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楊妹子

朱晨本以為是自己看岔漏過了真東西,沒想到何衝居然如此信任,甚至都不讓自己看第二遍。

“老大,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啊?”朱晨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怕匆忙裏會走眼,一旦錯過真東西可就不好了。

“不急,現在我們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後麵還有更多古玩店需要看。”何衝卻很肯定的說道,“連海選都過不了的東西,即便是真的也不是開門,沒必要再看了,而且這些裏麵也沒有真正的精品,所以可以放棄了。”

何衝選擇的方向沒有錯,真如果是開門的東西,一定會鶴立雞群的,在普通人或者庸手眼裏或者沒什麼特別的,但在何衝還有朱晨的眼裏卻絕對不一樣。

再有就是精品的問題,假設真有那種精美稀少的物件,重新查看一遍倒也無妨,可惜眼前的這些裏沒有一件能達標。

所以既然第一輪沒找到,再找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獲。

何衝的話雖然沒錯,但那店主聽著卻不高興了。

“我還以為真是什麼有錢眼力高的人呢,感情就是來逗我玩的?”店主哼道,“你們是故意來搗亂的吧?”

“搗亂?”何衝看了他一眼,直接拿起一件玉器,淡淡說道,“陰刻線裏的包漿都沒有,這件東西做的是得有多敷衍,好賴給裏麵拋下光也好,還有崩茬都沒處理,你跟我說這是真的?”

現代電動工具因為轉速太快,而且工具硬度太高,所以在雕刻的時候經常會出現細微的崩茬現象,這是不可避免的,但古時的老砣卻不太會出現這個情況,崩茬雖然會存在,但絕對是少量,而且無需特意打磨,在下砣的同時就給打磨的圓滑了。

畢竟老砣工是個反複的來回碾擦過程,同一個地方要下砣十幾下甚至幾十下才會出一道陰刻線,故而絕對不會出現崩茬未處理的情況的。

“還有這個青花的帽筒。”何衝繼續說道,“釉子裏的氣泡小而均勻,釉麵稀薄,擺明了是氣爐燒造的,究竟是咱倆誰逗誰玩?還是說你看我開口就讓你把所有真東西拿出來所以當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因為工藝和工具的問題,古代燒造瓷器用的都是柴窯,這也導致了釉子裏的氣泡定然不會均勻,個頭也是或大或小,排列或者哪多或者哪少,但氣爐燒出來的則是完全相反,這也是鑒定時的一個重要的知識點。

本以為來的人是個錢多的傻子,卻不想竟是個門兒清的明白人,那店主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

“想賺錢就得拿出誠意來,我的錢是多,但絕對不會買仿品。”何衝站起身,“這兩件足夠說明一切了吧,剩下的還需要我再給你解釋嗎?”

店主這會兒哪還說的出話來,隻能幹瞪眼的看著何衝兩人走出去。

何衝沒有因為第一家店的零收獲而氣餒,他早就料到不會如此輕易便能收到好東西,所以還是幹勁十足的來到第二家店。

隻可惜這家店比起第一家也沒好到哪去,雖然東西有真的,但也都是普品,再不就是有殘,完全不值得收回來。

就這麼,何衝連續看了十家古玩店,最後才收到了兩件滿意的東西,價格也不是很便宜,隻能算是公道,但為了能盡快把自己的通古齋補上貨,也隻能將就了。

雖說東西沒收到什麼,但他兩人的名聲可真是傳開了,整個店鋪區都知道來了倆年輕人,眼力好還有錢,開口就是隻要東西好還真就全收,所以等他們來到第十一家古玩店的時候,對方早就把東西擺在桌子上等他們來挑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店主也都學乖了,拿出的大都是真家夥,即便有仿品也都是高仿,而且比例很小,純屬是為了撞運氣混充的。

“這兩件還可以。”篩選了一遍後,何衝指著一件老紅木竹梅鬆浮雕筆筒和一件綠瓷的人物擺件說道,“開個價吧。”

“隻要這兩件?”店主微感失望,斟酌了一下說道,“十萬,怎麼樣?”

“貴了!”何衝直接伸出四個手指,“四萬,這個價格已經給的不低了,你絕對會賺不少,給個痛快話,如果覺得談不妥我就走人。”

那店主早就摸清了何衝的套路,他也聽說了之前有幾家店就是因為太想抻價格從而導致生意沒做成,所以聽到何衝這麼說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下來。

就像何衝說的那樣,四萬塊錢的價格確實不少,那店主收這兩件的價格也就三萬左右,一下子賺一萬塊已經很不錯了。

但也隻是對他來說,畢竟沒法跟何衝比,他們這些尋常開店的有時候連續幾天都未必能開張,所以有錢不賺絕對是傻子。

“走吧!”何衝付完錢,將兩件東西包好拿起,正準備往外走,卻忽然被一幅掛在牆上的畫吸引住。

畫裏的內容很簡單,隻是兩隻白梅從邊側向中間延伸而去,好像拍照時隻拍這一部分似的,雖然內容簡單,但白梅卻畫的極為靈動,左下側的題跋落款和印章署名是馬麟。

但正中的最上方卻題了一首詩,不僅字跡與落款的字跡完全不同,甚至最後的署名也不一樣,居然是寫著‘楊妹子’這看起來很隨意也很有些鄉土氣息的名字。

何衝之所以會被吸引住是因為這幅畫上麵隱約的帶著些老氣,卻不算太開門,要不是他現在眼力夠高,恐怕根本不會去注意。

但等看到那題詩後的名字時,卻有些驚奇了,馬麟這個人他是知道的,南宋時期的畫家,畫院待詔,擅畫人物、山水、花鳥,用筆圓勁,軒昂灑落,畫風秀潤。

而且這人一家子都是有名的畫家,祖父馬世榮、父親馬遠也都曾任職過畫院待詔,並且繪畫的造詣極高。

這幅畫上有明顯的水漬,而且有些均勻,像極了現在造假的手法,絹的顏色已經黃的微微發黑,但好在顏料色褪的並不是很嚴重。

如果隻憑水漬這一點的話,就會有很多人斷假,如果再加上那意外的楊妹子,或許不會有人覺得是真的宋畫。

要知道能在馬麟的畫上題詩或者題字的人身份定然不會一般,而這種人一般都會被人熟知,幾乎是不可能出現這種鄉土氣息濃鬱的題名。

“那是幅假畫。”店主見何衝看著畫,很誠實的說道,“也不怕小兄弟笑話,當初我打了眼,看成了真品,花了不少錢買回來,卻忽略了那個什麼楊妹子,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也隻能擺在店裏留著警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