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雁忍不住想發火，王誌淩攔下她，找給女生兩杯奶茶的錢。
他的表情還是禮貌溫和又拒人千裏，隻是麵色似乎更加蒼白：“不好意思，不能讓這麼可愛的客人破費，要不算我請好了，希望別嫌棄。”
天冷之後，他的健康狀況就一直比較令人堪憂，總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臉色看起來也比平時更白。魏秋雁讓他在家裏休息，他放不下媳婦一個人在店裏忙，說是舍不得分開，還是照例過來，坐在櫃台後麵對所有顧客笑臉相迎。
女生翻了個白眼，抓過櫃台上的錢，拎走打包好的奶茶，和同學們離開了。
不想這個小奶茶店的老板竟如此無趣。
見女生臉色不好，其他同學打圓場：“你還別說，明明就是被嚇住了，看那臉色白的和什麼一樣，好啦，杏子，別計較了。”
楊幸，外號杏子，三中的校花，她爸公司效益好，是學校的讚助家長之一。
這個小奶茶店算什麼，在學校裏連校長都認識自己，老師更不用提了，對自己照顧著呢，這個奶茶店的老板覺得自己很清高呀？
她是聽過說現在學校不允許過洋節，除了在水一方，哪家店沒有活動促銷？文具店裏有小聖誕樹和聖誕老人小掛件，小飯館有聖誕套餐，飾品店更不用說了。
學校裏不讓過節，嚴禁同學之間互相送蘋果跟賀卡，也不許布置教室和私自活動。聽說老師們還要在放學後出來視察，發現問題就要嚴肅處理。
在水一方是不是覺得自己特鶴立雞群？
楊幸偷偷一笑，壞心眼的給老師群發了短信：在水一方不聽勸阻，開展平安夜優惠活動，巧克力紅豆原漿玄米熱奶茶和黑糖芝士熱奶蓋第二杯半價，同學們正在製止。
哼，你不是很獨特嗎？楊幸表麵沒有波瀾，心裏暗暗一笑。
而，其實老師們隻想約束學生而已，在這種時候周圍商鋪如何，其實無所謂。何況校長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裏間的櫃子裏還有不少證書和展品，王誌淩初中的各項榮譽和中考成績都位列其中，他外婆也屬於讚助家長之一，比楊幸老爸早多了，王誌淩還是榮譽校友，校方更清楚。
楊幸並不知道，她沒能如願。
商業繁華地帶，從小學的巷子裏出來，不遠處就是車站。
小學的中低年級很早放學了，孩子們雀躍著，從巷子裏跑出來就分散開了，有的被父母接走，有的跟同學歡笑著、打鬧著，都非常開心的樣子。
這一年最後一天上學，第二天就是元旦假期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孩子都那麼開心，秦悅容被苗苗牽著走出巷子，公交車站就在不遠處。她越走越慢，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苗苗見她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很心不在焉，順著她的視線看到路邊有個小男生，手裏拿著一隻漢堡，還冒著熱氣，他的媽媽拉著他的手。就在這時一輛奔馳停靠過來，母子倆很快就上去了。
秦悅容很快移開視線，又去看了別處。
大概不經意看到這些，她心裏會難受吧。
現在小姑娘跟他一起住在單身公寓裏，狹窄的衛生間和門廊一隅小小的廚房，除此之外隻有一間跟客廳合並的臥房。鞋櫃、單人沙發、餐桌兼電腦桌和學習桌占據了很大位置。桌邊的兩把椅子和新櫃子是接小姑娘到家裏以後才買的，還有就是原先的一張高低床和福利院送的舊衣櫃，之前他一個人住時，上鋪可以堆放東西。小姑娘來了之後，能扔的都扔了，剩下的也塞到一切角角落落裏。苗苗搬到上鋪，秦悅容睡下鋪，他給小姑娘裝了粉色的簾子，好歹有了一點兒隱私空間。
小姑娘跟著自己生活太苦了，加上窄小的門廊和衛生間，這屋子也就剛剛20平。
之前她家的房子按照她媽媽的意思租出去了，一是小孩容易睹物思情，心裏難受，二是不能白吃白住白被照顧不是，收來的房租就當照顧孩子的花銷了。
秦悅容也算很懂事了。
單位看在他之前一直幫忙頂班，也顧及目前的特殊情況，已經對他多加照顧，下午有半個小時的假，讓他接孩子放學。秦悅容被接到了，就跟著他回單位，所有人都很疼愛她，也輪番叫他們去家裏吃飯。在先父同事的照顧下，秦悅容總是笑眯眯的，苗苗還是覺得自己欠了她。
因為她的眼睛看起來並沒有在笑。
自己就是從一個這樣的小孩慢慢長大，他想讓秦悅容在他身邊感到真正的快樂，看來還是任重道遠。
他看著剛才的奔馳車沒了影子，捏捏秦悅容的掌心：“乖乖，元旦啦，叔叔帶你去吃漢堡好不好？”
秦悅容準備點頭，又搖了搖頭。
從小姑娘眼中一瞬的閃亮，苗苗帶著她走過了車站，準備去市中心的商業區吃漢堡。
愛邀功請賞、吆三喝四，特自以為是、很把自己當個東西，酷愛安排加班和根本不會布置工作，以及，潑婦一樣的和物業經理打架。
閆嘉卉端著杯子站在會議室門口。
她本來想衝點兒咖啡喝，年底太累了，天天要報送的東西總是做不完，昨晚又整合數據到淩晨，再這樣幹下去，她覺得自己可能要猝死。
結果不等猝死，大概也氣死了。
她端著杯子去飲水機接水，路過了會議室，就聽到半掩的門裏有幾個人悉悉索索的。
等她輕輕湊近了去聽，全是指責她不好的。尤其是自己負責的那三個小幹事，說的比誰都凶，基本就是她們全程罵人了。
她沒有聽完整就不敢再聽了，覺得自己失魂落魄的。
端著咖啡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她的心情真的可以說是很悲痛了。
她剛在之前的社區幹出了點兒起色，聽說這個新成立的社區要從其他社區抽選幹部，她自告奮勇。街道很欣賞她不畏困難的膽識，不但調她過來，還提她做副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