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權看著對方那一點也不必自己少的眾多傷口,終於感到了一陣無以言語的內疚之情。
看著楊保全費力的在背後塗抹著,不由湊上前一點道 :“這邊的我來幫你處理吧!”
可能是遊艇爆炸的時候楊保全用身軀護住了他,所以背部的傷口上甚至還有些細小的木塊,擦傷就更不用說了。
看著楊保全的樣子,陸權不由得佩服他體能真的強悍,比一般人還要能忍。
“早知道我就一個人來了,我在想,就算我們找到了阿齊茲,也未必就有多安全。對方畢竟隻是一個軍火商,又怎麼可能與棕熊對抗呢?唉,這幫人下手可是真狠,早知道當初就順遍殺了他,也免得有今日的麻煩。”
陸權近距離的看著楊保全背後的傷,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有些傷口因為嵌進了異物,已經開始化膿了。這樣可能伴隨著嚴重的感染,就算鐵打的漢子也頂不住。
“兄弟,忍一下,我得幫你把這些東西給拔出來。”
“你盡管動手吧,我好像已經沒知覺了。”
晚上的海水浴已經給楊保全上了一遍酷刑,現在他感覺整個後背已經沒有知覺了。
陸權皺起眉頭,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雖然說疼痛讓人難以忍受,但那最起碼還證明著你的身體在工作。要是連知覺都沒有,恐怕事情就大條了。
“這樣不怎麼好,你需要馬上消毒處理,我看這裏有瓶酒,你得忍著點了。”
陸權拿起在船上一角的酒瓶,是一瓶度數極高的白蘭地,用來消毒到正合適。
火辣的酒精燒過皮膚,已經麻木的知覺終於恢複了,楊保全猝不及防,當即嗷的一聲叫出來。
“怎麼樣,挺得住嗎?”
陸權小心翼翼的抬起手。
“臥槽,我剛剛是沒準備好,沒事,你接著來!”
楊保全咬牙切齒的說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身後的陸權歎了口氣:“現在疼比不疼強多了。別沒找到海峰,咱倆就先完了。”
這次真的是出師不利。陸權無奈的想著,他們現在可是連別伊克的一分影子還沒有摸到呢!
說起顧海峰,楊保全不由得也變了神色。
“你說海峰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到底接的什麼任務??”
“不知道,頭說讓他調查的是棕熊的事,那就肯定和棕熊有關吧。”
陸權將酒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口,逼著自己強打起精神。
他們在海上已經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如果方向沒錯,應該在兩個小時內就能看見別伊克的土地。
“我們上去之後怎麼做?”
“不知道,聽頭的吧,先找到阿齊茲。否則一旦被棕熊的人發現,你我就算有十個也不夠搭的。”
一個小小的切斯特就差點把他們弄死了,陸權可不認為棕熊的人比不上切斯特。
楊保全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說那個切斯特在塔拉斯徹黑白通吃,那到底有多黑多白?”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在別伊克也有些勢力,或者幹脆就在海岸線上等著我們?”
陸權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聰明,所以我說我們一定要先找到阿齊茲。而且不管他對我的態度怎麼樣,我們都得死纏爛打的住在他那裏。”
“意思就是我想的完全可能?”
陸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楊保全哀叫一聲,頓時再次升起了把身邊人掐死滅口然後獻給切斯特的念頭。
十五分鍾之後,小艇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靠岸。
楊保全確認四周並無危險之後,拍拍後方人的肩膀說道:“喂,醒醒,我們到了。”
然而陸權低垂頭,並沒有什麼反應。
楊保全被他這幅生死不明的樣子給嚇了一跳,忙湊上前去給了他臉上一巴掌。不料這一碰之下把楊保全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陸權已經發起了高燒。
陸權感受到額上的冰涼,猛地睜開了眼睛。在看到麵前熟悉的臉後再次疲憊的垂了下去。
“怎麼了,我們到了麼?”
陸權站起身,卻跌跌撞撞的差點坐了回去。
“你發燒了,怎麼回事?”
楊保全打量了一下陸權身上的傷口,接著被他的右肩吸引了過去。
“應該是發炎了,別耽擱了,我們走吧。”
陸權並沒有讓楊保全拆開繃帶,事實上他覺得肩膀疼的要命,連腦子都在跟著跳動。很可能是碎玻璃留在裏麵了。
“玻璃碎在裏麵還說沒關係?”
楊保全的心瞬間一沉。如果玻璃撞到堅硬的骨骼,很可能造成骨骼斷裂。
看陸權這個樣子,甚至有可能已經傷到了骨頭。
將一些必須的物品背在自己肩上,楊保全示意陸權到自己的背上來。
然而陸權卻很堅定的拒絕了。
“不用擔心,我死不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阿齊茲。”
“不,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在兩天之內你的肩膀要及時做手術才可以,否則很可能就廢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的情景那裏還來得及做什麼手術,能活命就不錯了。”
兩人在一片礁石上向陸地走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看到路。這條小公路甚至連水泥都沒有,一陣風過來,兩人潮濕的身體上就會被卷上一層塵土。
“……”
兩個土人看著一輛又一輛車對他們視若無睹,不禁有些無語。
然而就在他們不耐煩地決定無論下一輛來的什麼車,搶也要搶到手的時候,破舊的藍色老爺大一聲尖銳的咳嗽,就停在了他們的身旁。
“……”
“……”
“……”
車上的司機與兩個人戰戰兢兢地互相對望,接著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
“對不起,我的阿拉伯語並不怎麼流暢,你能不能講英文?”
陸權皺眉聽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他現在頭暈目眩,甚至看前方的一個人能分裂出兩個頭,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翻譯什麼。
老爺車內的年輕人看著兩人, 很是認命的說了句英文:“我能幫你們什麼。”
這句話楊保全聽的很是真切,一時間不由得萬分感慨:“真的很感謝你,我們兩個在路邊等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輛車肯栽我們!”
看著楊保全全身唯一可以分辨身份的潔白牙齒,車主哭喪著臉說道:“其實我也不想,隻不過我的車有些太老了。臨時拋錨在你們這裏。”
楊保全:“……”
瞬間石化。
“那個,有什麼我能幫你們的嗎?”
那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不過很快又在外麵加上了一句:“不過你們得先幫我把車重新啟動才行。”
“這不是問題。”
楊保全聞言便要擼起袖子坐上駕駛座,結果那個年輕車主卻一臉期待地對他說道:“那你就在後方用力推吧,麻煩了。”
“……擦!”
楊保全看了看頭上的青天,也不知到底得罪了哪位神仙。
駛出一身的力氣終於讓這位瀕臨報廢的老爺車重新動了起來,楊保全氣喘籲籲地上了車,慶幸這個家夥總算守信用載上了他們,要不然他沒準衝動的一槍解決了完事。
楊保全現在滿心都是先給陸權取出玻璃的事情,偏偏老爺車慢的像頭老黃牛。要不是陸權攔著,他的槍都要掏出好幾次了。
一直到了一個相對繁華的地段,陸權才壓下楊保全抬起的手臂對麵前的年輕人 道:“謝謝你肯載我們一程。”
“沒什麼,不客氣。”
年輕人年的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眼神閃亮地盯著後座的楊保全:“如果你下次再做我的車,盡管開口好了。如果沒有你,我今天恐怕就要推著車回來了!”
楊保全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下,心想竟然還要老子給你免費推車,老子寧願直接去死!
慪氣的下了車之後,楊保全在取款機裏取了些錢,接著打了一輛出租車,打算去找個小診所幫陸權盡早做手術。
“這裏是棕熊的地盤,而且也不敢肯定切斯特到底有沒有追蹤我們。去小診所的技術未必有我好,你去買點必要的東西,我自己動手好了。”
“自己動手?!”
楊保全在發出兩個高音之後瞬間下意識地閉緊了嘴巴,接著低聲道:“你瘋了,你自己懂個屁?萬一做不好做殘廢了怎麼辦!”
“總之不用你管,分開幾家藥店買藥和紗布,想辦法弄一把鑷子,把手越長越好,然後我們找個偏僻的小旅館。”
陸權的態度很堅決,楊保全拗不過他。
隻得去藥店買藥。
出租車按照兩人的要求將他們放在了最近的一個藥店門口,楊保全扭頭打量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跟著自己的人,便對陸權交代一聲,自己進去買藥了。
陸權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東方麵孔一時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打量。
不過陸權可以感覺出這些人並無惡意,想到自己和楊保全在那樣危險的環境下安全逃出,也算的上一番驚心動魄。當下便疲憊的閉上眼睛,打算小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