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求微微一怔,厲聲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端木凇拍了拍手道:“怎麼你們都愛問這個問題,我說我是當朝一品大員你信麼?”
紀無求臉色鐵青,一擺手喝道:“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紀無求的手下應了一聲,各執兵刃直奔端木凇眾人殺來,端木凇拔出忘憂劍來,揮劍放在吊著紀遜的麻繩上,喝道:“哪個敢向前一步,我就讓紀小三兒先去地府探路!”
紀無求一看端木凇揮劍就要砍繩子,趕忙大喝道:“住手!都住手!”
紀無求的手下當即停住了腳步,紀無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看著端木凇道:“你到底想幹什麼?隻要你能放了遜兒,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端木凇笑著點了點頭,手腕一翻將忘憂劍還鞘,笑眯眯的坐在城頭上道:“嘿嘿,你別生氣啊,紀五爺去過慶遠鎮吧?”
紀無求麵無表情的看著端木凇點了點頭道:“去過,怎麼了?”
端木凇笑了笑道:“去過就好,不知現在陰陽劍盧明和血手龔成江二人在哪呢?”
紀無求微微一怔,旋即道:“我哪裏知道?我紀家與這兩人向來沒有什麼交往,他們兩人關我紀家何事?”
端木凇擺了擺手道:“你別老紀家紀家的,我也沒說跟紀家有啥關係啊,我說的你,紀無求,十幾年前慶遠鎮放火之事,你最好將過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你這遜兒可能就要給你探路了。”
紀無求袍袖一擺道:“什麼慶遠鎮放火?我從來都不知道,我隻是年輕時候出去曆練經過慶遠鎮罷了,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到這裏敗壞我紀家名聲。”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哦,看來櫻紅說錯了。”
說罷了話,端木凇抬手一劍就奔著那麻繩砍去,還沒等紀無求反應過來,嚓的一聲輕響,紀遜已經筆直的掉了下去。
“你……”紀無求手指著端木凇說不出話來,連忙跑到城門上向下觀看。
端木凇撇了撇嘴道:“我怎麼了?”
紀無求腦袋往外一探,全身上下的血都涼了,城門底下哪裏還有紀遜的身影?整個一團紅彤彤的血呼啦的東西灘在地上,紅的白的黑的紫的什麼都有,紀無求氣的臉都紫了,轉身暴喝道:“好小子,你殺我遜兒,我今日不殺你,我就不叫紀無求!”
端木凇擺了擺手道:“什麼殺你遜兒?我從來都沒幹過,我隻是到你這淮陰郡來曆練一番罷了,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敗壞我的名聲?”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紀無求倆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來了,指著端木凇的手指不住的發抖。
端木凇笑了笑道:“承蒙紀五爺誇獎,要是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啦,不勞您大駕送我們了。”
“送?”紀無求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沉聲道:“我自然是要送,老子送你們歸西!”
紀無求一聲暴喝,雙手成掌直奔端木凇打來,紀無求帶來的手下們一看,也都各執兵刃殺了過來,鐵托掄起九轉棍來就要擋紀無求,端木凇拍了拍鐵托肩膀道:“鐵托,你去對付那些手下,紀無求給我。”
鐵托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扛著九轉棍直奔紀家手下的人群之中,沒三兩個回合就打的紀家手下四散奔逃。
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老百姓一看這都打起來了,一股腦兒的全都跑了,剛開始還有幾個膽大的站在一邊看,哪想到鐵托一動手,胳膊腿兒亂飛,膽兒再打也不敢站那引火燒身,幾個呼吸的工夫,整個淮陰郡大街上隻剩端木凇與紀無求這一夥兒人了。
紀無求掌掌直奔端木凇要害,對端木凇的忘憂劍不管不問,完全就是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的打法,紀無求愛子心切被衝昏了頭腦,端木凇可清醒著,端木凇可不跟你紀無求以傷換傷,隻見端木凇長劍飛舞,猶如一道銀色的屏障一般,將自己周圍包裹的水泄不通。
端木凇越是防守,紀無求心中越急,此時的紀無求恨不得一把將端木凇捏在手裏,扔嘴裏嚼碎了,端木凇步步穩紮,讓紀無求一點機會都沒有。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打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端木凇伸掌格開紀無求的雙掌,撇了撇嘴道:“這麼長時間沒動手,這麼一動手累死我了。”
紀無求低吼一聲,還待再上前,端木凇擺了擺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你兒子就真死了。”
紀無求雙掌橫在胸前還未推出,神色微微一愣道:“你說什麼?”
端木凇收劍回鞘道:“我說,再打你兒子真死了。”
“你……你是說遜兒還沒死?”紀無求方才一臉的怒氣頓時消了下去。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應該……還有半條命吧,紀無求,那慶遠鎮櫻紅一家慘案,究竟是不是你們做的?”
紀無求搖了搖頭道:“不是。”
端木凇笑著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兒子現在就剩小半條命了,隻要你現在說出事情經過來,你兒子就能活,要是再拖下去,嘿嘿,你也看到了,我們倆人要是真想走,你攔也攔不住。”
紀無求沉吟了一陣兒,苦笑一聲道:“當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不錯,慶遠鎮之事,的確是我做的,你將遜兒放了,我便將實情告訴你。”
端木凇笑著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嘛,苧兒,把紀小三兒帶上來吧。”
端木凇話音剛落,隻見城牆上一道倩影,手中拎著紀遜,順著筆直的城牆下飛了上來,就好似城牆外有台階一般。
紀無求此事也沒心情去看程苧的輕功,雙眼緊盯著紀遜的雙腿,紀遜的雙腿此時已經被包紮好了,隻是臉上還有些蒼白。
端木凇伸手指了指紀遜道:“紀無求,紀遜現在就在那裏,隻要你說出實情,我定會將他送還給你,如果你不說,方才下麵的那一灘爛西瓜加豆腐腦就是紀遜的下場。”
紀無求苦笑了一聲,縱身坐在了城牆上道:“十六年前,我出門曆練,在途中結識了盧大哥和龔二哥,我們行至慶遠鎮的時候,天降大雨,寸步難行,我們便到華家去避雨借宿。”
端木凇皺了皺眉頭道:“隻有你們三人?”
“還有孟德祿。”紀無求雙眼望著遠方道“華家家主十分慷慨,不僅讓我們借宿避雨,還每日設宴款待我們,天晴之後,我們本當告辭,可是華家家主再三挽留,我們又在華家住了一月有餘。”
紀無求低頭看著自己滿是老繭的手掌繼續道:“可誰知龔二哥見華家富有,見財起意,一天夜裏叫醒我們,說要將華家錢財擄走,盧大哥不同意,兩人便爭吵了起來,最後龔二哥將盧大哥打暈,我扛著盧大哥,龔二哥和孟德祿兩人洗劫了華家,連房子都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那鳳梧總督曹然又是怎麼回事?”
紀無求仿佛沒聽到端木凇說的話,自顧自的道:“盧大哥醒來之後,一怒之下將龔二哥的雙手砍了,從那之後便再沒有了盧大哥的消息,後來華家有人到京城告禦狀,皇上派曹大人來徹查此事,我們三人用劫來的錢財買通曹大人,曹大人上下打通,顛倒黑白,最後將告狀之人在公堂之上活活打死。”
紀無求清了清嗓音,接著道:“後來我們三人分了銀子,便分道揚鑣,說好今生永不再見麵,一晃十六年過去了,我都要將此事給忘了,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端木凇笑了笑道:“這事你能忘得,慶遠鎮百姓能忘得,你讓華家如何忘得?”
紀無求站起身來拍了拍塵土道:“動手吧,隻是拜托公子在我死後莫要再為難遜兒。”
端木凇拔出忘憂劍來點了點頭道:“我自會將他醫好,送回紀家,你放心吧。”
紀無求聞言麵帶微笑的閉上了雙眼,端木凇長劍劃過,紀無求的人頭應聲而下,鮮血噴了一丈有餘。
“爹!”
被程苧拎在手中的紀遜一聲大喊,兩眼一翻白又暈了過去。
程苧走到端木凇跟前,百裏行與聶天驕二人也從城下躍了上來,聶天驕皺眉道:“端木,這人怎麼辦?”
端木凇看了一眼紀遜,又看了一眼紀無求帶來的手下道:“我方才答應紀無求不為難紀遜,讓他們帶他回去吧。”
程苧點了點頭,將紀遜遞給了紀家的一個手下,紀家手下見紀無求被殺,紀遜重傷,再看眼前鐵托一臉的煞氣,哪裏還敢在這多帶片刻?抱著紀遜火急火燎的直奔回了紀家。
聶天驕皺了皺眉頭道:“依方才紀無求所說,好像此事與陰陽劍盧明沒什麼關係,難不成櫻紅記錯了?”
百裏行在一旁搖了搖頭,沈著臉道:“不會記錯的,這種血海深仇,就是忘了自己叫什麼,都不會忘了那些凶手的臉和名字。”
端木凇笑了笑道:“隻怕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皇上欽點的曹然在監獄中將告禦狀的華家人活活逼死,皇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不覺得可疑麼?”
鐵托撓了撓後腦勺道:“說不定那時候皇上還年幼,讓曹然去審了之後轉頭給忘了。”
“不對”聶天驕搖了搖紙扇道“就算皇上忘了,那滿朝的文武都忘了麼?曹然審完了按道理應該再向皇上回稟此事,皇上怎麼會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