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水紋光團愈發的透明,旋轉速度卻一點不曾減弱,反而是越轉越急,竟是“噗”的一聲,竭力突破了一重烈火。然而,周圍一浪高過一浪的火舌刹那間又是吞噬覆蓋而來,易雲山根本不打算給柳近滄機會。
他雖然性子與流雲子一般悠閑,奈何身為掌門首徒,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敗給了柳近滄,怎麼也說不過去。就算流雲子不是十分在意,也擋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總歸不好。說不得他也隻好盡力而為了。
“砰”的一聲,藍色水紋光團刹那間碎成了冰屑一般,紛紛揚揚灑下,卻被立即纏上的火焰吞噬蒸發成了極端炙熱的氣體,竟沒有一點殘留。
柳近滄見外側的水紋被攻破,卻沒有一絲退縮與任何畏懼的意思,當下指尖飛快結印,雙目中驟然凶光大盛,與此同時,兩隻巨大的黑色爪子從身上凝結的冰晶中赫然幻化而出,乃是由雪寒雙刺本體化成。
黑色爪子縈繞著絲絲黑氣,兩爪之上凝結了無盡的寒意,陰冷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仿佛聚集了九幽之地、黃泉之底的寒氣,瓊宇上的雲層都是被染上了一層陰冷氣息,兩爪對著虛空之上的火焰狠狠抓出,天地為之變色。
而這兩爪顯然也不是無謂之舉,易雲山幻化而成的火焰處處包含著他的意誌,而在這兩爪的轟擊之下,一聲慘喝之聲從火焰中緩緩傳出,讓得眾人都是陡然一驚。
這一戰,恐有變數!
易雲山藏在熊熊烈火中的臉龐疼的有些扭曲,臉上漸漸有著一絲憤怒之色升起,眸子愈加淩厲,腦中思索:焚火無極雖然燒穿了柳近滄的藍色水紋光團,但他體表的晶狀冰體顯然防禦力更強,雖然也在緩慢蒸發當中,但那點程度對柳近滄似乎造不成太大的威脅。
“哈哈,柳近滄師兄!”易雲山驚怒中大笑出聲,道:“我這一式火祖焚天你若是也擋了下來,你便贏了!”
隨即他再不多言,雙手閃電般結印,眾人隻看到他左側臉頰圓聳如太陽,右側臉頰卓立如明月,這是火雲邪神的麵孔,是這朱雀羽扇最強的招式。
易雲山的一雙火眼如火炭般紅,他用力後仰著他的頭仰天放聲嘶吼,血從牙齒縫裏迸出來:“赫赫火祖,煌煌天威,賜我異火,焚天煉地!”
他大張著嘴巴,迸出來的血化為了異火,從他的嘴中噴射而出,像崩斷的琴弦一般四散飛出,融入了那燃燒著的熊熊烈火上。那肆意燒天燒地的滾蕩火焰仿佛從那異火中獲取了生命,迅疾融彙在一起化作了一隻火勢凜然滔天巨大的朱雀,火焰朱雀雙翅狂扇,口中噴射著可以焚毀天地的炙熱火濤,火濤翻湧間飛速地席卷向柳近滄,瘋狂地炙烤著他體表每一寸的冰晶,每一絲的陰寒,碰到他散發出的任何靈力、念力都直接燒毀殆盡。
“嘶嘶”的火焰燃燒聲響不絕於耳,仿佛連空氣都是被燒了個一幹二淨。空間被炙烤著寸寸崩碎開來,仿佛承受不住那般濃烈的溫度,無數的空間碎屑在火焰中升騰而起,化作淡淡蒸汽衝霄而上。
火祖一怒欲焚天!
這一式,要焚毀乾坤!
一股極端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饒是柳近滄有著體表的冰晶掩護,也是被燒紅了眼,他顏麵如火,好像要燒著了似的。
易雲山口中的話讓他心裏壓抑不住地發怒,這一式火祖焚天確實厲害,但這樣就想讓他柳近滄認輸也未免想得太過容易了些!
他大叫一聲,閉上雙眼,雙手向上高舉,雪寒雙刺幻化成的兩隻黑色巨爪緩緩重疊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柄長劍,長劍隻有劍柄是實質的,劍身忽明忽暗,仿佛隻有著一個影子。他騰空而起,長劍指天,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仿佛空氣都被撕裂了一般,一道閃電直直地落在了他的長劍劍尖上,方圓百裏之內的動物都是被這閃電驚雷震懾的渾身顫顫發抖。
閃電順著劍尖遊走在他的全身上下,搜刮著他身上每一絲靈力,他的毛發全都高高豎立起來,他的牙齒閃著懾人的寒光,人以毛發為血梢,趾甲為筋梢,牙齒為骨梢,舌頭為肉梢,此刻柳近滄的四梢全都溢滿了怒氣。
一聲大喝如暴雷在舌頭綻放,他彙聚了渾身的力量在劍上,自上而下對著火焰朱雀猛烈地斬下,劍上有著流光閃電,帶著惶惶難測之天威,攜著驚雷電閃與生俱來的毀滅氣息,散發出一陣陰涼刺骨的寒意,讓易雲山渾身的汗毛都是豎立如冰柱。
“雪霽隱,水寒沒,承影出世間;驚雷震,閃電落,一劍斬天地!”宇梵真人臉上有些失色,急急說道,說完對著流雲子冷哼一聲,“未央宮弟子果然是有些手段,便是連這等妖法都是練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流雲子臉色十分不好看,這柳近滄他向來也是有些看好,雖然心性不如易雲山,但天資猶有過之。怎地今日施展竟都是絕劍穀妖法?
“嗬嗬,”一旁的焚寂方丈見流雲子一時語塞,有心緩和氣氛,接口道:“貧僧倒是覺得易雲山施主這一式火祖焚天也是火候極高,出神入化。這等造詣,日後當成大器!”
“嗬嗬,焚寂大師謬讚了!”流雲子神色稍緩,道:“雲山心性尚可,資質還是差了些。這一式火祖焚天雖然有了朱雀之形容,卻是欠缺了朱雀之火魂。而近滄施展的這一式承影裂世,不僅威勢凜然,而且真正地借來了天雷閃電,兼具神魂,威能無雙。雲山若是沒有後手,想贏怕是不易……”
“你們看,有些不對勁!”流雲子話未落下,宇梵真人小聲低呼道。
流雲子以及焚寂方丈急忙把目光重新掃向易雲山二人。
隻見柳近滄一劍承影,對著火焰朱雀摧枯拉朽般斬下,火焰朱雀雖然仰頭嘶吼,噴射出道道異火,卻依然不能阻擋絲毫,甚至連承影劍的一點攻勢都是不能暫緩。承影明明滅滅,帶著天雷電一劍斬下,仿若要斬斷蒼穹!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正當眾人以為火焰朱雀再無生機,即將要身死魂滅,消散於天地間之時,異變抖生!
雪霽劍與水寒劍合二為一化作的承影劍仿佛斬斷了時空一般,帶著無盡的威勢壓迫對著火焰朱雀洶湧而來。隨著火焰朱雀被寸寸壓製,易雲山發覺一隻手上越來越滾燙,另一手則冰涼刺骨,漸漸拿捏不住,他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此次施展的火祖焚天正是召喚出火祖朱雀,可惜他也是知道自己未曾將這一式修煉到極致,朱雀火祖隻具其形,不具其魂,看著聲威赫赫,實際上之能發揮出這一招式三成的威力。如今火焰朱雀受到壓製之下,右手受到朱雀羽扇反噬,愈發滾燙,仿若要將他的手燒成焦炭,而左手受到承影劍寒氣侵襲,仿佛要將他的左手凍成冰柱。
大驚之下,易雲山臉上閃過一絲決然。將右手伸到牙齒上一咬,擠出一滴鮮血來,隨即將鮮血印在了額間,昨晚這一切,他大喝一聲:“組魂歸位!”
隨即身體不受控製、快若閃電地竄入了火焰朱雀體內。
“不可!”流雲子大喝一聲站起,卻已然來不及。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先前與焚寂方丈談論,待宇梵真人小聲低呼不對勁才看過去,想要出聲喝止,已經晚了。
“流雲掌門,不知易雲山師侄此番做法,卻是何為?”宇梵真人心中有著一絲不解,這畢竟不是他們寂滅塔的道法,他雖然也是略知一二,但真正深層次的東西自然知道得不是很多。
“……”流雲子默然無語,臉色煞白,見宇梵真人如此問來,顫聲道:“方才說雲山這朱雀無魂,威力無法全部發揮出來,是他修煉不到家。但此朱雀火魂卻可以靠秘法強行補足……”
“哦?莫非易雲山師侄正是以自身代替火魂不成?”宇梵真人追問道。
“唉,正是如此。”流雲子輕歎了一聲,道。
“可有不測之危?”
“若壓製住了柳近滄師侄的承影裂世,則重傷之局;若是被承影劍斬破了朱雀軀體,反噬之下,必死無疑。”流雲子無力道,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流雲掌門不必多慮,方才那火焰朱雀無魂之時,隻三成威力尚可稍微抵擋,若火魂歸位,則威力翻了兩番,承影裂世未必是一合之敵。”焚寂方丈一旁安慰道。
“但願如此!”流雲子臉色依舊有些緊張地看著場中二人。
而隨著易雲山化身火魂歸位,火焰朱雀的氣勢憑空漲了兩倍有餘,它對著天宇發出一聲震天嘶吼,隨即一股化為實質的滾燙異火自它的口中噴射而出,對著斬來的承影劍焚燒而去。方才還勢如破竹的承影劍速度一下子降了下來,整個劍身都是被焚燒的發出陣陣嘶鳴。仿若影子般的透明劍身愈發變得薄弱,但一劍斬來的氣勢似乎絲毫未曾受阻。
眼看著承影劍飄渺而至,易雲山一急,直接是催動火焰朱雀,將其吞入了腹中,集聚了全身的火焰之力,對此肆意焚燒,幾息之後,承影劍終於是化作了漫天飛雪以及流水湯湯,被蒸發的一幹二淨。而火焰朱雀也似乎變得極為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