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姐,終於能回家了。”花情看著花阡陌道。
花阡陌看著城牆中密密麻麻的房子,眼神既有興奮,也有疼痛,濃烈的憂傷。
花情的心下沉,“千陌姐,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嗎?你不是很久沒有回家了?你好像不高興。”
沈君也很興奮,沒有表露出來,褪卻了稚嫩,多了成熟。不再輕易為什麼事開懷大笑,或哭得稀裏嘩啦的。心越來越堅硬,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沈君轉身,看著花阡陌,“跟我們回去。”沈君的聲音很輕,在花阡陌聽來卻很重。
回去?曾經咫尺卻如在天涯,這裏是家?如若是家當初就不會將自己逐出來,自己當年和他相愛有什麼錯?這裏已經不是家,這裏是傷心地。很多年了在遠方遠遠地望著,夢牽魂繞想要回來,可是當自己真的站在了這裏,卻已經沒有勇氣叩開家門。
“這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在這裏,我的家在很遠的地方,一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遠的地方。”說出這句話的花阡陌看著遠方的城牆,和密密麻麻的房屋,眼神像被覆上了一層霧。
花情、沈君都沉默。一路千裏逃亡,萬裏跋涉,無數次的死裏逃生,就是為了回家,可是到了家門口,花阡陌卻說這裏不是家,不想回不能回。這裏曾經是她的家,卻傷得她很深,縱然光陰流逝,歲月撫平身上的傷痕,心上的傷痕卻永遠也撫不平。
花情看著花阡陌,眼神悲傷。
沈君看著花城,一動不動,花城到處是花很美,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情形,躺在花叢中,花情捉弄自己,狠狠地教訓了花情一頓,往事不覆。這裏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在天地的盡頭,待知道柳紅、王靜的情況就回家。
花阡陌看著花城一動不動,眼神暗淡,看了許久豁然轉身,露出淒美的笑容,“我是沒根的浪子,浪跡天涯,飄到哪裏,哪裏就是家。我走了,你們回去吧。”說著大步流星地朝著來時的路上走去。
花情想要追,手被沈君拉住,對著花情搖了搖頭,仿佛在說,以前這裏是她的家,卻傷得她很深,她的家在荒涼的夢裏,就讓她在夢裏尋找魂牽夢繞。
秋風呼嘯,枯葉飛旋,草枯黃在風中搖曳,彎曲的小路上,紫發飛舞的花阡陌踽踽獨行身影孤獨決然。
太陽西墜,她到九曲河邊,望著鮮紅如血的河麵,眼中沒有河,看著的是曾經的花城,那時花很燦爛,自己還是少女,和同伴在花海中相互追逐,用網網蜻蜓和蝴蝶,扯掉蜻蜓和蝴蝶的翅膀,一腳將蜻蜓和蝴蝶的屍體踏得稀巴爛,和同伴爭木偶人,自己一拳打得同伴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第二天又和自己和好如初,那是一段單純、無邪、快樂的日子,直到遇到他,愛得瘋狂愛得銷魂愛得死去活來。
銷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被前城主發現,逐出花城,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花城一步,以為可以和他廝守一生,哪想世事多變,他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敗死了,留給自己的是永恒的眷戀和永遠的悲傷。兩行淚從花阡陌的眼裏流出,被風吹幹,年華無情,眼角已經有皺紋,心也已經千瘡百孔。
時過境遷才發現,原來有的事自己無法改變,有的人盡管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有的人一次擦肩而過,便永遠也不會有相聚的一天。
人生有歡笑有悲傷酸甜苦辣嚐盡,路途曲折,而無論多難都要走。還好,心中還有一片淨土,初心還在還有執念,為了美好的風景,願意跋涉千山萬水。
波浪翻卷,花阡陌的身子筆直,眼裏燃燒著火焰,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連綿起伏的青山,手輕輕抬起,一道光從手心射出,射到鮮紅如血的河麵上,變成揚著孤帆的白船。
花阡陌如劍射到船上,站立船頭,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白船朝遠方駛去,消失在河麵。
殘陽如火,殘陽墜入山穀,流浪的人還在流浪,遊子還在漂,有家的人已經回家,風燭殘年的老頭坐在屋前的搖椅上,享受著最後的時光。
孤鳥棲息在枝頭,晚霞如烈火。
花情、沈君奔下山,花城的大門緊閉,守衛在城樓來回巡視,看到朝這邊走來的兩個人,全身的神經緊繃,最近花城籠罩著森嚴的氣息,閉關出來的花夢、花淩雪下令,不得允許不能擅自打開城門,要出城進城必須核對身份,遇到可疑的人立即扣留。
近段日子,花夢、花淩雪坐臥不安,茶飯不思,商議如何營救花情他們。他們殺了閃電族的幾千人,閃電族人正在瘋狂地追擊他們,必將對花城展開瘋狂的報複。
已經派出大軍逼近閃電城,隻要發現花情、沈君、柳紅、王靜會全力營救,擔心閃靈帶領大軍撲殺花城,自己和妹妹不敢離開花城。
“什麼人?”守衛站在城樓厲喝,眼睛噴火地瞪著花情、沈君,那樣子好像要吃了他們。
花情,沈君站住。花情掏出花族的紅色令牌,守衛嚇得屁滾尿流地連忙跑下城樓走到花情、沈君麵前,半跪在花情麵前,“屬下不知是府主,請贖罪。”
花情冷冷地看著守衛,冷冷地道:“不知者無罪,起來。”
守衛起來了,豆大的冷汗從臉上滾落,雖然從來都沒有見過城主的妹妹,卻認得這令牌,這令牌是紅色的,上麵刻著情字,隻有城主、副城主、府主才有紅色的令牌,隻有一個人的令牌上會刻情字,就是花情。
神識傳音給同僚,“把城門打開。”
幾丈厚的城門被緩緩打開。花情、沈君進去。城門又緩緩合上。守衛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很高興府主和沈君終於回來了。
沈君這個名字聽過無數次,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挺清秀,就是這張人畜無害的臉,竟然殺了閃電城的很多人。看起來他的修為不怎麼高,要是自己和他對決,夕陽西下,或許他會倒在自己的劍下,想著一劍刺入他的胸口拔出來,一串血從他的胸口飆出,自己轉身瀟灑地走了,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