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銘在自己的臉被扇得啪啪響的時候,聽到一群大媽的議論,心裏都絕望了,徹底放棄抵抗,任閆嘉卉打得他滿臉熱辣,牙齒都快錯位了。
最終閆嘉卉被人拉開,葛銘被打得大概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
女孩用紙巾小心地擦著他的臉,又害怕又心疼,哭個不停。
閆嘉卉從憤怒中稍微回過神,看女孩蹲在葛銘旁邊擦拭著哭泣,透過發黃的額發,看清了女孩的臉。女孩小小的臉龐還殘留著一點兒嬰兒肥,眉毛跟頭發一樣,都是淡淡的顏色,因為臉小顯得非常大的一雙眼睛,瞳色淺淺的,細細的鼻梁和小巧的鼻頭,娃娃一樣的嘟嘟嘴,還有小小的尖下巴,她的樣子可愛精巧,像個小人偶。
連哭的時候也好看。
這這這……這是一張眼熟的臉,閆嘉卉見過的,不不不,是閆嘉卉認識的!
低她一級的師妹,總是黏在號稱校花的李君茹旁邊的軟妹子,總是能考前進幾名的安宇姬!
她的腦子裏嗡的一聲響,趕緊逃跑了。
這世界太可笑了,怎麼會有這種設定?
葛銘怎麼會跟安宇姬走到一起呢,開玩笑的吧,總覺得那兩個人分明八竿子打不著吧?
自己剛才的樣子也一定非常難看吧,就跟他說的一樣,自己絕對跟個瘋狗一樣。
不但打人,還說了奇怪的話,又踩壞了點心……
前不久聽陳青柏說,安宇姬和李君茹跟他在一個單位了,安宇姬在辦公室。以後還能不能好好跟轄區單位共駐共建了,搞活動的時候不可能不打交道啊,要死了!
怎麼辦,以後還怎麼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去見麵,那不可能的!
這次玩壞了。
最主要的是,她覺得自己跟葛銘之間大概肯定是完了。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狼狽過,比大學畢業那年被葛銘拒絕的時候更加難堪。
閆嘉卉難過得渾身發抖,一口氣跑回社區,躲進活動室,關上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廢掉了。
葛銘被同事搬回辦公室,他直挺挺躺在沙發上,已經放棄治療。
被閆嘉卉胖揍這件事,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同事看到了,居民看到了,才交往不久的女朋友也看到了。自己的頭被打成爛柿子了,這樣子太遜了,本來就威信不足,這下更慘了,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就不應該說那些話刺激閆嘉卉,但他看到她就忍不住,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這張嘴,就想懟死她。
從小他們就認識,從小就不對盤,不對盤就算了,還這麼有孽緣。
葛銘閉著眼睛,安宇姬怎麼叫他都不吭氣。
其他人沒什麼熱鬧可看,都散了。
物業大廳門口的地上留下幾滴血跡,漂亮的紙袋撕壞了,在風中一鼓一鼓的輕微起伏,發出微弱的喀啦聲。
永生花的透明圓球也在混亂中被踩壞,跟曲奇酥球的碎塊混在一起,被踩得破爛不堪。
以佛跳牆遐邇聞名的南方菜係主打酒店。
一間可以容納20多人的包間,裏麵隻坐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剛從羅彧家出來,簽售當天其實他們都在本市,卻因為各種原因誰都沒去現場。
他們分別是尤徹、夏微予和霍添。
在羅彧人生這麼關鍵的大節點上,可以不去簽售,拜訪還是一定得拜訪的。
出門的時候可以說是滿載而歸,尤徹的錢包完全飽和了,再多一張錢都擠不進去。夏微予跟霍添拿著羅彧的新書,還被熱情地塞了一些小玩意兒,大概是讀者們送給她的東西。
既然老娘都給錢花了,自然要跟兄弟們好好搓一頓。
三個人坐在一張大圓桌上,點了滿滿一桌菜。
“喂,我說……我們就三個人,你以為喂豬啊,點這麼多?”霍添看著一大桌菜,有點發怵。
“嗐,你說你回來一趟不容易,還不多吃點我們大天朝的飯,回去又沒機會啦!”尤徹豪邁地說,“敞開肚皮吃,吃不完帶走唄,都是自己人,別嫌棄!”
霍添說:“王立結婚我不也溜回來了,回來的機會多著呢。而且,偷偷告訴你,我們早就回國了,去海外隻是混淆視聽。先在廣東藏一陣兒,順便攢點兒資本,過段時間就去上海。”
“你能裝啊,大家都以為你還在外麵帶著女人爽。但我回來一趟還不容易呢!我說老霍,你咋越混越小氣了,摳摳巴巴的。缺錢說啊,我在那邊也不怎麼花錢,互相接濟下,也不枉當時你喂養大夥兒那麼多年啊。”尤徹哈哈大笑。
霍添趕緊說:“哎呀,不缺不缺,好著呢。”
“都是自己人,你就別說這種話了。”尤徹有點兒不悅,“誆別人可以,再說這種話就見外了。”
霍添笑了笑:“沒事,也就是一時的,熬熬就扛過去了。你大哥我是誰啊,多大點兒事,沒什麼了不起的。”
“誰是我大哥啊,你可別瞎占便宜!”
“你別不服,我月份都比你大兩個月嘞,趕緊認了吧!”
旁邊兩個人聊得開心,夏微予就跟沒聽見一樣,從菜端上來就在默默扒飯,理都不理他們一下。
尤徹很快發現他老是不吭氣,轉身一把捏住後脖頸,說:“你餓死鬼來的?這麼一大桌不夠你吃,一個人埋著頭吱都不吱一聲,我看燙不死你!”
“嗯,吱。”
尤徹給他噎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嗯和吱是什麼意思,跟這個人說話好氣哦!
霍添哈哈一笑,拿起筷子說:“吃飯吃飯,先吃飯,我也餓了。”
尤徹有點兒無語,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嘛,今年過年他都沒回來,一年多不見一次麵,真是感情淡了,飯都變得比他重要了。早知道就應該全點他們不愛吃的東西,讓他們再得了便宜還不老實!
“別覺著別人不夠意思,你自己才是。”夏微予終於說,“過年都不回來,你上天啊?還有這次,都回來快半個月了,天天貓家裏,一直裝死,見都見不到人影,你捂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