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哪行！”嚴天擎趕緊拒絕了米赬的好意。
他小時候跟著姐姐和米赬到處逛，米赬經常買東西給他們吃，包括堂兄參加考試那次，米赬還在酒樓訂了位置，他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都開心享用了。這兩年他才慢慢知道，胖叔家裏不闊綽，甚至可以說是拮據。房子是租來的，也沒有田地，胖叔釀的酒被普通鋪子和酒樓買走，價格立刻翻了至少一倍，因為人老實，就討這口飯吃，胖叔向來不多說什麼，自己零售的情況還趕不上賣給飯店的零頭。時間充裕時，胖叔也做些燒餅一類的食物賣給鄉鄰，同樣不會賺多少錢。米赬和胖叔的生活隻能維持溫飽而已。
米赬的零用錢都是勤工儉學得來的。他的書院裏有這個項目，是由官府出資的，可以為家庭困難的學生提供幫助，前提是必須成績足夠好才能擔任勤工儉學任務。其實就是為先生做小助教，米赬總比其他學生早到晚離，他要幫先生安排好一天的雜務，有時也替先生帶著同窗們溫習功課。
自從嚴天擎知道了米赬的錢都是勤工得來的，就不好意思讓米赬請客吃東西了。
“那你每次付1文錢吧。”米赬又說。
“2文。”嚴天擎硬著頭皮說。
“那是店裏的價，他們要賺錢的。我不賺你的錢，你不要覺得難為情，給我點兒材料錢就成。”米赬說著，拿出自己午餐的燒餅，分了一塊給他，“你總是這樣餓著哪成啊？你現在是長身體的年紀，要好好吃飯。”
嚴天擎想，比起8歲的自己，13歲的米赬才真的處在長身體的年紀，米赬的個子已有成年男子那麼高了，跟趙白走在一起的時候，年長一歲的趙白還低他半個頭呢。
往後的日子裏，嚴天擎的早餐被米赬包了，他給米赬1文錢，米赬給他兩大塊燒餅，這在店裏至少要花五文才能買到。他想多給米赬些錢，米赬還是隻取1文錢，說1文錢的材料就可以做這些出來。嚴天擎不再強求了，隻在心裏記著米赬和胖叔的恩。
每個月裏有二十二三天是上學堂的，他的早餐支出並沒有超過祖母多給的30文。開始，兩塊大燒餅吃不完，他就當加餐吃，每位老師的課結束了，都要拿出來啃幾口。後來，他不加餐了，留著晚餐吃，這樣家裏又能省下一頓他的夥食。
再後來，他連書都不租了，盡可能減少花銷，從每月餘下的錢中暫時留出10文，其他都交給姐姐，讓姐姐補貼夥食用。姐姐也不出去玩了，有時跟家裏的香大嫂學燒飯，有時去隔壁胖叔那裏幫幫忙，也學點兒手藝。
住所方麵，雖然嚴天擎和嚴天嬌的房間比先前縮小了大半，也放的下一張床、一台櫃子、一張小桌和幾口箱子，夠住了。嚴天擎終於擁有了一間書房，關上門就是自己的小空間。
日子是比先前緊張了些，又因為分開吃飯，還少聽了幾句祖母的嫌棄抱怨，也少了嬸母的霸道和欺負。除了吃住方麵遠遠比不上祖母和嬸母她們，家裏的四名丫頭也全在她們那邊服侍，反正仆役以前也不是服務他們這令祖母嫌棄的一家人，生活至少也過得下去。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書塾的安排又出現了變化。
趙先生上午的經義與誦讀長達一個半的時辰之久，之後是半個時辰的史學，可以說上午的課枯燥至極，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的科目。
郝先生的生活習慣與禮儀道德結課了，增加了一門軍事理論課程，安排在下午第一場，由一位姓何的先生來上。何先生三十來歲，講話很利落，善舉古代著名戰役的例子，理論部分也不枯燥，但他很喜歡突襲——隨機叫學生起來談談看法，無論學生怎麼說，都能被他搖著頭反駁回去，可以說在他的課上發言相當有挫敗感。學生們對他既愛又恨。
軍事理論之後還是尹先生的書法，後續的安排和前一年一樣，沒有變化。
此時進入第四年的學習了，學堂裏也出現了一些變化，除了小嫡女趙雪旑，其他女孩都不再來上學了。那些女孩隻是來識字、讀一些簡單的經典篇目，主要跟著郝先生學習生活習慣與禮儀道德，郝先生結課了，她們也算結業了。女孩的位置由新的適齡的趙家子弟替補了，據說都是在原來書院表現優秀的。
這次的課程安排持續了兩年，所有科目的難度都增加了，新增的軍事理論更是一開始就是慘絕人寰的難度，連黃先生和盛先生的音律課程都變得愈加複雜了。考核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早三年的輕鬆氛圍不複存在，有的學生臉上出現了木然的神色，借宿學生中，年紀最小的那個甚至變得有點兒不正常了，總是反應遲鈍，答非所問。
在嚴天擎10歲那年，家裏出現了新的變化。父親去了就再沒回過家，於是母親去探親了，在專門為親眷布置的外舍裏住了小半年，又有了身孕後才回到家來。
母親誕下了小兒子，這時嬸母有些坐不住了，長房已有5名子女，叔叔還是隻有2個兒子。這一年，堂兄也離開家去了大城市更好的書院，準備過兩年就參加考試。嬸母身邊隻剩下6歲的堂弟，眼看著再有兩年也該讀書了，嬸母突然為自己子嗣零落感到了焦慮。
這時嬸母更喜歡找母親的麻煩了，尤其在祖母麵前，總是沒完沒了的擠兌母親。母親性子木訥，始終沉默著，嬸母更加變本加厲。
讓嬸母變得瘋狂的是叔叔為了開枝散葉，在祖母的支持下納了一房侍妾。最讓人在意的是，這名侍妾……和嚴天嬌太像了！白皙的膚色，唇紅齒白，隻是眉眼不像姐姐淩厲，整個麵龐也較姐姐遜色，但那高挑的身段，瘦削的肩膀，飽滿高聳的雙乳，盈盈的腰肢，纖細的胳膊和雙手，簡直跟姐姐同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