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表白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

禦千行緩慢的走到月光之下:“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看不見她,心裏會想著,見到了,卻時而高興,時而生氣。

看到她受傷,心裏會難受,好像自己也受了傷一樣,我一直以為,她關係我的生死,所以我才如此在意……”

禦千行近乎囈語,眼前是與沈越溪相處的場景。

他從來都認為,對她的所有關心和在意,隻是因為她牽扯到自己的生死。

可是,今日一想,當真隻是因為這些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真正的在意起來了呢?

從第一次聽到她流裏流氣的聲音?還是她第一次對望自己時,眼中的狡黠和堅毅,亦或者刑室裏,她顫抖的縮在自己懷中,像一隻被拔掉了所有刺,失去了任何保護的幼獸,絕望的那麼讓人心疼。

還是她故作堅強的模樣,像極了幼年時候的他?

她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子。不因為容貌,不因為家室,不因為功法和救贖,隻因為她就是她,她隻是隨便的往那裏一站,就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這就是喜歡嗎?

自從爺爺過世後,他再也沒有去喜歡過誰,這也算是喜歡嗎?

“這就是喜歡。”青艾斬釘截鐵的,隨即抬頭看著禦千行:“但是,王尊,她會成為你的軟肋!”

“軟肋?青艾,你擔心的是這個?”禦千行回過頭看他:“她豈非一直都是我的軟肋?”

青艾一愣,是啊。上次王尊就已經明確過,她能救治他,那麼就算是軟肋也要接著了,但是也不能這說啊!

“以前隻有一年時間,如果您喜歡上她,隻怕……”隻怕就要長長久久的分心在她身上了。她那麼弱,我們的敵人卻太過凶殘。

“青艾,你覺得,我禹虛海閣的王尊保不住一個喜歡的女子?”禦千行豁然轉頭,深沉的眼眸不見情緒的望著他。

“不是不相信,隻是,防不勝防……”青艾直視禦千行。

“哈哈,十二羅刹裏,你知道為什麼我選你在我身側嗎?”禦千行忽然笑了。

“因為屬下是藥師。”青艾不解其意。

“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他們都覺得我該是王尊不該是禦千行,隻有你記得我小時候的樣子,記得,我是誰!”

青艾驀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禦千行。怎麼都沒想到,王尊是因為這個留他在身邊。

他每日漠然的看著這個世界,做著該做的事情,他們就理所應當的以為,他就是那個樣子。

原來他並沒有忘記小時候的自己,他記得,所以他看似冷漠,但實際上,他的內心是渴望的感情的吧。

禦千行沒有看他,隻是大步朝殿外走去。

人活著就有七情六欲。他被禁錮的太久了,毫無感情依托,就像一個冰冷的木偶。

沒有人知道冷漠如他,最懷念的卻是小時候那個會哭會鬧會笑的他。

爺爺一步一步教他認識這個世界,一道一道給他戴上枷鎖,最終離他而去。但爺爺始終是那個和他相依為命的人。

他曾以為,他會痛哭,可實際上,他隻是冷漠的處理著喪事,好像死的不過是一個平常人。

十二羅刹人人都說王尊理智,王尊重大局,隻有青艾說,想哭就哭,哭出來悲傷才會宣泄。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他是真的不難過。

從小手把手教自己衣食住行的爺爺死去了,他卻一絲一毫的悲傷都沒有。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隻怕早已喪失了情緒。

多年帝王的培養,讓他仿佛一具行屍走肉,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能幹什麼,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沈越溪的出現是一個異類,他推翻了他平靜無瀾的內心,如石子一般,濺起水花。

若是之前他不明白那是什麼,本能的抗拒,本能的煩悶,那麼此刻,一切仿佛水落石出。好似本以為走到盡頭的世界,豁然的打開了一扇窗。

窗外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和奇妙,他為何又要害怕呢?

青艾不會知道,一個行就將木的人,看到生機時的震驚與喜悅。

月光姣好,沈越溪睡的安然,禦千行看到她的樣子,心中仿佛傾瀉了一地的柔蜜。

喜歡一個人,自然要告訴她!

所以他來了。隻是,此刻他有一瞬間的錯覺,錯覺今天的他不是他。

平日的他,怎會心跳如此之快,怎會這樣靜靜的看著沈越溪就這樣安睡,而不是一把推醒她。

仿佛一個咒語,一旦破解,他便從高高的王座上跌落,像一個普通人一般,沒有了往日的沉著冷靜,有的隻有眼中的歡喜。

嘛,這樣看著也不是沒有收獲,最起碼他看出來沈越溪這麼大,睡覺還喜歡磨牙!

沈越溪迷糊間,總覺得有人在看她,下意識的就睜開了眼。

“千行!”沈越溪睜著眼,看著麵前單手支著下巴,眼中帶著一抹異樣情緒,淺淡的勾著唇角,看著她的禦千行。

禦千行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卻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認真的想著要怎麼回答。

沈越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正是深夜。她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一定是做夢,禦千行怎麼可能在這裏笑的這麼古怪。”她自言自語著,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繼續睡覺。

“我笑的哪裏古怪了?”充滿磁性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響起。

“這夢還真真實啊,還帶自動回答的!”沈越溪嘀咕著,閉著眼睛繼續睡。

等等,不對啊!

沈越溪一骨碌,掀開被子坐起來,大睜著眼睛,一伸手就捏上了禦千行的臉:“我得看看是不是真做夢!”她說著,手上就開始使勁兒。

“放肆!”禦千行一把打開她的手,皺眉。他刀削般俊朗的臉上,一坨掐痕迅速紅了起來。

“你大半夜的在這裏做什麼!”沈越溪一看竟然是真的禦千行,立刻瞪大了眼。

這真的是那個禦千行嗎,真的禦千行會讓她這麼掐一把嗎。隻怕還沒伸手,就被他一個威壓逼回來了吧!

但是,這手感可千真萬確啊。她當年在山洞的時候,可是親手摸過的,觸感絕對一級棒,不,不,不,絕對不會錯!

禦千行卻沒有回答他,隻是沉默著伸出了手。

沈越溪一愣,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緊接著,那隻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捏上了她的臉。

“啊!”沈越溪一把打開他的手,吃疼的捂著自己的臉,看神經病一樣看著禦千行:“你到底是不是禦千行。”

“醒了嗎。”禦千行淡淡的開口,淡漠的聲音無悲無喜確實還是那個禦千行,但是那雙深沉慣了的眼睛裏,那一抹揶揄是幾個意思。

“醒了,但是還沒明白,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我這裏做什麼!”沈越溪打著哈欠,披了件衣裳就坐到了桌子前。

禦千行沉默了。

“你不說,我可當你是暗戀我哦。”沈越溪早已習慣他這個毛病,隨手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我喜歡你。”禦千行坐沈越溪對麵,抬頭看著她,眼中是淡然的堅定。

“噗……”沈越溪一口水噴出了出來,好死不死,全部噴在了禦千行的臉上。

禦千行頓時臉色鐵青,他喜歡她有這麼驚悚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越溪大驚,連忙扯下披在身上的衣裳,就往禦千行臉上蹭,幫他擦水,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暴走起來,那威壓她可真的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禦千行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認真的看著沈越溪:“我說的是真的!”

“什麼!”沈越溪徹底的愣住了,慢慢的坐了回去,茫然的看著他:“你不是有個德才兼備的未婚妻嗎?”

“有名無實,不喜歡。”禦千行答的幹脆利索。

沈越溪一愣,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繼而神經兮兮的看著他:“她好像什麼都是第一,你看不上她,怎麼,怎麼會選我?”

她想到校史館裏的赫連嘉靜,那妥妥的王後人選啊,禦千行什麼眼神怎麼就看上自己了。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喜歡就是喜歡,還需要理由?”禦千行詫異的看著她。

沈越溪一愣,這倒確實是禦千行招牌式的回答方式,但是自己真的沒有做夢?

“好了,事情已經說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不準在跟那個什麼何行知有來往,那個什麼蕭梁俊,易溫洛也不準多說廢話!”

禦千行仔細的看著沈越溪,覺得她現在的樣子不是一般的呆,看起來還蠻可愛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拍拍她的頭。

沈越溪下意識的一扭頭,躲過了。禦千行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的鐵青。

“額,這個事情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看著他僵持在半空的手,沈越溪算是明白了,禦千行是來真的了。

“有嗎?”禦千行漫不經心的說著。可能是有點太突然,她有些吃驚也是正常。

明顯看出了他的敷衍,沈越溪眉頭緊皺:“容我想想,”

“還要想?”禦千行鐵青的臉色上顯出一分怒意。

他心裏已經認定了沈越溪是他的人了。他的人就該聽他的,容不得質疑和反抗!她現在竟然還敢想!

若是換了尋常女子,哪個不是哭天搶地的想跟著他,如今他看上沈越溪,真的是給了她天大的麵子了,她那不對付的性格,也該收斂收斂。

“此事來的太過突然,我需要想想!”沈越溪見他不說話,抬頭,認真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