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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眼看著幾份泡芙也快被賣光了，舒盈瑩還趴在保鮮櫃上，沒有理他。
他突然意識到，他在做夢。不止是商場裏奇怪的扶梯和第4層的結構，李君茹什麼時候換成了舒盈瑩，他絲毫沒有察覺，也沒覺得不妥，自然而然就接上了話。
怎麼會做這種夢啊，不算荒誕，但也不夠真實。
他湊到泡芙櫃台那邊去，剛想指著說要一份泡芙，就感覺到玻璃透出一陣寒涼之氣，從手指快速穿過，沁透了五髒六腑。沒有打激靈，也沒有哆嗦，他覺得還挺舒服的，把兩隻手都貼在了玻璃上，聞著淡淡的奶香氣，整個人都寧靜了下來。
突然，舒盈瑩歪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夢到了這裏，他醒過來了。
他還在李君茹家的床上，窗簾露出一條縫，外麵依舊黑洞洞的。床頭的台燈沒有關，李君茹坐在床邊，用濕毛巾擦他的手心，涼絲絲的，很舒服。他頭上也敷著什麼東西，體溫似乎沒有那麼高了，感覺清爽了很多。
床頭玻璃杯中剩下的水換成了牛奶，香濃的牛奶味充斥著整個房間，聞起來暖暖的，有種令人懷念的味道。像小時候姨外婆給他衝泡的某種土產奶粉，那時總是偷偷泡的，偶爾會添加高樂高進去，要趁姨外公和姐姐不在的時候，還要盡快喝完，要不姨外公和姐姐聞出了奶香味，就會說他偷吃了姐姐的奶粉。所以那個時候，他覺得奶粉對於他來說很難得，尤其是加了高樂高的，是幼時最好吃的東西。
小時候總是他偷偷吞著口水，看姐姐早晚都能泡一杯奶粉，姨外公會攔著家裏的人不給他泡，說那是給姐姐買的，不是給他買的。早些年大家都靠姨外公過活，多數情況下姨外公說什麼就是什麼。長大後他想了想，其實他偷吃奶粉的事姨外公應該是知情的，隻要不被當場撞見，就默許了姨外婆那麼做。
屋裏的奶香味好似跟小時候的一個樣，他開始有點兒懷疑剛才夢境的真實性了。
李君茹走出藥店的時候，看不遠處有一家便利店還在營業，想了想，過去買了一袋奶粉。
她記得小時候生病了，奶奶就會買鮮牛奶或者衝泡奶粉給她喝，說是喝了好得快。後來她在學校學到了一些知識，奶奶果然不是騙她的，攝入蛋白質確實有益身體恢複，連不小心喝了硫酸銅（不是，為什麼要喝硫酸銅呢？？？），老師都說可以用牛奶稀釋。
長大之後她和奶奶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小病小痛也很少表現出來，大概也有10年沒喝過奶奶端出來的熱牛奶了。
在便利店挑了半天，她沒買大品牌奶粉，挑了一袋最便宜的土產全脂奶粉，不是她摳，奶奶以前衝泡的奶粉就是這種。老人總是認為土產的東西健康，放的添加劑相對較少。添加劑有多少、健不健康，這些她無所謂，她隻是買原來的味道而已。
除了買奶粉，她還順便買了一杯熱乎乎的關東煮。
抱著關東煮走回去，覺得夜風也沒那麼冷了，就是被人喊老的事兒讓她有些介意，覺得心裏還有點兒拔涼。
街上還是幾乎沒有人煙，回到巷子裏更沒有生氣，連照明都不亮，悠長的小道黑乎乎的。她在院門口借著警衛室門口的燈，吃完了最後一串脆皮腸，把杯子丟進垃圾箱，朝裏看了一眼自家臨院的窗戶。客廳的窗戶黑乎乎的，臥室的窗簾露出一線燈光，像巷外的路燈一眼，暖橘色的。
自己走得比較急，忘了關燈，夏微予那個傻子怎麼也不知道關上，他還等著自己回來不成？
事實證明夏微予根本沒有等她。他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經睡著了。
李君茹拿走他的杯子，重新燒了一壺水，打開奶粉袋子，嗅了嗅，又撚起一點兒嚐了嚐，還是原來的味道。等水燒開的時候，她突然很想問安宇姬這段時間好不好，雖然她知道對方肯定會一如既往地說“挺好的呀”。
水燒好了，她調開了奶粉，又加了半杯涼水，溫度剛剛好。聞著滿屋子的奶香味，她自己先喝了一杯，才衝泡了第二杯拿回臥室。
放下杯子，她撕開退熱貼的包裝，貼到夏微予額頭上。又拿了小盆去衛生間接了半盆水，打濕毛巾，給他擦了擦手心。
小時候她發燒了，奶奶會拿濕毛巾擦她的額頭，再擦兩頰，擦脖頸，擦手，擦胳肢窩，擦前胸後背，最後擦腳心。一遍一遍地擦拭，直到她覺得舒服，慢慢睡著為止。
現在她給別人做相同的事，但她隻擦了擦他的手心。他額頭上貼著退熱貼，她不想摸他的臉和脖子，不想碰他的身軀，也不想擦他的腳。
她做著這一切，逐漸感覺到了疲倦，終於有了睡意。這時，她又擦了兩遍夏微予的手，夏微予就醒了過來。
他打了一個哈欠，說：“那邊，我幫你捂熱了。”
李君茹也打了一個哈欠，點點頭，把他的手塞回了被窩裏。
一個很像是離大伯父家不遠處的地方，那裏曾經有過一個早市，後來似乎因為附近居民投訴太吵鬧，早市就撤了。早市還在的那些年裏，在那個時期長大的孩子們，幾乎都因為學校的實踐活動，在早市裏賣過報紙。
李君茹小時候也和同學在早市裏賣過報紙，奶奶當時專門從家裏遠遠趕來，為了鼓勵她，帶著一些老姐妹買了好多報紙。
現在她在其中一條巷子裏，快速地穿行。不知道為啥要跑，可能是後麵有什麼東西在追吧。她穿過了一條條人行道，也轉過了一個個拐角，像是沒有止境似的，她也不覺得累。
她知道自己做夢了，她身處的地方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似乎連接四個方向的幾條巷子變得太過悠長，還多出了好多條枝椏，麵積空前的擴大了。他們當初在迷宮抑或魔方大廈一般的夢境中，城市的樣貌也會發生變化，隻是她幾次路過這裏，這裏從來沒有變得這麼龐大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