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荀子，苟子，狗子
“總舵主懷疑石榮山不忠？”萬景天吃驚地問。
“是啊，”那山賊答道，“因為石榮山最近幾年總不能按時按量交上總舵主規定的稅金，所以總舵主早就對石榮山有懷疑了。半年前還派了主管財政的梁大人來查過賬，現在這不又派了您來。——對了，您是水禦使者，總舵主對石榮山的看法，您應該最清楚了吧！”
“嗯，清楚。”萬景天答道，心裏卻在狂飆：清楚個屁！我就是個冒牌貨，那鍾不聞的來意隻字未跟我提過，我能清楚什麼？不過想來，既然會先派了財務又派了心腹來，那麼在總舵主的眼裏，石榮山的確是有些問題。
萬景天裝模作樣地說：“所以我已經查明真相，殺了罪魁禍首楊碩，可以給總舵主一個交代了！”
“可是……”那名山賊仍有顧慮，還想說什麼。
“可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萬景天接過話來，他環顧了一下周圍，附近的人隻有三五個，而且一個個無精打采、萬念俱灰的樣子，顯然注意力全都沒在他們這邊，但他還是大聲說，意在讓周圍的人都聽見：“所以搬遷的事情先擱置一下，容我向總舵主彙報之後，問詢了總舵主的意見再行事。”
其實那山賊說的沒錯，遷村遷寨，可不是他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事情。石榮山現在其實就是天虎會放出來的一隻風箏，看上去好像飛得挺遠，其實線還在總舵主手裏捏著呢。想要掙脫線的束縛，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更何況，此時還有鍾不聞這個貨真價實的水禦使者在呢。那家夥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想要搬遷的事情不能讓他知道。雖不知道他在這裏有什麼目的，但聽他的意思，他待不了幾天便是要走的。不如等他走了再開始行動。正好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去尋找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
“向總舵主彙報”的事情，是萬景天胡扯的。因為他很欠考慮的在眾人麵前說出了要搬遷的話，自然就得找個話再圓一下。省得別有用心的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萬景天現在的處境，有點走高空鋼絲的感覺。水田村的村民還好說，石榮山的山賊們現在之所以聽話；都是被他“坑”住的；李正更不用說，現在肯定口服心不服，心裏還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鍾不聞，也隻當萬景天是他手裏的螞蚱，沒事兒的時候捧著你，若是不聽話，隨時都能捏死。
所以萬景天走路，要格外小心。
“分舵主做事果然穩妥。”山賊敬佩道。也不知道他敬佩的是萬景天言語表麵的意思，還是敬佩萬景天從搬遷到不搬，轉折轉得穩妥。
萬景天越發覺得那名山賊有些不同，於是打量起他：樣貌普通，膚色黝黑，三十歲左右，看身板應該是個武夫。總舵主對石榮山有懷疑，幾次三番以書信或者使者的方式對石榮山進行審查，定然是在小小的石榮山內隱瞞不住的事情，所以石榮山的處境會被一個普通的小山賊知曉倒不算奇怪；奇怪的是這麼一個石榮山的武夫，竟然能細致地分析形勢、提出疑慮，這就有些不一般了。
萬景天問那山賊：“我覺得你不錯，一心為了山寨好，還有些自己的想法。你叫什麼？”
“苟子。”
“狗子？這倒是一個好養活的名字。”萬景天歎道。
“不，屬下叫苟子，荀子去掉一橫便是我的名字。我姓苟，我爹說叫‘子’的都有大出息，所以就給我起了個名兒叫苟子。”苟子撓頭道。
叫“子”的都有大出息……萬景天黑線，就算他不懂那是個虔稱，也得考慮一下自家的姓氏，至少不能叫狗子吧……
“你爹說？你們不都是從樹上生出來的嗎？怎麼還有爹？”萬景天疑惑道。
苟子尷尬一笑：“是從樹上生出來的，但是我也有爹啊，把我從樹上摘下來的那個人就是我爹。”
“原來是這樣！”萬景天想：這個世界真有意思，生孩子不需要結婚，到真簡單。那哪天我也去樹上摘個孩子下來，當個爹玩玩。嗯，最好是女孩。
萬景天說：“那麼苟子，我現在封你為山寨的臨時一隊隊長，你的隊員嘛，就是山下這二十多人。”
反正萬景天眼下無人可用，這個苟子還有些頭腦，不如試試看。
苟子大喜過望，自己跟新的分舵主說了沒幾句話，就被這麼一個大餡餅給砸中了？附近幾個山賊們見了都眼饞的很，會後悔自己在分舵主問話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跑過去積極回答。
苟子深深鞠躬抱拳道：“苟子謝過分舵主提拔！我一定會幹好這個隊長的。”
“是臨時隊長！”人群裏的一個山賊吃味兒地插了這麼一句。
苟子撓頭：“對、對。臨時隊長！”
萬景天笑：“臨時隊長隻要做得好，也是可以轉正的嘛！現在我就教給你第一個任務，考驗一下你的能力。”
“是是，您盡管說。”苟子趕緊停止了胸脯。
萬景天看了一眼穀楊，說：“我要你協助村長，把這一村的人都轉移到石榮山山腳下去。”
穀楊聽到剛要拒絕，萬景天給了他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小聲說：“我保證，隻是暫時在那裏借住，而且住在石榮山山腳下，不會與山賊們住在一起。對了，那棵一級裏樹的神力覆蓋範圍是多少？”
“以裏木為中心，半徑大概是四裏。”穀楊說。
這個範圍還真不大。萬景天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半徑四裏，就是直徑四公裏的一個圓圈。虧了石榮山不大，竟然勉強可以覆蓋得住前後兩座山峰。
“還是讓村民們住在半山腰吧，這樣保險一點。”萬景天補充道。
穀楊和苟子應諾，開始張羅村民搬遷的事情了。野獸們很快會察覺到水田村的裏樹已經被毀了。因此這個地方，時間越長，野獸來侵襲的幾率就越大，那些野獸，可不會因為是白天就能老老實實的。所以早一點搬遷，就早一點安全。
得知要搬到石榮山去暫住，很多村民都反對，有幾個更是有了心理陰影，聽到這個說法就直哆嗦。這個時候就看出來穀楊這位老村長在村民心中的地位了，在他的宣講鼓動下，最終所有村民都行動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