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奴隸們的投名狀
這謝玄,是謝家的當家,也算有經國之才,在戰場上亦是一員猛將。如果是昔日的陳慶之,大概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可在如今的局麵下,五百謝家軍加上謝玄親自領兵,陳慶之便也隻能歎息了。
得知謝玄領兵,陳慶之心中一沉,但表情變化並不算不大,可還是被走下塔樓的萬景天看到了。萬景天一邊走向陳慶之,一邊問道:“那謝玄,很厲害嗎?”
陳慶之苦笑:“若今天帶來五百謝家軍的不是謝玄本人,我們借助天啟村地勢、地靈小多和我的陣法,那也許還有一兩成勝算;可謝玄這個人,並不是泛泛之輩,他狡猾善戰,不好對付的。竟然能引來謝玄親自帶兵,看來這個謝飛,還真是他的兒子了。”
不過如果謝玄是個狡猾善戰的人的話,萬景天反倒覺得那個腦瓜木木的謝飛不會是他的兒子了。
好吧,他們的親子關係此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謝玄來了,這是個讓陳慶之都判斷天啟村敵不過的人,那還能怎麼辦?還有半個時辰時間,難道要全體棄村而逃嗎?
不行,這一村的老小,逃又能逃得多快、逃到哪裏呢?一動不如一靜,倒還不如就守在村中,至少還能有些天然和人為的防護係統抵禦些時間。
苟子在這時催促提醒道:“大哥,先處決了這些奴隸吧?雖然來的不是黑峪嶺,但半個時辰之後,謝家軍一旦殺到,這些人絕對不會安安分分的。”
苟子是個說話並不講究的粗人,這一句話說得聲音不小,被奴隸們聽去,又掀起一陣叫囂。
奴隸、謝家軍、黑峪嶺……這些人在萬景天的腦中吵鬧得很。
萬景天頭疼了半天,忽然抬頭問陳慶之:“你現在可以聯係得上陳忠吧?”
陳慶之點頭:“倒是可以。你要做什麼?”
萬景天也苦笑:“你不是說要把兩場戰鬥並做一場才算是‘好事’嗎?現在謝家軍馬上就要殺到了,黑峪嶺的人怎麼能不到場呢?”
然後,他與陳慶之探討了一番。最後,陳慶之又大笑起來:“你這方法,根本不穩妥!但我最喜歡這些險中求勝的法子了!不過就算阿忠引路,黑峪嶺的人若要趕到,也還得花費些時間。你拖得到那個時候嗎?”
萬景天聳聳肩:“托得到拖不到的,我不也隻能拖著了?”
陳慶之點頭:“那好,我這就通知阿忠。”
陳慶之閃去一旁,念念有詞,不知在用什麼方法與陳忠溝通。
萬景天對苟子安排道:“苟子,村中的百姓就交給你了,稍後,我會和先生一起帶他們去南邊橫山上伏擊謝家軍。”
“帶他們?帶誰?”苟子聽得糊塗。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些黑峪嶺的奴隸,將他們壓上南邊橫山,一旦看到謝家軍接近黑山,就把那些奴隸趕下山去。”
可苟子還是不懂:“這些可是黑峪嶺的奴隸!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會幫我抗擊謝家軍嗎?”
“能抗擊當然最好,但若他們隻顧著逃命,也無所謂。生死麵前,選擇自保,也是人之常情。”萬景天好似滿不在乎,對苟子說,也對那些站出來表忠心的奴隸說。
後排的一名奴隸表示懷疑,高聲問道:“萬舵主是真的信了我們,還是隻想讓我們當炮灰?”
萬景天一攤手:“大家的想法你都聽到了,我也想相信你們,隻是在這個時候不敢輕信——畢竟你們是在不久前還代表黑峪嶺與我們兵戎相見的人。不過我萬景天收人,才不管對方是官、是民、是匪,隻要真心加入,我都願意收下。你說懷疑我拿你們當炮灰,我卻更加覺得是在給你一個機會——抗擊謝家軍,便是你們給我的投名狀,在那之後,無論成敗,我都會將把你們當成自家兄弟。當然,如果到時候你們隻想要逃命,倒也是個好機會。”
奴隸群中議論紛紛,他們各有各的想法,但不論怎麼想,無論信不信萬景天,有一點的認知卻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能暫時活著總比此刻就被斬殺了要好,所以最終全都表示同意,願意跟著萬景天去橫山。
苟子卻還是惴惴不安:“可是他們……”
“不要可是了。”陳慶之不耐煩地打斷了苟子,“舵主下達的命令,隻管執行就是,哪有那麼多問題?”
“好,既然大哥和先生都是這個意思,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隻是村內要怎麼布守,大哥可有安排?”苟子問。
“如何布守?那麼你有什麼想法?”萬景天反問。
實際上,萬景天覺得如果他的計策失敗,那麼謝家軍和黑峪嶺將會接踵襲來;到時候縱使天啟村易守難攻,以他們的力量,估計也很難能保得住了。
但無論機會再小,不到最後,萬景天也絕不認輸。
聽到萬景天在問自己的主意,苟子使勁搖頭:“我沒什麼想法,我完全聽從大哥的指示!”
苟子這話一出,讓萬景天既失望又無奈。
他原本真心希望苟子是個將才。
若論忠誠可靠,苟子絕對沒有問題。可惜他到底隻是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山賊,根本沒什麼經驗和智慧來指揮現在的局麵。把守村的重任交到他肩上,似乎並不合適。
莫說是萬景天自己對領兵打仗也是個外行,就算他此時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交代給苟子,但是敵人來襲這種事情,哪會嚴格按照某種套路推進?靠的就是領兵將領隨機應變的能力。
那些隻善於紙上談兵的家夥都會死得很慘,更何況苟子連點自己的理論都說不出來。
可萬景天手中的牌,數來數去也隻有苟子、陳氏三人、高寶山、小多和幾十名兵部戰士;就算把老弱病殘的百姓也全都算上,也沒有誰能在這個時候扛起大旗。
萬景天神情複雜地看向陳慶之——若是陳慶之守村,那肯定最為穩妥;可是在他的計策中,陳慶之是要跟他同去南麵橫山布局的,所以肯定沒法留在村內。
至於高寶山,十天十夜沒有休息的他,現在早已睡得像個死人一樣。而就算他能醒來,估計也是帶著昔日安北城被滅的一堆心理陰影,緊要關頭容易掉鏈子。
如此,還有何人可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