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三明治，就是特別想吃你做的甜酒圓子。”
聽他這麼說，魏秋雁有點兒煩躁。早上的時間這麼緊張，要準備好一天的材料，他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還用這種撒嬌的語氣瞎搗亂。
甜酒圓子這種小食不在店裏的菜單上，做這個東西完全就是浪費她的時間。不過以前還是有的，甜酒做了就是一大盒，放久了會過度發酵，不但變得很酸，有一次竟然還把學生吃醉了，幾節課都昏昏沉沉的。學生的班主任來交涉過，從此沒有和甜酒有關的食品了。
魏秋雁也隻好按捺下來，哄他說，等忙完了就做。
他又叫了魏秋雁兩聲，都沒被理會，他也就不說了。
一個人忙活起來沒有時間概念，等魏秋雁全部準備好了，從後麵走出來，也馬山就到中午放學的時間了。兩個孩子拿著作業本跑到她跟前，叫她檢查上午寫的字。
“怎麼不讓爸爸給你們看，媽媽現在很忙，一會兒哥哥姐姐們就要來吃飯啦。”魏秋雁很累，勉強地對孩子笑笑。
“爸爸睡著了。”女兒說。
魏秋雁這才朝收銀台看了一眼。
王誌淩朝後仰著，靠在椅子上，頭歪向一邊，一直沒時間去修剪的額發落下來遮了眼。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睡在那裏，雙臂自然下垂，幾張收據掉在地上，手機也一起落在地上。
說不上來這是什麼不祥的預感，她突然覺得心裏惶惶的。
接過孩子的作業本，她朝王誌淩叫了兩聲，沒有應答。
過去推了推他，他很輕易地倒了下去。
魏秋雁這才看到他的臉孔，眼睛半張著，雙眼異常沒有神色，平時蒼白的麵色此時有些發灰，看起來毫無生機。
孩子的作業本掉在地上，魏秋雁愣了一會兒才蹲下身去，搖搖他的肩膀，竟有種詭異的僵硬。
她知道或許出大事了。手抖得厲害，費了很大勁才把手機屏保解開，呼叫了急救電話。
醫院離這裏不遠，很快就有救護車嗚嗚叫著趕來，醫護人員將王誌淩抬上擔架，雙胞胎兄妹看到白大褂的人，都嚇得哭起來。
魏秋雁隻跟孩子說，等著奶奶或太奶奶過來接，就匆匆關門把孩子鎖在店裏。
醫院很近，路途很短，醫生忙忙碌碌，也很快地給出了回複。
“我們已經盡力了，如果再早2小時，或許還有辦法。您，節哀吧。”
李君茹轉著筆，腳下不停呲著地麵，鼻子裏不停地發出重重的哼聲。
她煩透了。
整個大廳的人都不滿地瞥著她，互相之間傳遞眼神，卻始終無人開口。畢竟她長得那麼好看，氣場又那麼強烈，存在感真的不容忽略。
這周輪到她信訪值班，跟其他單位的人坐在同一間大廳裏。其實很少有所訴求，除了嚴格的到場時間和離場時間，這件事特別輕鬆。
就是因為她太清閑，就容易胡思亂想。
記憶像被憤怒衝擊得混淆，她都快搞不清這是安宇姬辭職之後的多少天、到了第幾周。
原因竟然是可笑的備孕。安宇姬說自己身體不好，可能很難擁有小寶寶，需要精心調理。而且她要自己把孩子帶到上幼兒園才重新工作。
她告訴大家自己第二天就不來了，李君茹當時想說的特別多，無奈一辦公的人都在恭喜她快當媽媽了，而且還和她說了很多育兒心經。
拜托，她哪裏快當媽媽了，說得好像明天就該分娩似的。
既然插不進嘴，心裏也極度不爽，李君茹坐了下來，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努力去不聽她們都在講什麼。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才不生氣絕對不生氣！！！
李君茹被氣得最後一句話都沒說。
從頭到尾、從那時至今，關於這件事她不對著安宇姬做任何評價，就像完全不知情似的。
講真，其實自己對鐵飯碗行業真的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所有人聽說她考公務員，都嚇尿了，不禁抬頭看看天上有沒有下刀子。
還不是為了陪著安宇姬。
安宇姬的前一個工作，小學教師，麵對一群長得比這個小老師還高的學生，真的是各方麵力不從心。李君茹聽說學生欺負她，甚至氣哭她的種種事跡，表示出了對她濃濃的擔心。
下一個崗位，李君茹直接跟去護犢子了，表現得相當生人勿近。
所以你就這樣剛入職不久就不幹了，走人了？
也就待了半年？
你真對得起我呀？
轉而一想，當初要跟來，不是安宇姬要求的，是李君茹自己提出的，這又怨得起誰？
很多人都以為李君茹會隨後跟著辭職，不想那個小姑娘走了之後，她還留在局裏，絲毫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
女孩子最終都會貪戀穩定的生活嗎？
陳青柏還問過夏微予，怎麼李君茹這種人反而留下來了。
“你要是讓她聽見，估計得打折你腿。”夏微予說。
“替我保密。”陳青柏立刻做出求饒裝。
安宇姬的身影從這棟辦公樓裏消失了，李君茹變得比之前更沉默。
現在她坐在信訪大廳裏，看了一眼時間，快午休了，估計單位馬上就會派車接她回去吃飯。
收拾東西的空檔，她背過身補了補妝。
雖說同事不是人，不過她也不願意不精致，就像一點點瑕疵被人看見，她就輸了一樣。
每天值班都有人接送她，雖然她自己有車，倒從來不會在辦公期間使用。
桌上的手機震了震，她點開看看，夏微予發來一條信息：我在左邊最裏排，一輛綠色皮卡旁邊。
這周一直是夏微予在接送她。
安宇姬離開不久，也輪到了書記調去其他單位，新來的書記個子大、臉盤大，還嗓門高、心性兒也特別高。他的辦公室被重新布置一番之外，還指出夏微予沒有編製又不是黨員，換了個符合要求的老司機。夏微予就成了不為領導服務的普通司機，隻為一般幹部出車，也換了輛更老的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