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兩日過去。
一大早,秦佚便奄奄一息地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小村姑前前後後地圍著自己打轉。
羅瑛拿個粉撲拍打上去:“這個稍微有點香味,忍著哈!”
秦佚一口氣沒憋住,被熏得頭昏眼花,忍不住張嘴打個噴嚏,瞬間空氣裏蕩起一層白色粉末。
羅瑛哭笑不得地再補上一層,警告道:“別鬧了啊,一會兒人就來了,妝沒畫好怎麼演戲?”
秦佚聳聳高挺的鼻子,黑眸無辜。
羅瑛指尖沾一點脂粉,俯身往他削薄的唇邊輕塗。兩人相距咫尺,彼此的麵容都在眼中放大,近的能看清臉上細小的絨毛。秦佚忍不住去看她認真專注的雙眸,又掃一眼飽\\\/滿鮮豔的紅唇,感到喉間一陣發幹。
羅瑛化好後直起身,挪出幾步看效果。男人遠山似的眉眼英俊依舊,隻是皮膚與唇色幹白,看上去有些病態,給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平添一抹羸弱。
“別動哦。”羅瑛捏起他的下巴,將那富有男人味的脖頸也染白一些,“好了,這下就更自然了。”
大功告成,羅瑛拍拍手,將脂粉盒子通通收起。
秦佚腰板挺直,定定地看著她。
羅瑛好笑道:“第一次化妝感覺如何?我跟你說,這還算不上最複雜的,我上輩……我小時候見過有的男子化妝,一口氣塗十幾層在臉上,比小姑娘還精致呢。”
秦佚不語,伸手在她唇上撫摸一把,瞧一眼指尖,居然沒被染紅。
“我又沒擦口紅!”羅瑛臉上發熱,驅趕他去床上躺好:“趕緊先裝起來,省的一會兒那老頭來了手忙腳亂。”
話音剛落,曹操便到。
李方成拄著拐杖,領著一幫手下上門,叫道:“壯士可收拾好了?老夫前來迎你!”
秦佚一躍滾至床上,卷起被褥將自己裹成個蛹。
羅瑛七手八腳將他長發打理好,用口型吩咐道:虛弱!再裝虛弱點!
秦佚半闔雙眼,有氣無力。
羅瑛伸手比個拇指,整理好表情,開門走出去。
“喲,羅大夫啊。”李方成笑得堆起滿臉褶:“敢問秦壯士何在?老夫一行打點完畢,就等他下去了。”
羅瑛為難地咬唇,歉聲道:“老爺子,真是對不住,早先誤判病情,給他服少了藥,拖得我家夫君這傷更重了!”
“什麼!?”李方成表情頓時僵住,難以置信道:“誤判病情?怎會如此?他他他現今如何了?”
羅瑛歎口氣道:“傷了心肺,這兩日都下不來地,現正在屋裏躺著。老爺子若是不信,可隨我去看看。”
李方成臉上青白一片,拄著拐杖哆嗦道:“去、去看看,秦壯士是老夫的大恩人,自當去看望一眼。”
羅瑛掩鼻暗笑,點頭道:“那就請老爺子跟我來吧,房內窄小,其餘諸位就不便進去了。”
兩間小屋隔牆相連,羅瑛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瞄一眼那屋緊閉的門窗,心裏稍微滿意。
主屋內光線昏暗,靠門處放著四方桌椅,再裏麵擺兩張相對的木床,中間隔著一條過道。秦佚便躺在緊靠外牆的那張雙人大床上,昏昏沉沉地半睡著。
羅瑛走過去為他掖掖被角,露出那張慘白無光,虛弱無比的俊臉。
“他這幅模樣,嚇得我睡也睡不好,隻得將隔間這張床挪進來,自己做個看護。”
李方成原本心存懷疑,這時見到正主真的病倒,反而大驚失色——這是受了多重的傷!此人曾闖他宅子正門,三兩下便撂倒他花重金請來的打手,功夫之高有目共睹,竟也被那跛足的姚錦山傷成這樣?!
萬、萬一姚錦山逃跑後並沒有死,那他這趟回城,豈不萬分危險!?
羅瑛暗觀他臉色,見縫插針道:“老爺子,你也看見了,他這麼病懨懨的模樣,別說是保護小姐,連他自己也都顧不上啊。那歹人傷勢雖重,畢竟是逃了,若再出現對小姐不利,請恕我夫君難伸援手。”
這一下把李方成全身的冷汗都嚇了出來,枯幹的手掌抖了又抖,哆嗦道:“既、既是如此,不勞壯士費心了,老、老夫,再去尋人……再去尋人……”
羅瑛態度從未有的恭順,將老爺子攙扶出去,還特意交代手下多加照顧走慢些,直到人影消失,才忙不迭地跑回房裏。
“走了!你快——”她不及交代,秦佚已經收拾完畢,長發高束,一身黑衣,拿濕毛巾三兩下擦去臉上脂粉,提起長刀,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