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驕眉頭緊鎖的看著端木凇道:“可是你怎麼能確定這孫堂主一定會去找孫科國讓咱們進去呢?又怎麼確定孫科國一定會同意呢?”
端木凇微微一笑道:“孫科國雖然認賊作父,可是他性格優柔寡斷,頗重情義,因此雖然與孫堂主鬧翻,卻事事對孫堂主網開一麵,以求和好,而孫堂主雖然為人正直,但是卻貪得無厭,虧空碧教錢財不計其數,隻需我一句話,孫堂主便無處可躲,因此我斷定這孫堂主必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孫科國也必然會欣然答應我們的提議。”
聶天驕斜著眼睛瞥了端木凇一眼道:“端木,你對孫堂主以此事相挾,似乎不是君子所為吧?”
端木凇撇了撇嘴道:“此時為救樂前輩也不得不如此了,更何況在這世風日下的世道裏,是君子的早已經死了。”
聶天驕皺著眉頭還想再言,端木凇擺了擺手道:“現在不是長談的時候,當今之際先於苧兒他們會和一處才是正事,天驕,你吃完了咱們便啟程吧。”
聶天驕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微微一笑的點了點頭道:“恩,咱們走吧。”
端木凇在桌上放了飯前,端木凇背著樂情,三人翻身上馬,在壽瓏郡留下一道直往北去的煙塵。
再說當日眾人打馬分別之後,鐵托與百裏行兩人一路上也是策馬疾馳,可是鐵托的目標太大了,宏光堂的追兵遠遠的就看著鐵托的身形,一直緊緊的跟著鐵托與百裏行兩人。
“百裏”鐵托眉頭緊鎖道“俺目標太大了,咱們這麼跑是跑不掉的,俺去引開他們,你快走那。”
百裏行麵沉如水,雙眼緊緊的盯著前方,一邊拚命打馬一邊道:“鐵兄弟,茲要你調轉馬頭引開他們,我馬上就扭頭殺進鶴陽府,端木說的是咱們一起在山雨樓再見,你要是沒了身影,我也沒臉再活著回去。”
鐵托轉頭看了看追的越來越近的追兵,沉聲道:“百裏,咱們這麼跑就算是把馬累死了,咱們也逃不出去啊。”
百裏行瞥了一眼鐵托的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鐵托道:“鐵兄弟,把馬壓倒。”
鐵托微微一怔,弄不清楚百裏行是什麼意思,可是轉念一想,如今端木和天驕都不在身邊,除了聽百裏行的也沒別的辦法,鐵托點了點頭,將身子往下一沉,這馬原本馱著鐵托就吃力,再加上鐵托這麼一沉身子,馬兒前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
百裏行趕忙勒住坐騎,翻身下了馬,衝著鐵托一使眼色,兩人縱身躲在了旁邊一人多高的草叢之中。
“稟長老,方才前麵有一聲慘叫,像是那兩人的坐騎失蹄了。”宏光堂一名手下看到鐵托身形栽倒,連忙趕回向史可稟報。
史可看模樣最多隻有三十歲出頭,一襲潔白的長衫一塵不染,腰間佩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黑亮的長發散亂的披在肩膀上,兩道彎眉,一雙細眼,仿佛一直都在輕輕的笑著一般,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股道風仙骨的感覺。
“恩,不錯,加快腳力,將這林子一寸一寸的搜一遍,一定要將這些人給我搜出來。”
“遵命。”
史可剛吩咐下去,突然聽到有人喊道:“不好,那黑大漢沒摔倒,又上馬跑啦。”
史可雙眼微眯的盯著樹林中的那個高大而雄偉的身影,纖細潔白的右手輕輕一揮,嘴角微微上揚道:“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跑到哪裏去?”
宏光堂的人好似一隻隻剛出籠的小狼崽一般,追著鐵托的身影浩浩蕩蕩的追了過去,沒一會兒的工夫便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一個碩大的黑腦袋從草叢中探了出來,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百裏,他們都走了,你這法子行麼?”
百裏行手中抓著酒葫蘆,一邊砸吧嘴一邊道:“不行,我這法子隻能暫時迷惑他們,一旦他們醒悟過來了,咱們還是危險的很。”
“那咋辦?”鐵托一臉欽佩的看著百裏行道。
百裏行笑了笑道:“這就要看你的了。”
“看俺的?看俺的什麼?俺可沒這腦子。”
百裏行飲了一口酒道:“這在林中辨別方向的功夫誰還能比你厲害?咱們現在先出了這林子,出了林子之後再往雞尾河趕也不遲。”
鐵托嘿嘿一笑道:“那倒不錯,俺這林中功夫跟你那機關功夫一樣厲害,咱們在這林子裏麵往東走,看這草的模樣,咱們再走個一兩裏地就能出林子了。”
百裏行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酒葫蘆背在身後道:“走,你在前麵引路,咱們一路跑出去,三日時間雖然寬鬆,可是這路上卻少不了麻煩。”
“得嘞,你就跟好俺吧。”
鐵托甩開步子便在草中飛奔,百裏行怕自己的輕功將兩人暴露了,隻得跟在鐵托身後也邁開步子狂跑。
“哎,百裏,俺可真佩服你,用幾把稻草,就能引得他們亂跑,你還別說,你那草人紮的跟俺真像,還會打馬鞭兒,等啥時候閑下來了,你教教俺唄?”
百裏行一邊跑一邊麵無表情的道:“那都是些沒用的玩意兒,學那個幹什麼?你要真想學,我教給你機關術就是了。”
鐵托聞言大搖其頭道:“不學不學,俺可不學,俺看過你給天驕造的那件衣甲,乖乖,一屋子的鐵疙瘩最後就攢成天驕身上那一小件兒,這麼費腦子的事兒,讓俺想想都頭疼,俺就想學你那紮草人兒,俺學會了以後天天在家給小鐵紮著玩兒。”
百裏行微微一愣道:“小鐵?小鐵是誰?”
鐵托微微有些臉紅的撓了撓後腦勺,憨笑道:“嘿嘿,這是俺給以後的兒子起的小名兒,大名俺想不出來,等小鐵出來了以後,讓你們幫俺商量一個。”
百裏行嘴角輕輕上揚,笑道:“鐵兄弟,看不出來啊,你這連兒子的小名兒都給想好了,可是有喜歡的姑娘了麼?”
鐵托搖了搖頭道:“沒有,可是俺想以後總得有個婆娘不是?到時候俺就盤幾畝地,養幾頭牛,有婆娘跟小鐵陪著俺,活的自在咧。”
百裏行笑著道:“那端木和天驕呢?你們不是一起闖蕩江湖的麼?”
鐵托聞言臉色有點別扭,輕輕一笑道:“俺想過了,端木和天驕他們倆人一個武一個文,再加上程苧姐和你,江湖之中沒有人是你們的對手,俺人又蠢,又不會輕功,還經常惹事,俺想等著咱們這次八王的事兒辦完了,俺就找個小村兒住下來,不拖你們後腿兒了。”
百裏行聞言側目看了鐵托一眼,腳下卻絲毫不停歇的向前奔走道:“這樣也好,江湖險惡,你這般單純的人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鐵托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旋即搖了搖頭,兩眼之中有數不清的失落與黯然,輕輕的點了點頭,小聲的應了一下。
百裏行卻麵不改色的向前跑著,兩個人一路無語的行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這才走出了這片林子,百裏行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的閉上雙眼道:“啊,果然還是林外的空氣格外清新。”
鐵托大手衝著東北方一指,道:“你順著這個方向,再走一日,就能到雞尾河了。”
百裏行轉過頭來看著鐵托道:“怎麼?你不和我一起走麼?”
鐵托微微一笑道:“既然早晚都要離開,那何不早些離開呢?免得到時候又感歎世事無常,俺既不想看端木嫌棄的表情,也不像看端木挽留俺,俺這麼走就行了。”
百裏行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用稻草紮的一個小人兒來,這小人兒雙臂粗壯,身形寬廣,上麵還用小草籽妝點了眼鼻,與鐵托的神情有幾分相似,百裏行將小人兒往鐵托手中一遞道:“鐵兄弟,這是我在路上紮的草人兒,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鐵托伸手接了過來,兩眼微微有些泛紅,仿佛捧著寶貝一般笑道:“嘿嘿,這小人兒跟俺長得有幾分相像,他就是俺的小鐵了。”
百裏行輕笑著點了點頭,鐵托小心翼翼的將草人兒貼著身子放好,衝著百裏行一抱拳道:“百裏,俺走啦,麻煩你跟端木說一聲兒,就說俺無心於江湖了,也代俺向兄弟們告辭。”
百裏行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和他們說的,你放心吧。”
鐵托衝著百裏行抱了抱拳,轉過身去,昂首闊步的向南走去,血紅色的夕陽將鐵托的背影拉的老長,即便是離別十分,鐵托的背影依舊雄偉可靠,鐵托一邊走一邊覺得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了起來。
俺哭了?一定是開心的,一定!
百裏行站在原地望著鐵托漸行漸遠的背影,撇了撇嘴,輕聲道:“既然你選擇了這條道路,便安安穩穩的走下去吧,你的背後,將由我來守護,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選擇的生活,因為,我們是兄弟。”
……
還未來得及有下話,端木凇便突地一覺眼前發黑,隨之便意識消沉,墮入了無邊黑暗中,此後之外全然不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