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逸沉思了一會,狄北山站出來一拱手道:“稟教主,五丁侯狄北山願去。”
端木凇看了看冷天逸道:“神王,你看如何?”
冷天逸拱手道:“稟教主,五丁侯武藝高超,為人穩重,可派重任。”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就有勞五丁侯了。”
正說話之間,旁邊有一人說道:“我不服,我願去捉拿叛賊花飛塵。”
端木凇轉過頭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殷雪鬆,端木凇衝著他笑了笑道:“虎威侯,我還有件緊要事情要麻煩你。”
殷雪鬆拱了拱手,退回了人群,端木凇站在台階上環視著階下的八門旗教眾,朗聲道:“我端木凇乃是一江湖小輩,機緣巧合坐得碧教教主之位,今日我便與你們約法三章,教中一切教規都有商量之處,唯獨這三條不可商榷,如何?”
八門旗眾齊聲道:“請教主示下。”
端木凇點了點頭,昂首道:“第一,不得濫殺無辜;第二,不得奸淫擄掠;第三,不得仗勢欺人。倘有違背……”
端木凇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問冷天逸道:“神王,教中最嚴厲的處罰是什麼?”
冷天逸冷冰冰的道:“蠆盆,萬蟲噬心。”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倘有違背,便是此種刑罰。”
八門旗眾站在台階下麵麵相覷,這第一條與第三條尚能做到,但是這第二條卻有些為難,奸淫倒是能夠禁止,可是這擄掠如何禁止?碧教的很多東西都是從朝廷的糧道、漕運、官道中截獲來的,這禁了擄掠豈不是將碧教的根兒給掐斷了麼?
端木凇站在台階上微微一皺眉道:“怎麼?有何不妥?”
殷雪鬆站出來道:“稟教主,本教向來以擄掠朝廷征繳的不義之財為生,如今教主要禁了擄掠,隻怕……”
端木凇微微一笑道:“虎威侯,你可敢保證擄掠的盡皆都是不義之財麼?”
“這……”殷雪鬆一時語結,這碧教二十幾年來沒有教主,也就沒人管理,教中各方勢力互相爭鬥不斷,當中難免會滋生出一些教眾打著碧教的名義去燒殺搶掠、胡作非為,殷雪鬆平常對這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今日端木凇問起來,殷雪鬆一時不好回答。
冷天逸看了殷雪鬆一眼道:“如實回答。”
殷雪鬆耷拉著腦袋道:“稟教主,不全是。”
端木凇笑著點了點頭道:“虎威侯,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也無須喪氣,我要禁止的乃是教中胡作非為之人,要懲處的也是這些人,而並不是要斷了本教的根源。”
殷雪鬆拱手道:“教主英明。”
階下八門旗眾也一起施禮喝道:“教主英明。”
鐵托站在台階下,也一本正經的抱拳拱手附和道:“教主英明。”
程苧在一旁用手肘頂了一下鐵托,道:“黑大個,你又不是碧教的人,你跟著瞎起什麼哄?”
鐵托撇了撇嘴道:“俺師父讓俺跟著端木,端木都進了碧教了,俺怎麼能不進?”
程苧搖了搖頭道:“碧教乃是邪教,端木這一次恐怕蕭前輩饒不了他了。”
百裏行在一旁雙目微合道:“未必吧,方才程前輩不是說會替端木跟蕭前輩說麼?”
程苧歎了口氣道:“唉……也不知道爹爹是怎麼想的,怎麼非要讓端木當這教主。”
跟著程修竹一起來的老雲站在一旁,低沉著聲音說道:“龍頭蛇身仍為龍。”
程苧微微一愣,這可是程苧及笄以來第一次聽到老雲說話,趕忙問道:“雲伯伯,你剛才說什麼?”
再看老雲依舊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程苧小聲嘟囔道:“龍頭蛇身……仍為龍?”
“教主”童長天押著陸永安走過來道“教主你看,他怎麼辦?”
端木凇麵帶微笑的看著陸永安道:“現在可以說是什麼人開我們的暗花了吧?”
陸永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稟教主,小的不知,是花侯爺跟小的說有人開了教主你們每人二十萬兩的暗花,小的這才冒犯了教主,教主,小的知罪了,求教主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作為教主,你為教中忠心耿耿,我自然會放你一條生路。”
“多謝教主,多謝教主。”陸永安跪在地上腦袋磕的砰砰直響。
端木凇突然雙眉倒立,一腳踹在陸永安肩膀上,陸永安猝不及防,直接被端木凇踹滾下了台階,端木凇站在台階上惡狠狠的道:“可是你這雜碎害我兄弟險些喪命,我端木凇不殺你還怎麼見我兄弟?”
陸永安還沒反應過來,端木凇一揮手道:“神王,有勞將這雜碎扔進蠆盆中。”
冷天逸點了點頭,向前一步,朗聲道:“玉臂清心王何在?”
童長天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玉臂清心王童長天在。”
冷天逸麵無表情的道:“派你將陸永安看管妥當,不得讓其逃脫。”
童長天幾步走上前,伸手點了陸永安的丹田,將陸永安一身武功盡廢,道:“是。”
冷天逸又喝道:“萬靈清心王、坤旗旗主何在?”
隻見台階下麵應聲走出兩個人來,先走出來的是個老者,麵容枯槁,臉上不足四兩肉,身長不足五尺,弓腰駝背,可是身上穿的黑袍子卻是鼓鼓囊囊的,雙手抱拳拱手道:“萬靈清心王董苗在。”
後走出來的是個中年人,生的膀大腰圓,麵色土黃,身上披了件土黃色的袍子,手中一把鬼頭方便鏟,可是鏟子兩側微微彎曲,鏟頭有些凸出,跟普通的方便鏟還不太一樣,拱手道:“坤旗旗主黃泰在。”
冷天逸點了點頭道:“派你兩人一炷香內完成蠆盆。”
“是。”兩人一拱手。
黃泰回頭喝道:“坤旗旗眾,準備蠆盆。”
隻見八門旗眾當中走出一兩百個彪形大漢來,手中拿的方便鏟跟黃泰手中拿的無異,在莊子前院中間開出一塊空地來,幾百個彪形大漢揮著手中的方便鏟一起動手,半柱香的時間就在院中挖出一個一人多深,四人多寬的大坑來。
黃泰一招呼道:“董老,看您的了。”
董苗嘿嘿一笑道:“自然是要在教主麵前露上一手啦,嘿嘿,都讓開點,一會兒有什麼東西跑到你們身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嘿嘿。”
周圍的旗眾聞言都退後了三四步,董苗一縱身跳進剛挖好的土坑裏,笑道:“嘿嘿,教主,您瞧好咯。”
端木凇心下覺得好奇,走到土坑麵前彎腰道:“董老,您讓我看什麼?”
董苗嘿嘿一下,也不說話,慢慢彎下腰雙手伏在地上道:“來,都出來讓教主認識認識吧。”
董苗剛說完話,隻見從董苗衣袖當眾鑽出一個蛇頭來,端木凇嚇了一跳,抽劍喝道:“董老莫怕。”縱身就要往下跳。
風不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端木凇道:“教主,教主,您著什麼急啊,您看一會兒就明白了。”
端木凇微微一愣,隻見從董苗衣袖、褲口、領子裏麵不斷地爬出蛇來,吐著猩紅的芯子,端木凇打眼一看,沒有一條蛇是不帶毒的,一開始是幾條幾條的往外爬,到後來是幾十條幾十條的好似逃一般往外鑽。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土坑的底給沒過了,端木凇在上麵看的全身上下血都涼了,感覺有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直望上冒,看著風不平道:“鬼王,這……這是什麼法術?”
風不平笑著道:“嘿嘿,這是老董的看家本事,要不怎麼叫萬靈清心王呢?”
端木凇似懂非懂的繼續看向董苗,現在董苗身上的蛇似乎已經出幹淨了,但是還有些毒物順著袖口衣領往外爬,蜘蛛、蠍子、三足蟾、蜈蚣數不勝數,還有一些端木凇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
約莫往外爬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土坑裏麵的毒物都把董苗給淹沒了,端木凇擔心道:“鬼王,這董老在裏麵不會有事吧?”
風不平笑道:“沒事沒事,這些毒物都是老董養熟了的,怎麼會有事?”
正說話之間,土坑裏麵的毒物一陣騷亂,董苗一個縱身躍了上來,對著端木凇拱手道:“教主,意下如何?”
端木凇再看董苗,全身上下好像瘦了不少,腰也不弓了,背好像也有點不駝了,再看看坑中滿滿當當的毒物,趕忙道:“夠了夠了,辛苦董老了。”
董苗拱手施禮,站回了人群當中,冷天逸在一旁喝道:“玉臂清心王,將陸永安帶上。”
童長天拎著陸永安的衣服領子跟拎小雞仔似得拎了過來,陸永安整個人都嚇傻了,兩眼發直,渾身僵硬,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童長天把他往蠆盆旁邊一扔,道:“在。”
冷天逸轉過頭來,拱手道:“稟教主,隨時可以行刑。”
端木凇揮了揮手,輕聲道:“願你來世投胎眼睛放亮些,莫要再惹我的兄弟。”
冷天逸高聲喝道:“教主有令,行刑!”
童長天伸手打斷了陸永安的雙臂雙腿,抬腳將陸永安踹進了蠆盆之中,緊接著一聲喊破了音的慘叫,叫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鐵托都不禁打了個冷顫,旋即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