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牢內端木救天驕 聶家主孤身戰宵小

聶曾青看看程苧,笑了幾聲又吐了兩口血,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來,乃是一塊鳳佩,溫和圓潤,仿佛是由乳白色的液體流動而成,鏤空雕刻的鳳展翅欲飛,祥雲纏繞,說不出的祥和,聶曾青從雜草鋪的床上抓了一把雜草,“頭,左目,鼻,左肋下三寸,腎,下陰,膝蓋。”一邊說,一邊揮手,根根雜草似是根根鋼針一般,“咄咄”的釘在囚房牆壁畫的人形之上,雜草紮中之處與聶曾青口說之處分毫不差,而聶曾青卻隻是捂著嘴不停的咳,一眼都沒看別的地方。

“程姑娘,若肯救我兒出此牢獄,玉佩,這手功夫老夫盡可送與姑娘。”

“前輩,您有如此神功,為何還被困於此處?”

“咳咳……”聶曾青一邊咳,一邊將穿在身上的大氅掀開,隻見兩條腿軟軟的盤在一起。

“程姑娘”聶天驕上前一步,拱手道:“父親雙腿在三年前就被賊人打斷,幾次出逃,都怪我不會一點功夫,當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背著父親還未出船艙便被捉了回來,萬般無奈,隻得苟且偷生。”

“前輩,聶公子,非是小女不肯相救,隻是小女與友前來,自身都恐難保全,而兩位……”

“苧兒”正說話之間,一陣聲音從囚房頂上傳來“無妨,背上前輩,走。”

程苧一愣,旋即看鐵托跳將下來,將聶天驕抗在肩頭,一蹬地板,躍將上去,程苧也背起聶曾青,端木凇在前麵開路,聶曾青手扣幾枚石子在最後警惕著看著四周,五人剛轉了三個彎,就聽得整個船艙似是炸了一般的嚷了起來:“不好啦,聶家爺兒倆被人家劫走啦,有賊進來了,快抓賊啊!!”

叫喊之聲轉瞬之間傳遍了整艘大船,端木凇在眾人前方停了下來“苧兒,你先背聶公子回林府。”

“不,大丈夫立於世間,可死爾,焉可逃?”聶天驕從鐵托背上一躍而下,踉蹌了幾步,看看站穩。

“聶兄好膽魄,既如此,凇便送聶兄一程。”言罷端木凇腳尖一點地,飛身掠出,右手成掌,對著聶天驕的天靈蓋就劈了下去,聶天驕既不退,也不躲,昂首而立,雙眼緊緊的盯著掠身而來的端木凇。

“少俠,且慢!!”聶曾青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聲暴喝,縱身而出,手中的五枚石子夾帶著破風聲猶如五道閃電一般直奔端木凇身體要害打去,鐵托一步上前,手舞九轉棍,護住身後端木凇。

聶天驕十五歲便被劫掠至此,幼時好玩樂,大一點之後愛慕林艾便開始博覽群書,哪裏練過一點武功?對著端木凇來勢洶洶的一掌,雖然眼未變,身未動,隻能應聲而倒。

聶曾青若不是要保存聶家的最後一點骨血,早在三年前就與謝家拚命了,哪知自己忍辱三年,卻被眼前這三個少年毀於一旦,聶曾青隻覺得心中的怒火似是要將這身體撐炸了一般,當真是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坐在地上內力震碎地板,隨手抓散碎的木塊,隨手當暗器打向三人,程苧舉錘招架時間不忘狠狠的瞪了端木凇一眼,端木凇一愣神,噗的一塊小碎木塊打穿端木凇左邊肩膀。

“哈哈哈,前輩,晚輩隻是打昏了聶公子,不然我們如何脫身?”端木凇被這一塊碎木塊的力道一帶,失去重心坐在地上,兩眼一閉,將這話講了出來。

聶曾青見將端木凇打倒,緊接著一枚木塊就向端木凇的眉間打去,聽罷此話,又趕快抓起一塊來打向飛奔端木凇眉間去的那塊木塊,這一手叫做“流星趕月”,用足巧勁,後發先至,怎奈還是晚了一步,第一塊木塊堪堪在端木凇眉心劃出血來,第二塊才將第一塊木塊大飛。

聶曾青以手帶足,倒立著走到聶天驕身前,用手一摸,果然鼻息尚在,內力入體,果真是被打昏了過去,並不致命,不需兩刻時間即可醒來。

“哈哈哈……老啦,老啦!老朽老眼昏花,錯怪了少俠好意,老朽賠罪了。”聶曾青說完了對著端木凇深深一禮,坐在地上,頭幾乎要觸到地麵。

“無妨”端木凇麵無表情的站起來“程姑娘,你背著聶公子去林府安置。”

“我不去”程苧稍稍一愣“你不走,我哪都不去。”

“此處隻有你我能用輕功,你不背聶公子,難不成要都死在這裏不成?”端木凇陡然發怒,拳頭緊握,盯著程苧。

“哈哈,兩位少俠不需爭執”聶曾青開口道“三位少俠身上可有銅錢?能否借給老夫幾個?”

鐵托跟程苧從身上掏出約莫一百來個銅錢,遞給聶曾青。

“三位少俠,老夫之前錯認好人,在此賠罪了,老夫這一把老骨頭是走不了了,老夫一手暗器還能阻擋他們片刻,你們快走吧,他們已經快找到這裏了,犬子天驕就拜托各位了。”言罷,聶曾青手攥銅錢,轉身背對著三人,閉上雙眼,再不說話。

端木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著聶曾青的後背深深的施了一禮,抱起聶天驕,轉身道:“走罷。”

鐵托掄起九轉棍,咣的一聲給船上砸出一個一人多高,七八尺寬的大窟窿來,端木凇回身看了看聶曾青,朗聲道:“前輩,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再會!”言罷與程苧鐵托兩人跳出大船,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唔……他日再會……”聶曾青的手輕輕的撫過地板,緩緩的說了出來。

“老匹夫!”端木凇四人剛走,一聲暴喝,一人身後跟著密密麻麻的人頭,舉著火把追到這裏,剛好看到聶曾青坐在地上,破口大罵。

“嗬嗬……劉舵主,多日不見,嘴還是那麼臭啊。”聶曾青眯著眼睛,嘴角輕輕的笑著。

“你個老匹夫,居然敢找人來劫老子的船,看來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啊。”這劉舵主歪著脖子扛著刀,咬著牙擰著眉,惡狠狠的瞪著聶曾青。

“劉舵主,老夫給你臉叫你聲舵主,其實呢?其實你算個屁,便是十個你也不是老夫的對手,把你們的寶瓶王請出來吧。”聶曾青一臉鄙夷的看著這個劉舵主,手指輕輕的叩打著地麵。

“啊啊啊啊,老匹夫!!你找死!!”劉舵主氣的差一點從地上跳起來,舉刀就奔聶曾青的腦門上砍去,一把鬼頭刀雜著風聲化成一道黑風,看這架勢恨不得一刀就劈死這個聶曾青。

可是聶曾青說的沒錯,倆人功夫差的太遠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聶曾青用內力裹住左手,舉手硬接劉舵主的大刀,劉舵主大刀劈到,卻好像沒有一分力氣一般,聶曾青左手一把抓住,向左一帶,向右一歪,喝了聲“撒手!”劉舵主也是聽話,乖乖的撒開手,整個人向前撲倒在聶曾青身邊,聶曾青左手拿著刀尖,噗的一聲將整個刀柄插進這劉舵主的後腦,紅的白的順著劉舵主的後腦勺噴了聶曾青一臉。

聶曾青一轉頭,一臉血汙的看著跟著劉舵主來的一幫嘍囉們,雙眉一皺,眼一瞪,喝到:“還有哪個不怕死的?盡管來!”

這時整個碧教的教徒就好似炸了鍋一般的亂了起來,有的喊著要為舵主報仇,有的放聲大哭,有的悄悄的向人群後麵移動,這時在人群中突然有一個聲音:“兄弟們!”

聶曾青順著聲音望去,碧教教徒中間閃出供一個人路過的甬道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腰裏掛著個酒葫蘆,紅彤彤的酒糟鼻子,左眼上麵一刀刀疤,右眼也不太好,整個右眼灰蒙蒙的。

“兄弟們!難道就看劉舵主死在這裏不成?難道劉舵主平日對你們的照顧你們都忘了嗎!”這老者的聲音倒是出奇的洪亮“舵主的英靈不遠,兄弟們,殺了這個王八蛋,給舵主報仇!!”

這老者在這教徒當中威信極高,一言既出,方才亂作一團的教徒各個緊握兵器,怒視聶曾青,甚至還有幾個人眼睛都紅了,這老者摘下腰間掛的酒葫蘆來,低喝一聲,掠身奔著聶曾青而來,這些教徒各個嘶吼著舉著兵刃飛奔而來。

“來得好!”聶曾青大喝一聲,雙掌灌勁拍於地上,嘭嘭兩聲悶響,地上木板碎成無數小木塊,聶曾青右掌前推,這飛濺起來的木塊猶如離弦之箭,對著衝來的教徒飛掠而去,噗噗兩聲,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教徒被碎木中正眉心,應聲而倒,這飛濺而出的木塊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每一塊木塊都被聶曾青施了手腳,有的直衝而過,有的半路陡然減緩再度激射,還有的半路相撞改變方向,總之手法從出不窮,衝上前來的教徒不過幾息功夫,便倒下一片,有幾個能喘氣的也是重傷難以再戰。

這一招聶曾青全盛時期尚且吃力,更何況如今雙腿俱斷,內息不穩之時,聶曾青一招打完,噗的一口暗紅色的內腑止血噴將出來,那酒糟鼻的老頭一看,咧嘴大笑:“聶家主,你打傷我眾多弟子,今日恐怕你也要交代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