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書塾的時候，以劉民為主，不少同窗都在偷偷看“髒書”，講男女之事的那種，還有劣質的配圖。那時他年幼，不懂那些，卻也偶爾瞥見過。曾經因為“髒書”的事兒，劉民還挨了趙先生的打。回想起這些事來，嚴天擎仍覺得就像發生在昨天似的。
長大後想想劉民等人私底下暗傳“髒書”，他曾瞥見過的描述和配圖，真是令人麵紅耳赤，有辱斯文！
現在這米赬的來信，比起那些“髒書”，真是過猶不及。
再有一個月，嚴天擎就十九歲了，是個大小夥兒了，看這種幹柴烈火的東西……真是刺激！還能多寫一點兒嗎？這玩意兒真成了他的啟蒙之物了。於是，他把那些很那啥的內容單獨收起來，藏到了最隱秘的地方。這種東西，他可不想讓別人看見。
第二件事，趙大人倒台了。
不知什麼原因，趙大人鋃鐺入獄，禍及多人，很多男性族親和門客也被抓捕，連書塾都關停了。眾人暫未宣判。不過，嚴禹邦在捉捕名單之外。除了很早就離開家的趙白，趙大人的子女，男性年十五以上者，都沒逃過這次災禍，年齡大的女性入了奴籍，年紀小的更慘，都充了官妓。從這來看，趙大人所犯之事，性質是十分嚴重的。
這件事，在父親和趙白給他的信件中都沒有提及。嚴天擎有點兒擔心叔叔，好在米赬已經告訴他叔叔沒被牽涉。或許，叔叔今後會去堂兄那裏吧，畢竟堂兄也入仕了。
他也想到了趙明冉兄弟和趙雪旑，那些風光無限的富家兒女們，不知道現在都過著怎樣的生活。不過，將近三年，趙明冉都沒跟他聯係了，他跟那些本就沒有太多感情基礎的同窗關係更淡了，聽說了這種事，也隻有淡淡的感慨。
隻是，趙白對自己的家庭也這麼冷漠嗎？對於趙大人還好說，但作為長子，對待弟弟妹妹們雖不熱情，他也算得上稱職，他完全不關心趙明冉和趙雪旑嗎？
或許，遠在外地就任的趙白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信件已經寄出了吧。
不過，趙白沒有被牽涉，這實在太好了，他才剛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成績呢。
這時的嚴天擎隻在別人給他的信息中感慨著大家的命運，他並不知道，距離他自己的命運降臨，也已經近在咫尺了。
獲得精密圖紙的那年，是公元紀年1004年，用大宋的年號來標記，就是景德元年。景德元年秋，契丹大舉攻宋。前一年，鹹平六年，宋敗於契丹，時年雲州官員王繼忠被俘。景德元年閏九月，契丹戰事不利，未能攻克多地，於是利用降將王繼忠致書皇帝，準備議和。
時間拉回景德元年仲夏，那位瘦削的廢物統帥終於得到了上級的指使，要求他們馬上組織兵馬，幹掉附近那一小搓煩人至極的反叛羌人。至於契丹人，暫時不用予以理會，上麵已經安排了人去穩住那群契丹人，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有動作。
這種事情，統帥自然安排不了，還是由沈雋來出謀劃策。
圖紙團隊已成為沈雋的心腹，尤其，嚴天擎是沈雋的頭號軍師。當時的羌人是臣服於大宋的，那一小搓反叛的家夥遠不及契丹人難對付，他們很快就擬訂出了殲滅方案。
以當初的圖紙團隊為主力核心，沈雋共率三千人，其中騎軍五十人，騎軍包含指揮層在內，去消滅二三百人的反叛羌族部落。
無疑，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殲滅戰。找到他們棲身的寨子後，沈雋都懶得殺進去，主力攻破闖入之後，她帶了剩下的人守住外圍。嚴天擎和張同帶頭打進主帳，頭領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隻剩下兩名小女奴守著幾個女人和她們的孩子。
張同把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杵，裝模作樣地大喝一聲：“都站起來，全部雙手抱住頭部，彎腰，走邊兒上去，站定了就不要動！”
女人們驚慌地站起來，領著孩子，照他說的，挪動到邊上去了。張同為了逞威風，幾腳踹翻簡單的陳設，搜查裏麵的物品，遇見珠寶就塞進自己懷裏。嚴天擎看他的樣子，搖搖頭，幸好屠戮小鎮那天他醉倒了，就憑這德性，還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誤事呢。
張同忙著中飽私囊，嚴天擎就清點著女人和孩子，並問道：“你們都是什麼人？”
其實一看就知道這些女人的身份，她們的服飾遠比其他女人精致，八成就是三宮六院們了。
其中一名女奴果然小心翼翼地答道：“是諸位夫人們。”
“問她們呢，叫你說話了嗎！”張同站起來一腳把答話的女奴踹翻了。
在他的認知裏，一直覺得契丹人和羌人較於宋人，全部都是野蠻人，沒開化過的那種，是住山洞、茹毛飲血的原始物種。所以對待野蠻物種，就要用野蠻的方式來對待。
“你別這樣！她們是無辜的。”嚴天擎拉起那名女奴，繼續問，“夫人和她們的孩子都在這裏了嗎？”
張同嘁了一聲：“什麼無辜的。就是些母野人，一會兒就從靴子裏摸出刀子來殺你。”
女奴對嚴天擎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怯怯地說：“還有一位，在那邊……是一頂門口掛著紅色穗子的帳子。”
嚴天擎放開女奴，朝外走去。張同跟著一道出門，喊了幾個人控製住這些女人，一同去找門口掛著紅穗子做裝飾的帳子。
好在並不遠，他們出門張望一圈，很快就看見了。
這次，嚴天擎沒有讓張同先進去，怕他又粗魯的嚇到別人。不過，張同雖莽撞，有些經驗還是比嚴天擎老道的多。嚴天擎剛掀開帳子，還沒看清裏麵是啥樣的，眼前就閃過一道寒光。張同眼疾手快，趕緊拉了他一把，那道寒光撲了個空，帶著一個身影直直飛了出去，然後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我就說吧！”張同氣得大叫一聲，衝過去先踹飛了掉在地上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