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還不錯。”
沈君提著水壺往兩個水杯裏倒水，“繼續說。”
沈淼咬了幾口手腕粗的青果，“三日前，我們因還未找到前族長的下落又被沈逸訓，我的心情很不好，在酒館要了一壇酒自斟自飲，半醉時看見前族長，氣色不錯，要了飯菜沒要酒，吃飽後結賬走了，我跟著。”
“前族長去了一戶人家，收拾屋子浣洗衣物，起先，我以為前族長跟夫人住在一起，因為衣物是女人的，幾個時辰後，女人回來和前族長說說笑笑，前族長教了一會兒女人功法，去縹緲客棧，三天都是如此。”
“這個女人長得挺美的，我從沒見過，不認識。”
沈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爹，這麼多年你不歸家，說是找娘，原來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對得起娘？
轉念一想，爹不風流，如跟女人已在一起，為何還住在客棧？
沈君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明天沒雨，“明天你帶我去。”
黃昏，紮著低馬尾、穿著灰深衣的沈戰拿著竹掃帚掃地。
纏著藏青色頭巾、戴著耳環的女人收晾在繩子上的衣服。
沈君跨過門檻，站在屋簷下拍手，“沈戰，你挺快活啊。”
沈戰抬頭，掃帚掉了，大步走來，“君、君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叔說你找娘去了，原來你找的是這個娘。”
沈戰的臉沉下，“你胡說什麼！”
“阿戰，這位是？”
沈君的譏誚之意更濃，“叫得真親熱啊，不打擾你們了。”沈君轉身就走，沈戰攔住，“不是你想的那樣。”
“讓開！”
“她是夏碧瑤的娘。”
沈君一震，再看女人，有英氣，跟夏碧瑤很像。
“素娟，這是我兒子，你炒幾樣菜。”
女人進用膳房，一會兒菜香味四溢。
沈戰靠著椅背淺淺微笑，“多年不見，你已長大，聽說你率軍將歐陽浪打敗，皇帝將青鋒城賜給你了？”
沈君不置可否，爹比以前瘦了，沒有銳氣了，“可找到娘？”
沈戰的神色黯然，“這些年，爹找了很多地方，沒找到，聽說你娘去了天域界，或許真的在天域界，爹去不了。”
“娘沒告訴你娘去了天域界？”
沈戰搖頭。
“娘確實在天域界，她真的是夏碧瑤的娘？”
沈戰喝了一口水，“小時候，你跟碧瑤總是問碧瑤的身世，爹跟你娘總是諱莫如深，碧瑤長大了也該知道身世了，碧瑤是否也在天帝城？”
“在。”沈君道。
“你叫她過來。”
夏碧瑤正在看擂台上的人比鬥，識海響起君哥哥的聲音，‘快來飄渺客棧。’
‘太遠了，碧瑤不想去。’
‘有重要的事，快來。’
夏碧瑤的英氣眉微皺，‘碧瑤不舒服，不去。’
‘你不來會後悔的。’
‘君哥哥你真煩。’夏碧瑤跺了跺腳，施展瞬移，半炷香的時辰後到飄渺客棧前，“到底是什麼事？”
沈君滿麵紅光，“走吧。”
兩人七彎八拐到一棟有些破舊的灰色屋前。
沈君沒敲門就進去了。
“這不是君哥哥的家吧，君哥哥怎麼不敲門就進別人的家？”
沈戰微笑著看著夏碧瑤。
“爹。”夏碧瑤叫。
“坐。”沈戰道。
桌上有五六樣菜。
三個人坐了。
女人把小雞燉蘑菇青筍湯端上桌，直勾勾地盯著夏碧瑤。
看見女人的第一眼，夏碧瑤覺得似曾相識，實在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應該是在夢裏。
“你、你是夏碧瑤？”女人問。
“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夏碧瑤問。
你今年十七，生辰是三月二十八，你的右腳大拇指上有一顆痣。“
夏碧瑤覺得渾身發燙，有些暈，看了沈戰一眼，又看著女人，“你是誰？”聲音有點發顫嘶啞。
女人激動得快喘不過氣。
“她是你娘。”沈戰道。
夏碧瑤搖頭，“她不是，柳晴才是我娘。”
“碧瑤，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常追問我們，你的親生父母在哪兒，我們一直諱莫如深，你長大了該知道真相了，她真的是你娘，她叫李素娟，你爹叫夏凡，已死。”
“當年，夫人被人追殺到你老家向陽村，命懸一線，你爹用高超的醫術將夫人治好，不久夫人又被另一批人追殺，受了重傷，眼看不行了，你爹的醫術雖高超，卻治不了自己的病，自知不久於人世，和那批人拚了。”
“亂世中，美貌會招致災禍，你娘又沒有什麼修為，將碧瑤托付給夫人，投河了。”
“我們都以為你娘死了，哪知多年後，我流浪到天帝城，在酒館看見你娘。”
“你娘投河後被人救了教了你娘功法，你娘的悟性雖不高，但勤學苦練，自此無人敢欺。”
夏碧瑤的鼻子有點酸，“爹講的故事不錯，如沒別的事，碧瑤走了。”
沈君勸，夏碧瑤真生氣了才作罷。
兩旬後，沈戰跟幾名家族弟子回盤虎鎮。
沈孤獨將族長的位置讓給了沈戰。
桃樹林，白衣如雪、白發垂腰的葉雪望著盛開的桃花，很多年前自己和君哥哥在桃樹林相遇，此後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很開心，每次被強敵圍攻都願為對方死。
君哥哥又被一眾高手圍攻陷於絕境時，自己替君哥哥擋了幾劍。
君哥哥下落不明，以為君哥哥死了。
很多年後問重陽子，重陽子說沈君還活著，在世俗界，自己想找，除非從輪回道穿到世俗界。
輪回道有無數條，有的通往中域界、有的通往魔界、有的通往冥界、有的通往餓鬼界、有的通往世俗界、有的通往界外。
從輪回道穿到世俗界的幾率很小，掙紮很久，還是跳進輪回道，受了很多苦，穿到世俗界，向很多人打聽，有很多人叫沈君，都不是。
世俗界很大，人海茫茫，就算沈君還活著，或許此生再無相見的可能。
緣已盡，強求不得，希望沈君過得很好。
來到初陽帝國，自然要來帝都看看，再找幾年，如還沒找到就回天域界。
肚子叫了，葉雪摸了摸肚子去街上，人很多，吆喝聲不絕。
戴著帽子的老板在煮麵，旁邊有幾個人在吃。
葉雪坐了道：“來一碗，煎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