣的時候,受到了外界影響留下的,正是司徒俊逸刺破“花繭”的時候,刺到的地方。
寒雪碧簫在司徒俊逸手中轉了幾圈,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懾人心魄,在那絕世俊秀的麵容下,有著一雙充滿哀怨憤怒的眼神,他不是怨恨她,而是怨恨自己。
她的力量明顯減弱了,剛才也受了那個男人一刀,應該很快就會力竭身亡了。他必須要在之前殺死她,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太天真,他無法讓“小惜”回來了。
“小惜,我沒資格恨你怨你,我已別無選擇,你放心,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你過來殺我吧!”司徒俊逸一副冷酷到底的冰冷神情,在寒雪碧簫的威力下,整個人都仿佛被冰雪凍結,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山。
他的優雅纏綿的簫聲雖然可迷幻敵人心智,但是對於現在沒有了心智的甄惜而言,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他隻能把內力灌入簫中,然後幻化出一道道冰雪做出的劍鋒,用招數千萬變的寒冰化作利刃,刺向走向自己的她。
“冰鋒暗器”被她手中的劍一一打落,根本無法刺中她的弱點,因為她的速度快得驚人,一般人都接近不了她。
兩股強大的勁氣從她背後傳來,甄惜仰頭舉起劍,擋住了那兩股力量。竟是男人和花靈兒拚盡最後一擊的力量。
劍,阻擋著將要劈下來的刀和鞭,而甄惜的左手則是放出無數血色花瓣,攻向二人。
司徒俊逸見狀不妙,一狠心,再次從玉簫中發射出無數暗器冰封,阻擋著攻向二人的花瓣。
“司徒大哥,你快去刺她的左肩上的裂痕,我們頂住,她力量快用完了。”花靈兒有些費力,就怕頂不住。
“我來幫你們。”影幽這才知道團結的力量有多大,身子淩空一翻,用盡自己的內力甩出自己的武器,和花靈兒他們會和。
此刻的甄惜才能感覺出吃力,她的右手頂住朝她揮下來的刀,左手再次伸出好似長鞭的樣的“毒蔓藤”,狠命揮向遠處正在放暗器的司徒俊逸。
“呀!”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擊,司徒俊逸以為自己能化解,卻沒有想到那東西的力量速度都驚人,手中的玉簫竟被類似長鞭的蔓藤給奪走。
就在眾人快要覺得將要慘死在她麵前的那一刻,甄惜發出一聲慘叫,頓時身上的力量似乎全部爆發,似乎她的慘叫聲就將眼前的三人打飛出去十多米,個個重傷在地,連起來似乎都費勁。
甄惜這次仿佛發了瘋一般,手中的劍也開始亂砍一通,地上的草木,屍體,瞬間被她分屍,慘不忍睹,斷手斷腳的屍體瞬間血流成河。之前她還沒有將那些無辜的人分屍,隻是解決掉阻擋她的人,而現在,她是發狂了。
原來,令她發狂的竟是一根看似不起眼的銀絲,趁著他們拖住她之際,趁虛而入,貫穿了她的左肩。
那個人,竟是扇傾城。
扇傾城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絕望的閉上雙眼,手中再次飛過無數細長的銀絲,射向發狂的甄惜。
“不要。”司徒俊逸拚命衝向甄惜,將她緊緊抱住,躲開了扇傾城的攻擊。
被刺中了要害的甄惜似乎力量也在漸漸失去,手中的劍從她手中掉落,被刺穿的傷口冒出來的不是血,而是帶有血腥氣的花瓣,那味道,甚至比血還濃。
劍,被扇傾城的銀絲纏住,飛快去了他的手中。
扇傾城拿著劍,想要刺向發狂的甄惜。隻是衝過去的那一刻,他驚呆了。
可是司徒俊逸不顧一切的抱緊她,吻上了她的雙唇,希望她能夠恢複人性,一刻也好。
果然,甄惜安靜了下來,泛紅的眼睛望著司徒俊逸,血紅的雙眼中竟流出了紅色的血淚,淌過她淒美的臉頰。
那血淚眼中深處的悲傷,仿佛化做了厲鬼,將她的身心吞噬,她長而豔紅的指甲,竟也漸漸滲出血來,那層冰涼的紅色血光,伴隨那無數紅色花瓣飛舞在他們周身,她憤怒嘶吼出最後一絲的絕望,將滴血的指甲刺進了他的身體。
“呃。”司徒俊逸覺得背後如撕心般的痛,緊接著,他被一股力量推出,他想要抓住她,但是他和她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小惜,求你清醒吧!我相信你會醒來的,你殺我吧!讓我替那些無辜的人受死。”他撕心裂肺般的喊道。
“我,從來都沒這麼清醒過。”甄惜突然開口說話了,空洞的雙眸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有的隻是悔和恨。
而正要刺中她要害的那把劍,在離她隻有幾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扇傾城不知是驚喜還是悲痛,看著她此刻的麵龐,心,如刀絞。
司徒俊逸背後淌著血,是甄惜用她的指甲抓過的地方。那是她帶著怨恨,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
“小惜。”司徒俊逸重重跌在地上。
甄惜跪坐在地,諷刺一笑,似乎是笑自己的愚蠢和不自量力,“想不到我花神做了一輩子的好事,卻被毀在最信任最愛的人手中,成了當之無愧的妖女。原因竟然是因為我拿了子楚大哥給我的“回生藥水”去救那個叫芷汐的女人,才遭到了如此的報應,墮入魔道,萬劫不複。”那臨死之前的聲音,回蕩在他們耳邊,令人催人淚下。
甄惜的“血淚”不斷劃過,從她胸口掉落出的玉瓷瓶,跌到了她的手中。這就是她想要救人的寶物聖水,如今,卻成了她的催命符。死,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傷害無辜的人,真的不想,這,比死還要令她痛苦。隻是突然,她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就算天都塌了下來也不過如此,而自己,不過是個很可笑很可悲的人,她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一生想要做好事幫助人,又是為了什麼,可笑。
“怎麼會這樣,嗬嗬。”司徒俊逸笑了,帶著無盡的恨意和悔意,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流著血淚的甄惜。“原諒我,原諒我……”
“原來,大家叫我妖女,是名副其實的,我竟然殘殺這麼多人,還有什麼資格成為花神,我果然連做一條毛毛蟲的資格都不夠,還妄想破繭成蝶,從小受著家庭以及外麵世界的巨大壓力,依舊不肯屈服的我一心想要變成令他們刮目相看的蝴蝶都是錯誤的?我,算是作繭自縛嗎?我夢寐以求的絢麗的可以飛得更高的翅膀以為馬上就要長出!別不曾想,我會把這不屈服的力量化成了邪惡的仇恨力量,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這就是我所追求的所謂的正義嗎?到頭來,竟被所謂的正道殘害到如此地步,我的存在,不過是笑話一場。我苦苦追尋的正義正道,到底是什麼?悲哀,我居然到現在都參不透。”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司徒俊逸痛苦地說道,可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你沒錯,你一點錯也沒有,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不要遇到你,永遠也不要。”甄惜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絕望,一字一字從她口中吐出,仿佛帶著無盡的悲哀。她輕閉雙眸,雙眼已經被自己的血淚所模糊,開始看不清這個世界了,對她麵前的扇傾城乞求著,希望自己能夠早日解脫:“扇子哥哥,在我還有一絲清醒的時候殺了我,我不想靈氣完全泄露之後變成一具幹屍,隻希望在我死後,把我的屍體帶回一個安靜幹淨的世界,花之穀不再屬於我,把我帶去你的地方,我知道那裏幹淨透徹,是你們的一片淨土,是一個好美好美的世界,我想陪著哥哥,守護哥哥,你是我的親人,我的依靠,求你把我帶走。”
拿著劍指著她的扇傾城眼睛裏再次滴落出那層透明幹淨的液體,手,顫抖著,他抬頭,將那層東西硬逼了回去。
見他遲遲不動手,甄惜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裂開的傷口衝向了扇傾城手中的劍尖上。
劍,刺入肌膚的聲音那麼刺耳,聽著讓人渾身不舒服,扇傾城渾身一抖,鬆開了手中的劍,緊抱住了身子往後仰的甄惜。
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甄惜說出了最後的請求,就是希望在死後能夠享受在“花之小窩”裏。“答應我,把我的屍體用好美好美的花兒埋葬,讓我躺在童話的世界中,有一個真正的白馬王子將我吻醒。”
甄惜看著他的眼光慢慢失去神采,無數的血色花瓣從她的體內瞬間噴出,在她閉上雙眸的那一刻,插在她肩上的那把劍也變回了原來的花枝,上麵是她喜愛的桃花。
紅色,花瓣,流著血淚的雙眼,無盡的黑暗和鮮血,籠罩著整個世界,他在血海裏掙紮,不敢麵對,不敢醒來!可是,他還是醒了!握緊著顫抖的手,從噩夢中掙紮著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