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夏侯玄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此人,今天,夏侯玄入獄了,鍾會感到可以好好戲弄戲弄人家了。
他嬉皮笑臉地來到正襟危坐的夏侯玄跟前,開始流裏流氣地說了起來。
並且提出要求,想和夏侯玄交朋友!
夏侯玄終於忍不住了,但是他仍然是那麼有分寸,隻是嚴厲地象教訓自己的孩子那樣,說道:“鍾君,你何苦這樣相逼呢!”
從夏侯玄供詞的製作過程,我們完全可以大膽地推測:
李豐、張緝企圖殺掉司馬師一說,完全就是無中生有,隻不過是司馬師借此排除異己的一個冤案而已。
為什麼要有這一冤案?
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司馬師想殺人了。
——就這。
司馬師想除去的另一個人物是中領軍許允。
許允,字士宗。和在高平陵事變中被處死的桓範是好朋友。許允的妻子很醜,但很聰明,剛結婚的時候,許允不願意和醜妻在一起,對妻子說:“婦有四德,你有幾個?”妻子說:“新婦所缺乏的隻有容貌。士有百種優良的品行,君有其幾?”許允說:“我都具備。”妻子說:“士有百種優良的品行,以德為首,您卻好色不好德,怎麼說都具備了呢?”
許允和陳泰一起在高平陵事變中勸說曹爽歸降司馬懿,使得司馬懿兵不血刃,就放到了帝國第一執政,可以說是立了大功,因此,高平陵以後,許允被司馬氏任命為“保衛”皇帝的禁軍首領——中領軍。
然而,中領軍的地位使得和皇帝的接觸自然多了起來,這立即引起了司馬師的警覺。
於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天一大早,在許允的大門口,有一個自稱傳達皇帝詔書的人,騎著快馬,對著門房叫喊一聲:“有詔書!”
等門房出來看的時候,那人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地上是一卷詔書。
門房趕緊拿給許允看,上麵寫著:“任命夏侯玄為大將軍,許允為太尉。”
許允趕緊把那“詔書”燒毀。
這奇怪的事情,是李豐們幹的嗎?
如果要密謀殺掉司馬師,有這樣幹的嗎?既不知道許允的內心想法,又不明白說是什麼人給你寫的命令,(當然名義上是皇帝了),能這樣幹嗎?
那如果是皇帝曹芳呢?皇帝有必要這樣幹嗎?這樣平白無故,事前沒有預謀的投書,不是形同兒戲嗎?
最有可能這樣幹的,就是司馬師!
司馬師這樣幹一舉幾得。
一是,看看你許允對我是不是忠心,得到這個詔書,你是不是第一時間向我報告;
二是,如果你向我報告了,上麵的計劃正好是謀殺我司馬師的書麵證據;這下可好了,不光是有口供,也有了物證,好說多了;
三是,既然是詔書,那你皇帝曹芳就逃脫不了幹係!
四是,既然是“謀反”大罪,上麵有你的名字,就是你向我舉報了,你的小命仍然在我手心掌握。
然而,許允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封“詔書”燒掉了!
司馬師本來讓你上台來表演一下,你卻不給麵子,好,你有種!
——不過,現在還不是收拾你的時候,得先把獄中的幾個人“快審快結”,“一了百了”!
很快的,廷尉奏報:“豐等謀迫脅至尊,擅誅塚宰,大逆無道,請論如法。”
很快的,朝廷大臣集體討論通過。
很快的,夏侯玄等人被殺。據史書記載:夏侯玄被處死的時候,“顏色不變,舉動自若,時年四十六。”
後世有人說,也許何晏被處死,就因為他曾經評論了司馬師隻能處理好俗務;
後世也有人說,也許夏侯玄被處死,就因為他曾經被何晏評論為能探究世界的大道;——與司馬師對比,引起司馬師的懷恨。
史書記載,司馬昭流著眼淚向哥哥司馬師請求赦免夏侯玄。司馬師說了一句話:你難道忘記了那次趙儼追悼會上的一幕嗎?——司空趙儼追悼會上,司馬師和司馬昭哥倆和群臣先到,夏侯玄後到,群臣們見到夏侯玄到了,全都紛紛站起身來迎接。——這一幕,讓司馬師記著了!
雖然,流傳下了那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諺語,但是,從司馬昭對夏侯玄、對嵇康、對阮籍等人的態度上來看,比起那個陰冷無比的司馬師來,要人性了許多。
東晉時袁宏作《名士傳》,把自曹魏以來的名士分為三個時期。《名士傳》今已不存,《世說新語·文學》劉孝標注說:袁宏以夏侯太初(玄)、何平叔(晏)、王輔嗣(弼)為正始名士。阮嗣宗(籍)、嵇叔夜(康)、山巨源(濤)、向子期(秀)、劉伯倫(伶)、阮仲容(鹹)、王濬衝(戎)為竹林名士。裴叔則(楷)、樂彥輔(廣)、王夷南(衍)、慶子嵩(敳)、王安期(承)、阮千裏(瞻)、衛叔寶(玠)、謝幼輿(鯤)為中朝名士。
王弼已經於249年早逝,何晏也於同年被殺,而夏侯玄比他們又多活了5年。
254年,再沒有了正始的名士。
廢黜曹芳
司馬師一直很好地把握著事件的節奏。
等到把夏侯玄等人處死以後,他想到了和夏侯玄關係很好的那個中領軍許允。
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絕不允許有首鼠兩端的人存在。
正好鎮北將軍劉靜死了,司馬師想到了一個調虎離山之計。
京城死的人太多了,應該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司馬師給許允寫信,既是勉勵,又是愛護,說:“鎮北所屬地方雖然少事,但是也是一方諸侯,想到你神氣十足地回到家鄉,成為家鄉的最高統帥,這就叫做穿著好衣服在白天裏行走啊!”
許允心裏高興得不得了,不僅和朝廷有關部門商量把自己的旗鼓換成華美的,而且,他本人善於相印章,對於刻工刻的印章,很不滿意,多次要求重新刻。
因為許允做過侍中,因為和皇帝還有點私交,在這樣的時刻,皇帝身邊又走了一個貼心人,曹芳的心情可想而知。
曹芳為許允安排了一個很隆重的告別儀式,宴會上,許允感激涕零,歔欷流淚。
許允走後,有關部門提出了一個彈劾許允私自盜用公家錢穀的奏章,於是,朝廷派人又把走在路上的許允抓了回來,送交最高法院審判(廷尉),判決結果出來了:死刑改為流放到邊疆。
在流放的路上,許允又被司馬師派來的人殺了。即便這樣,司馬師還不放心,又派自己的特務頭子鍾會到許允家中探望,看看許允的兩個兒子素質到底高不高,結果看著一般化,就沒再斬草除根。
作為皇後父親的張緝被處死了,那皇後也自然當不成了。
三月,司馬師廢黜了張皇後。四月,立王皇後。
此時的曹芳,已經23歲了,他雖然意識到司馬師咄咄逼人的氣焰,但卻苦無良策,采取了一種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