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男子又來了。這次不再氣定神閑了,他的眼神是殘暴和惡毒的,就想從嚴天擎嘴裏隨便撬出一個相關人員的姓名來。現在已經迫近郡王給的最後期限了。
這次男子十分暴躁,胡亂塞住沈雋的嘴,像第一次灌熱油一樣,親自動手了。他果真拿了燒紅的烙鐵,往沈雋的眼睛上摁下去。呲的一聲,白煙伴隨著肉質焦糊的氣味,沈雋的身體劇烈抖動,震得身下木板在地板上磨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郎中在外麵不安地勸道:“您別……再這樣下去,這人真救不活了,她很快就會死的!”
“不要!快住手!求您不要這樣!殺了她都行!殺了她吧!求求您,趕快殺了她!”
鐐銬把嚴天擎的脖子、手腕、腳腕都磨出了血,鐵鏈嘩啦啦的響著,他在對麵聲嘶力竭地喊,聲音不比毀了嗓子的沈雋好到哪兒去。鐵鏈死死拉著他,拚命伸出手,連攔住他的鐵欄都碰不到。他跪在地上,把頭都磕破了,懇求那男子放過沈雋。
沈雋的一隻眼窩成了黑窟窿,冒著又黑又紅又黃的液體,郎中又去忙著續命了。最終男子還是無功而返,他真的不甘心,他覺得自己掌握了足夠的消息,還是一無所獲。郡主不郡主的無所謂,那個該死的嚴天擎就算胡謅一個人出來,他都可以暫時緩住郡王啊!
兩天後,統領親自來了,一下到地牢就掩鼻皺眉,這裏的氣味讓他懷疑究竟還有沒有人生還。經過兩天的商議,他們終於想到了一個究級的辦法,如果這還不行,他們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還剩一口氣的沈雋被套住腦袋,簡單衝洗幹淨,直接抬著板子被帶了出去。嚴天擎也解了鐐銬,一路押著同去,被兩名壯漢摁在了一個大營帳裏。
沈雋被擺在最中間,很快,一群粗糙的男人進來了,看起來都是些下級軍士,神色猥瑣,滿口不堪的語言。進了帳,那群男人就寬衣解帶,搶著去撕扯沈雋身上破爛的衣服。嚴天擎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遠比肉體的破壞更摧殘人,對他的衝擊力非常強。
統領向嚴天擎解說了他們的最終方案。
他們要求嚴天擎降於契丹,作為一名契丹的降將,成為一名大宋的叛臣。他們給嚴天擎拜官加爵,讓他做大營的副將,並把統領的小女兒許配給他。
期限之內,郡王的使者會到來,屆時嚴天擎必須跟使者說,是自己害怕那支禁軍被郡主牽連,就放走了郡主,讓郡主自己亡命天涯去了,又迫於壓力投靠契丹。契丹方麵對於他的情況不知情,為了表示歡迎和重視,還把統領的女兒許配給他。
總之,就是由嚴天擎一人承擔所有責任。這樣既不必細究郡主的行蹤,契丹也能擺脫跟郡主扯上的複雜關係。契丹方麵會給他一個光榮的身份,也會替他向使者求情,但最終是福是禍,他需要自己接受、承擔。
這時統領的小女兒也進來了,她紅著眼睛。她當然知道,如果自己結了這個名義上的夫妻,很快也會變成失夫的寡婦。但為了解現下的危難,她是願意犧牲的。
看著那些人輪番爬上沈雋的木板,嚴天擎咬著牙吼道:“我同意!我可以成為一個叛臣!你們放了她!快放了她!你們要我說什麼,我會和郡王的使者說的!求你們不要再侮辱她!”
幾天都沒有聲息的沈雋突然用可怕的嗓音喊著:“不行!你不許答應!”
統領朝押著嚴天擎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人放開了他,他撲到沈雋麵前,推開那些還在發泄著情欲的低級軍士,抓住沈雋的手,大喊:“我必須答應!我必須答應他們!我個人的生死安危,我個人的名譽評論,那都不重要!我算什麼,我隻是區區一個小卒子,我死不足惜!”
“你,你這是投敵叛國!你想過你的家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我不管!我誰都不管!”嚴天擎站起來,一對赤紅的眼珠瞪了出來,四周看了一圈,從牆上拔下一把裝飾用的短刀,一刀砍斷了沈雋的喉管,他對著沈雋大叫,“你解脫吧!我送你解脫!姐姐,一路好走!”
接著,他扔掉短刀,跪在沈雋身旁,磕了三個頭,腦門上的傷口又迸裂出血了。
他的行為對在場的人還是很震撼的,統領抿緊了厚實的嘴唇,他的大兒子移開了視線,小兒子目光凝重,女兒的眼淚撲棱撲棱的流。那些滿腦子淫褻的下級軍士們也定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嚴天擎站起來了,轉向統領,一抽一抽地說:“好好安葬她。我配合你們。”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死灰一般的麵色,以及再也沒有了希望的雙眼。
使者如期而至了。
嚴天擎穿著契丹貴族的華服,頭發也梳成了契丹人的樣式,掛著威風凜凜的腰牌,統領的小女兒挽著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儼然一副人家女婿的樣子。
他沒有給契丹人使絆子,按著原話說了,表明了自己的“大義”,他不願老丈人因為他放走了郡主而受到牽連。
使者聽了,哼了一聲,對統領笑道:“據我所知,將軍您想用郡主威脅王爺吧?您不會以為,隻有您在我們的禁軍裏安插了眼線,我們在您這裏就沒有探子了吧?”
嚴天擎不卑不亢地說:“那是我和嶽父約好的。嶽父假裝要郡主前來,我放走郡主,再假冒郡主,這樣混淆耳目,無人阻攔。郡主是頂替的,這件事其實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的故交,我願意賣她人情。”
使者又冷哼一聲:“你懂規矩嗎?你以前是宋人吧,你不知道現在輪不到你說話嗎?你就這麼急著當叛賊呀,你想過因為你的投敵賣國,你的家人會怎樣嗎?你爹,還有其他男丁,都要被問斬!你娘,你的姐妹,都要為奴、為妓!他們會咒罵你的,咒罵你,一直到他們咽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