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王天祥的背影漸漸被黑暗吞噬,程苧輕輕的“恩”了一聲,端木凇引著眾人出了暗道,皺眉道:“王兄說話從不無的放矢,隻怕此行當真是凶多吉少。”
聶天驕摸著下巴道:“王家一直掌握著江湖上所有人的消息,王老前輩既然已經為八王所用,那麼隻怕咱們逃到哪裏去都無濟於事。”
程苧咬了咬嘴唇道:“其實……其實有一個地方不會被王家查到。”
端木凇轉頭道:“這王家手眼通天,據說連皇上的飲食起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有地方能躲過王家的耳目的?”
程苧點了點頭道:“有,王家手眼通天,那八王又是怎麼拿住王老前輩的呢?”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端木凇與聶天驕兩人方才也都忽略了這一點,的確,江湖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躲不開王家,那八王要派人去捉王承古,王承古怎麼會束手就擒呢?
端木凇幾步上前,眼睛盯著程苧好似發現什麼奇珍異寶一般,急匆匆的道:“苧兒,他們是用什麼躲過王家耳目的?你說的那地方又是什麼地方?”
程苧輕輕咬著下唇,仿佛下了老大的決心才開口道:“是陣法,莫道窮在八王府周圍設下陣法,王家的耳目便不能出入,我說的地方是……我家。”
“程府?”端木凇兩眼瞪得死直。
程苧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江南程府,莫道窮是我父親的徒弟,他能讓王家探聽不到八王府的虛實,我父親自然也不會讓人來探聽我程家的虛實,隻是……”
聶天驕在一旁皺眉道:“隻是什麼?程姑娘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
程苧搖了搖頭,勉強的笑道:“沒什麼。”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那好,咱們處理完了櫻紅的事情就先到苧兒家中躲避一陣,也正好去拜訪一下程前輩。”
眾人尋了馬匹,星夜兼顧的直奔淮陰郡,淮陰郡地處江南,漁鹽之利頗豐,是個富庶的大郡,眾人剛進城門,端木凇就被眼前繁華的景象驚呆了,城門處車水馬龍,各店鋪的幌子好似遊龍一般林立在道路兩旁。
端木凇向左瞅瞅覺得新奇,向右看看覺得好玩,聶天驕在端木凇身後提醒道:“端木,再過些日子就是下月初十了,咱們趕快處理完櫻紅之事,快到程府商議個對策出來。”
端木凇不置可否的應了兩聲,抬頭看見一家賭館,不由得想起在三江城中與洛雲凡兩人在江家賭場中搗亂來,端木凇微微一笑,指著前麵的賭坊道:“走,咱們到裏麵玩兩手,試試運氣。”
聶天驕剛要開口阻止,隻見端木凇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進去,聶天驕在端木凇身後狠狠的一跺腳道:“這端木到底在想些什麼!如今都火燒眉毛了,他怎麼還有心氣去玩?”
百裏行上前拍了拍聶天驕的肩膀,笑道:“得了,端木自小就在山上,山下的玩意兒見得少,他要玩玩便隨他去吧,就這一會兒工夫,也耽擱不了太久。”
聶天驕無奈的搖了搖頭,四人揮手挑開簾子也走了進去,剛進去就見端木凇大搖大擺的在小二麵前道:“我是木字兒的,去把這些錢給我換了。”
端木凇說著話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百兩紋銀來,賭坊小二見端木凇出手大方,當即不敢怠慢,一溜兒小跑的去給端木凇換了籌碼,恭恭敬敬的遞到端木凇手中道:“幾位爺,您裏邊兒請。”
端木凇撇著大嘴點了點頭,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聶天驕等人滿臉無奈的跟在後麵,這淮陰郡的賭坊可不是三江城裏那幾張石頭台子能比的,整個屋內足有風雪山莊的正廳那麼大,裏麵燈火通明,每一張紫檀木的桌子上都圍滿神色各異的人。
端木凇手裏拿著籌碼,這邊看看,那邊看看,聶天驕跟在身後心中好似油煎一般,巴不得端木凇能趕緊輸完了趕緊走。
端木凇看了小半天,扭頭坐在一張賭大小的桌子上,不是端木凇不想玩別的,而是洛雲凡當時就教過他玩這一種,寶官手中的寶盅上下擺動,等到寶盅一落地,端木凇耳朵微微一動,把手裏的籌碼一股腦都壓在了小上。
寶官微微一愣,心想這哪裏來的小子?他怎麼知道我搖的是小?
就在寶官這一愣的時候,端木凇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看著寶官道:“你倒是開啊,怎麼?怕小爺沒錢輸啊?百十兩銀子小爺就當買個樂嗬,快開快開!”
寶官原本心中對端木凇還有幾分忌憚,等到端木凇這幾句話一說,寶官頓時覺得自己多慮了,多半是哪家出來遊玩的公子,這一把運氣好罷了。
寶官伸手打開寶盅,裏麵果然是小,端木凇收了籌碼,撇了撇嘴道:“真他媽的不順,有錢都沒地方花,寶官,籌碼不用給我,一直押在小上,輸光了再說。”
寶官那是靠著賭場手藝混飯吃的,心中暗想不用你小子現在得意,這把我就給你來個大,讓你輸個溜光。
一連開了十六把,這寶官使出渾身解數來,這寶盅裏麵自始至終就是三個一點,端木凇這一會兒的籌碼就堆得好似小山一般,這個時候這寶官就算是個傻子也看出端木凇不對勁兒來了,不過又不能說,這寶盅始終是自己搖的,寶官急得滿頭大汗。
端木凇卻得理不饒人,撇著大嘴嚷道:“嘿,今兒老子這運氣可真是頂了天了,寶官,今兒就是你了,快搖盅,老子今兒要發啊。”
端木凇這張桌子上早就圍滿了人了,端木凇一說話,旁邊的人跟著一起起哄。
“對啊對啊,快搖啊,你是不是怕了?”
“嘿嘿,老子給你這兒送了這麼多年錢,今兒可算是贏回來了,快搖快搖。”
聶天驕在端木凇身後早就看出不對勁兒來了,每一把端木凇都用內力將寶盅裏麵骰子變成三點,別人覺不出來,可是聶天驕等人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聶天驕心中不禁納悶兒,這端木凇今天要幹什麼?難不成與這家賭坊有仇麼?
寶官正愣在原地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人伸手拍在寶官的肩膀上,笑道:“老何,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快去洗把臉,我幫你看一會兒。”
端木凇聞言抬頭一看,隻見一少年公子站在寶官身後,這公子生的麵容俊俏,可是卻滿臉疲憊之色,一頭長發直至胸前,兩道眼睛雖然明亮,可是卻讓端木凇覺得渾身難受。
端木凇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道:“不管你是誰,趕緊搖盅,莫要耽擱了老子的財路。”
那人修長的五指輕撫在盅上,慢慢的拿了起來,對著端木凇輕聲道:“朋友,見好就收,莫要給自己惹來麻煩。”
端木凇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眼,一口濃痰吐在地上道:“呸,老子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煩,趕緊搖盅,惹得老子半點不樂意,老子放火燒了你的賭坊。”
端木凇此言一出,方才周圍熱火朝天的賭徒們一瞬間就沒了聲響,更有甚者也不管自己方才押了多少,轉身就離開的賭桌。
“這人誰啊?竟然敢跟紀公子說這種話?”
“多半是個鄉下來的小子,沒見過什麼世麵,口出狂言怕是走不出這兒大門了。”
“那也說不定,淮陰郡哪有人不知道紀家的?這小子敢這麼說,多半也是有點本事。”
“嘩楞楞”一聲響,紀公子將寶盅往桌上一拍,滿臉堆笑的看著端木凇道:“請。”
端木凇也笑了笑道:“全押小啊,我方才說的全押小輸完了算,你耳朵裏麵塞豬毛了?聽不清啊?”
紀公子讓端木凇的話嗆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暗道好小子,不用你現在這麼張狂,一會兒我讓你連命都得交代在這兒。
紀公子伸手打開寶盅,賭桌旁邊的賭徒們都睜大了眼,紀公子也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寶盅裏的骰子。
三個一,六點小!
端木凇撇了撇嘴道:“我還以為換了個有能耐的呢,沒想到還是個繡花枕頭,你這寶局上下就一個有能耐的都沒有麼?我看你們也別開了,一塊兒都輸給我算了。”
紀公子一張白臉被臊的通紅,可他皺著眉頭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自己搖的明明是三個六,端木凇是怎麼把骰子換成三個一的?若說端木凇是靠內力,可是自己方才已經用內力將寶盅護住了,整個下來都沒有一絲內力摻雜進來,他是怎麼做到的?
端木凇在一旁還不依不撓的道:“怎麼啦?你這才一把就受不了啦?剛才那人可是一連輸給我十六把,你這小子是不是傻了?”
端木凇得理不饒人,把紀公子說的額頭上青筋暴起,臉都快要滴出血來了,周圍賭桌上的賭徒一看紀公子這個臉色,趕緊有多遠走多遠,跟著端木凇能賺錢不假,可是要在淮陰成惹了紀公子,就是有萬貫家財都沒命花。
霎時間,整個賭桌上隻剩下了紀公子和端木凇、聶天驕等人,紀公子惡狠狠的盯著端木凇道:“朋友,我勸你見好就收,莫要有頭睡覺,無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