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稍微停了一下,拉上了那個警察,也拉上了那個城管,順便把坐在地上的人撈了上去,然後壓過地上的馬紮,從另一個洞出去了。
濤哥看慈祥的姨媽還沒注意到自己,趕緊跑了。而大爺要哭了,不知道那馬紮還能不能用,今天隻是出來幫老伴兒買一把大蔥而已啊,怎麼遇到了這種事。
夏微予驚魂未定,一瞬間他以為被綁架了,仔細看看,李君茹戴個大墨鏡開著車,旁邊是韓咲和苗苗,韓咲一身製服都沒換下。
“你們……在幹嗎?”他訥訥地問。
“怕你被打啊,當然是救你咯。”李君茹說。
“已經沒事了,你們沒必要這麼誇張吧?”夏微予有點兒鬱悶。
從他看到夏思君握著半個漢堡一臉興奮地跑來,就知道不會有事了。那人雖然是個傻子,又聽表哥的話,表哥也總不肯能當著他的麵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雖然真要擰的話,夏思君完全擰得下來。
隻是張秀敏突然扔了個馬紮過來,這在他意料之外。
不過當媽的都過來了,那些人不至於當著他媽的麵把他大卸八塊吧,雖然好像準備把他大卸八塊的人是他媽。
從夏思君出現,這已經變得很玄幻了。
這種玄幻的事不是大問題。隻是夏微予在此之前,在公交車上被機車青年追的時候,還有他下車之後玩命逃跑的時候,以及他被圍成圈無處可逃的時候,他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有人在那時候救他,他會覺得他們是他的救世主的。
然而並沒有。
現在車上這三個人正為剛才的馬後炮而沾沾自喜呢。
算了,別人有想要幫他的一份心意,他應該謝謝他們。
“我看今晚你家得敲鑼打鼓了,最好還是避一避,省得他們覺得你是真·沒脾氣。幹脆先待我家那老房子好啦,現在新房子我也過去住的,老房子空的出來。”李君茹說,“你倆呢,回家去,還是吃個飯?”
“我無所謂,我家孩子現在放假呢,去她外婆家裏玩了,這兩周都不回來。”苗苗說。
“喲,都成你家孩子了,可以可以。”李君茹雞婆地笑了笑。
“我也還好,沒什麼事。”韓咲說,“不過,我覺得,還是先去趟醫院吧。”
“多大點兒事兒,誇張了吧。”李君茹想到之前在醫院裏,羅林那奇怪的眼神,以及夏微予曖昧不清的解釋,而且感覺他可能真的有什麼問題,隻是自己還沒被信任到可以說實情的地步。既然如此,她就不想到醫院去,要不大家都怪尷尬的。
“在流血誒。”韓咲拿出紙巾,按在夏微予頭上,“不去看看真沒事麼?”
夏微予摸了摸額角發際線的位置,摸到了一層薄薄的血痂。韓咲拿出一個小鏡子給他照了照,一綹已經幹涸的、細細的血痕從額角歪歪斜斜經過耳際,停留在下頜的位置上。翻開頭發看看,剛好在頭發覆蓋的地方鼓起半個雞蛋大小的包,其下方有一道長約2厘米的傷痕,掩蔭在頭發之中,韓咲怕弄疼他,沒有翻開檢查深淺。因為半個腦袋還麻木著,他其實並沒有感覺到疼。
不過這也忒毒辣了,好歹聞聲有異,他還及時躲了躲,那馬紮擦著頭皮過去了,要是穩穩扔頭上,非得腦袋給他旋下來。
“別覺得我小題大作,還是去看看比較保險。”韓咲說著,收起了鏡子。
等一下,韓咲這種直男為什麼要隨身攜帶鏡子?
“你就是小題大作,自己處理一下就好啦,磕磕碰碰的事兒,沒那麼複雜。”李君茹繼續說。
“奏是,沒那麼複雜。”苗苗也跟了一句,當他認出韓咲就是當初跟著處理梁青青傷人事件的那個不近人情的冷漠警察,就開始有小情緒了。
韓咲無語了一下,拿出一管免洗消毒洗手液搓了搓手,又拿出一小包碘伏棉簽,擦了擦那個腫包和創口。接著,拿出一支紅黴素軟膏,均勻地填進了傷口裏,最後用消毒濕巾擦掉了臉上的那綹血跡。
李君茹從後視鏡上看到這一係列動作,不禁覺得,韓咲是哆啦A夢嗎,為什麼他口袋裏啥東西都能掏出來?
“對了,你的腳……”夏微予想起之前鬧劇的原因,不正是因為李君茹跌倒了麼。
“餃子!我凍冰箱了!一會兒,吃點兒什麼,不吃餃子!”她趕緊搪塞了過去,根本不想讓韓咲他們參合的樣子。
夏微予不問了。
於是,他們到了李君茹家老屋的樓下。
“碰到人你們別亂說話,知道吧?”她神秘兮兮地對他們說。
接下來,剛走到單元門口,一老太太風風火火出來了。
“喲,阿茹,回來啦!”老太太熱情地招呼著,也八婆著,“今天帶朋友啊,做什麼呢這是?”
哎喲,這漂亮丫頭就是不一樣,對象一談就有仨。仔細一瞅,不對勁兒,這些人怎麼形形色色的?
“哎?啊哈哈,孫奶奶,我不是買了新房子嘛,以後就準備住那邊了,離單位也近嘛。”李君茹胡說八道地編著,不過這也算半個事實,“舊房子先收拾收拾,他們過來幫個忙。等過段時間,這邊就租出去,能回點兒血,一個人裝修房子也不容易。”
“女孩子一個人可得注意點兒。搬家這種事,忙不過來找我們這些老街坊也行呀,我們看著才能放心的!”老太太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身後的三個男的。
“這我遠房堂叔,正好休假了,來幫幫忙。那是看上這房子的租客,上門看一看情況,談談價格。這不房子以後租出去了,要備案嘛,警察同誌也是來看看,您也知道,我那爸這幾天就放了,人家順便來家裏調研。孫奶奶您放心,警察同誌都在這兒呢,不會有事的。”李君茹隨隨便便地給他們安排著身份,講得有鼻子有眼。
“老哥兒,那你可得盡盡心啊。”老太太對苗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