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屁!你急什麼急,去了還不得等著,又不會看你來了就能提前出發。”尤徹被老尹拉著,鞋底蹭著地麵,發出呲呲響,他連步子都邁不開。
老尹養的貓還在他腳邊滾來滾去呢,用爪子去勾他的褲腿。
這貓雖然是老尹撿的,也是老尹養的,但它跟尤徹比較親,睡覺都要枕著尤徹的臭鞋。因為老尹經常收拾它,吃多了、剩飯了、挑食了,掉毛了、吐毛球了、抓壞東西了,拒絕剪指甲、拒絕洗澡了,甚至嫌貓屎臭,他都要打幾巴掌或者上腳去踹。
這貓還沒個正經名字,老尹說,它就叫死貓。
“哎喲這死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礙事!”老尹回頭一看,就要給自己的貓來一腳。
尤徹趕緊擋著,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那麼緊張幹嗎?我媽能有啥事,就算有事也不會是什麼大事,我還不了解她!我是覺得有詐,有詐你知道吧,我聽我哥那語氣就知道他又給我找事,我還不了解他!還有,你別老揍這貓,以後它在你枕頭上拉屎!”
“好好好,你媽你也了解,你哥你也了解,連隻貓你都了解,可以可以,厲害厲害,佩服佩服。”老尹說,“但你也別那麼磨嘰,咱哥倆中午一起吃一頓再走,我得給你送送行。”
“行啦,又不是見不到麵了,送什麼送!”尤徹拒絕。
“就當打牙祭不成?”老尹一聲笑,“這段時間夥食不行,吃煩了。”
“你不是挺喜歡食堂的嘛。”尤徹嘟囔。
老尹伸手攔了一輛車,放好行李就帶尤徹往大飯店跑。
教練看老尹提著東西跟尤徹風風火火走了,本想喊一嗓子,哎,別人準假了,你可沒有啊,別偷懶脫離訓練!
轉而一想,老尹那個人,就是跑來玩的,他又不會正經踢,還是不要管閑事了。
之後,喝得開始說胡話的老尹被尤徹趕回去了,尤徹一個人在路邊等機場專線,再給羅林打電話,已經沒人接了。
包括打給老爹和嫂子,都沒人接他電話,商量好的吧,這些人?
他猶豫著要不要問問老娘到底有沒有事,最後還是沒打。
穿幫的話,所有人都不舒服。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決定了,他也需要好好地靜靜地思考一下,關於能或不能爭取到這次的機會,及以後的事。
被教練放了個長達21天的假期,對於他來說休息這麼久是很奢侈的。上次老娘出書的時候,他也休息了這麼長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或許這次能有答案。
在水一方。
舒盈瑩去還店裏的書。
“你不還也沒事的。”王誌淩看了一眼放在櫃台上的書,又見她似乎非常不舍,這麼說。
他還盯著仔細看了兩秒,才想起來這是一本什麼書。
這本書在店裏放了近四年無人問津。光顧的學生非常多,連寒暑假也有生意,店裏的書架也擺的很滿,總會及時更新年輕人中間的熱銷書,魏秋雁還訂了中學生最喜歡看的漫畫雜誌和故事雜誌,這些在學生顧客中廣受歡迎。暢銷書在慢慢更新,熱門雜誌被一批批撤下,那本書在書架上放了很久,好像始終沒有人拿起來看上一看。
其實,嚴格來說,那根本就不能被算作是一本“書”。
那是一本A4打印紙裝訂起來的冊子,紋皮紙作為封麵,上麵用很粗的黑體印著書名,除此再無他物。
《將軍白發征夫淚》。
在瑰麗無比的暢銷書和熱門雜誌中,那本自印的讀物就像金銀珠寶中參進了一塊爛石頭,在年輕的學生中,根本無人屑於搭理。
開始舒盈瑩也並未注意到那本書的存在,隻是恰逢幫店裏更換書架內容的時候,才瞥見了一本藍色封皮的冊子。
她隻是出於好奇,從很多漂亮的封皮中拾起了最不起眼的那一本。翻開看看,裏麵竟然還是用仿宋國標的小四號字體印出來的,猶如拿著一疊文件資料。
翻到最後一頁,署名和網址還挺熟悉,她以前經常跟誰聊起這本書的作者來著。
之前經常和她聊的人是安彥,聊的是本書的作者,大概是那幫不可入眼的同好裏麵,安彥最看好的那一個。
那人比舒盈瑩高兩級,是三中畢業的,聽別人說,他之前在中學的時候還挺出名的,或者說小學的時候就挺有名的。他父母都是市上的領導,受的教育自然挺好:小學時候模範生,學校大隊委,是周一的升旗手,作文頻頻刊登在地方報紙和學生讀物中;中學的時候似乎不再是成績上的優等生,不過依然很有名氣,因為文筆特別好,他的大作經常在同學中間廣為流傳。所以大概因為這個,安彥才願意主動去親近這個原本連麵都沒見過的小師弟。
作為安彥這種大家公認的天才,那人也挺樂意跟安彥打交道,並且或許一直保持聯係至今。
安彥說,小野貓,你們年齡差不多,你可以向他多請教,然後給她留下了聯係方式。
舒盈瑩那時候才剛上大學,正有空了,想多跟安彥親近親近,不想安彥硬塞給她另一個人。而且那人都不是同好群裏的,更是油然而生一種排斥感。安彥那麼欣賞他,在那時舒盈瑩的認知裏,仿佛那人是情敵,橫刀奪愛搶走了安彥的關注。
因為如此,她遲遲沒有添加那人的聯係方式。
後來,大概是安彥想起這茬事,問了問,對方說並沒有什麼小丫頭去加自己,安彥又把舒盈瑩的聯係方式發給了他。
那人倒是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挺快便加了舒盈瑩,還跟她聊了聊。
他們並沒有聊熟,之後也很少說話,隻是舒盈瑩會收到他的打包郵件,或者幹脆一個鏈接。
那人寫東西有習慣,所有內容都會給朋友發一遍,有信心的會往網上發表。自然,舒盈瑩也是群發中的一個。
原本不想跟他扯上什麼關係的舒盈瑩,在看了他寫的東西以後,很快就消除了排斥感,也蠻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