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跟他是朋友吧,這種時候你要保護他,為什麼不一條心呢?”

“我憑什麼袒護他!”

“憑你會心疼鄭星。鄭星要是知道這種事,你讓她怎麼辦?她對這件事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她要徹查到底。你假設一下,如果真跟夏微予有關,你讓鄭星怎麼處理?”

尤徹坐下來,突然覺得有些頹喪。

“鄭星那邊,我找她說過了。你放心,那些舊事我沒提,就讓所有人暫時認為就是唐英華幹的吧,那種人不是有虐待動物的前科麼,領受點教訓也沒什麼不對吧。”任昱麒毫無感情地說,“你別覺得有什麼不合理,這事過一段時間就平息了,肯定還是該怎樣就怎樣,其他人不會受到什麼影響,頂多就是唐英華在這裏受人歧視。”

尤徹聽他這麼說,心底都發寒。

這個任昱麒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誰都是,就算他最近挺照顧鄭星,對她也沒比其他人高幾度,頂多多講幾句話而已。無論何時何地總像個麵癱的家夥看似對什麼都不關心,其實人家早就洞察先機,還像沒事人一樣蟄伏著看別人嬉笑怒罵,到了這種冰崖轉石萬壑雷的時候才出來說這種話。

這人未免也太那啥了吧。

“可是……”

“良心上過不去麼?”任昱麒直接戳開尤徹的話,還是冷冰冰的毫無感情,“你就是不必要的自責太多,你需要替別人去擔心那麼多嗎?鄭星現在執拗和難過,根本不是因為任何真相太晚,她隻是跟人有約,而她失約了。夏微予是坦然還是羞愧那是他的事,債又不在你手上,你不用瞎操心。”

“不是……”

“我知道你擔心他們,現在擔心也沒用,你回不到以前,不能阻止什麼事情的發生。比起聊勝於無的空安慰和你個人道德方麵的指責,倒不如多關心一下他們都是怎樣麼想的。”

尤徹啞口無言。

“別再提了如何,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好吧,或許你說的對。”

任昱麒點點頭,一臉冷漠地走了。

我靠,這個任昱麒到底是何方神聖!惹誰都不要招惹到奇男子,他實在太奇了,奇得有點喪心病狂了!

尤徹心想。

他也突然後悔了,之前對著夏微予使勁嚷嚷,那家夥會不會生氣,怕是對自己很失望吧,說了那種話。

其實他最清楚了,這段時間夏微予心情一直不算好,從測試結束回來後。畢竟上學期被堂兄堂姊捅了那麼狠的一刀,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來早在當時夏微予就明白,不是隻有戚偉超一個人是壞心眼。這次又被堂兄姊敲了這麼一下,錯失了那麼好的機會,大概也很不服氣吧。

但那家夥一直什麼都沒說。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那家夥從來都不是會說那麼矯情的話的人吧,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任昱麒一個外人都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沒袒護他呢,或許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困難和敏感。

該死,去跟他道歉吧,要不晚上回來見麵多尷尬,現在也沒有王誌淩空著一張床收留自己的後路了。

任昱麒又找到夏微予,更開門見山。

“就讓唐英華被所有人指責吧,他活該的,這件事不要提了。不過我希望你站出來,以妨礙課業之類的任何理由都好,勒令所有人終止對這件事刨根問底。鄭星已經很受折磨了,她很可憐的,你也可憐她一下吧,畢竟她是女生嘛,你這樣不聞不問,不合適。”任昱麒說,“大家都下不為例好麼?”

“為什麼要當好人?”夏微予問。

“誰都不是好人,你有私心的時候也是始作俑者。”任昱麒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門口,“你其實很聰明,她大概暫時不會想到跟你有關係,你從來沒靠近過狗窩,監控給你作證。具體你跟誰達成過什麼秘密條約,我不問,但我想你脫不掉關係,也給自己一個台階吧。”

這家夥不好打發啊。

夏微予趴在桌上,夕陽的光線還垂死掙紮地留了一綹擠進來,照在身上,留下一絲微弱的溫度,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鍾,合上眼睛。

等迷迷糊糊醒過來,天都黑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內一片黑漆漆,隻剩牆上的開關有熒熒的微弱淡綠色。

幾點了?

他費力地看著桌上鬧鍾的表盤,屋內光線太差,根本看不清。他起身走到窗前,外麵風聲很大,整扇窗都在震動。月亮被濃重的黑雲遮住,天上連半顆星也看不見,就像從他家的窗戶看向黑夜的天空,從上中學後就再沒見過星星,這個地方不見發展多快,汙染的速度倒是超英趕美般的積極。

很快他發現在這個黑雲沉沉的夜裏整個校園都停電了。

不止是日月無光,視線能及的所有範圍都是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光。學校裏夜光不停,就算深夜路燈都不會關閉,他朝下根本看不清樓前的路。

他鎖好門,順著疏散指示燈的熒光下樓,樓內空無一人。他記得除了自己,好像還有任昱麒要在這棟樓裏值班,已經回去了麼?自己在這裏留的真晚啊,今天是不是晚歸了?

平時遇到他值班,下完自習的尤徹會跑到這裏打兩盤遊戲,拽他去吃宵夜,然後再回去倒頭就睡。

那家夥真生氣了啊,這次都不來找他了,他這麼晚不回去,那家夥也不聞不問,看來這次確實對他意見很大。

夏微予走出大樓,裹緊衣服趕快朝宿舍走,從這裏回宿舍直線距離都有將近兩公裏的長度,一個人走在刮著大風的停電校園裏還挺緊張的,他越走越快。

走著走著就發現不對頭,應該說是很恐怖。

他又走到了文化長廊裏,這兒跟他的路線是相反的啊!

最濃重的黑雲慢慢移到其他地方,月光照亮他所走的路,雖然依然昏暗,三五米內的視線倒是看得清。長廊裏還是一片破敗,地上散落著垃圾,到處都是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