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琴與茶

紅衣男子見少年臉上有著酸楚,想到他心中也是有著痛苦,卻一直獨自背負著,更是對他心生幾分同情與親近。

“我這五行琴音乃神通之法,分五層。你且仔細聽好。”見他神色稍緩,開始教授自己的絕技。

“五行為金木水火土,掌五行之力,可運轉乾坤。禦靈力如臂指使,操控念力也是手到擒來。”

“金行,有金戈鐵馬曲,此曲出有浩蕩之勢、山巒之威,以堂堂正正之力碾壓對手,令得他靈力調動遲滯,念力也是會被壓縮。”

“木行,有移花接木曲,此曲出可反彈對手招式,若是對手多於兩人,其攻擊也是會在同一時間反彈,借敵長技以製敵。因此,對手越多,此曲威力越高。”

“水行,有高山流水曲,此曲取名自伯牙與管仲之典故,可在己方出招之時予以招式增幅,救人於危難。”

“火行,有焚天煉獄曲,火行曲出,天地為爐,煉化靈氣,化為火焰。威力自然不用多說。當然這不是真的火,隻是聽曲之人會覺得靈氣都是燃燒了起來,外人卻是看不出的。”

“土行,有撮土焚香曲,琴音嫋嫋有如焚香,以焚香祭拜天地,借大地之力製敵。”

“我這五行琴音,各有奧妙,你且閉眼。我用意念傳你法訣。”

陸小乖閉上眼,隱隱約約聽到時而鏗鏘,時而平緩,時而清靈,時而躁動,時而穩健的琴音從意念之中傳來,順著額頭鑽入他的腦海。仿佛有一隻枯槁的手在撫摸自己的頭發,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娘親的懷抱之中,受他親熱憐惜一般。

過了良久,琴聲止歇,陸小乖乍然睜眼,不禁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這石窟裏,他再也感受不到六指琴魔師傅的殘念了!

隻有仿佛雕刻在腦海中的五行琴音的法門告訴少年,這裏曾有一個癡情的男子,等候著一絲機會,等候了數十個連頭。而他又豈非是在尋找著有緣之人麼?

眼前還是一扇石門,門前依然放著一架古琴。

一陣風吹過,吹走了琴上一縷塵埃。

那男子的殘念,是否也化為了一陣風?

吹過了,就不再回來……

他孤身一人殺上未央,選擇當一個好丈夫,卻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殘念彌留之際,還想著為女兒彈奏一曲畢生的愛意,《清溪》一曲,饒是陸小乖也是聽得癡癡出神。

他就這麼隨著風,渺遠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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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搖了搖頭,甩掉這些思緒,雙手撫摸著眼前的古琴,將塵埃掃去,露出一個古體的“癡”字來。不禁心有戚戚然焉,想起了自己曾經大夢三生悟離魂,悟了癡情一片。

若是能夠將這股癡情意境與武技、神通修煉到一塊兒去,使得一招一式之間都是有著意境顯現,則所能夠爆發出來的威力更是絕倫莫測。隻是之前他所修煉的武技要麼就是玄冥指那般陰冷,要麼就是狂火八卦戟那般霸道,癡情意境並不能很好地駕馭。耗費力氣卻不見得會有多少好處,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而現在六指琴魔師傅所傳授的五行琴音,以一個“癡”字為引,其意境也是癡心絕對,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啊!

陸小乖感觸許久,方才盤腿坐下,腦中思索琴魔師傅通過意念教予他的那些琴技。除去五行琴音外還有著音律、指法等學問。畢竟陸小乖對於彈琴可謂是一竅不通,直接讓他學《清溪》那種高深琴技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清溪》便是琴譜上的曲子,想來便是紅衣男子的傑作了。他早就布置好了這一切,不管來者是誰,都需要按照他的講究來,否則怕是得不到那機緣了。

這個世界就這麼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麼就不得不失去些什麼。失去三生煙火才得一世迷離,破釜沉舟方有一戰之力。然而得到失去,本該如是,任他凡事清濁,一笑置之而已。不過,拋開其他,單純從實力提升上來說,這對於陸小乖也並非是壞事。若是得到五行琴音而失去師門,那自然是有些不值,不過想來隻要他輕易不施展的話,就無恙了吧。

閉上眼睛,腦海中依次飄過黃鍾、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中呂、蕤賓、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鍾樂律十二律,而樂律又與十二月有著關聯:

孟春之月,律中太簇;

仲春之月,律中夾鍾;

季春之月,律中姑冼;

孟夏之月,律中中呂;

仲夏之月,律中蕤賓;

季夏之月,律中林鍾;

孟秋之月,律中夷則;

仲秋之月,律中南呂;

季秋之月,律中無射;

孟冬之月,律中應鍾;

仲冬之月,律中黃鍾;

季冬之月,律中大呂。

所謂“律中”就是“音律的對應”,其征驗的方法則是憑“吹灰”。據說古人將十二根律管裏塞入葭莩的灰,隻要到了某個月份,相對應的那一隻律管中的灰就會自動地飛揚出來,這便是著名的“吹灰候氣”。

少年睜開眸子,眼中有了一縷明悟。道教始祖老聃曾經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謂天地萬物本來就是一體,萬物相生相克,繁衍不息,任魚蟲鳥獸,任花草樹木,都離不了萬物的本源——道,而道效法自然,自然具備無究盡的功能,擁有不可思議的“生滅”力量。

音律與自然氣候想契合,五行與自然事物相搭配。這五行琴音效法自然而創出,威力自然玄奧無窮。又如玄冥指,與九幽陰氣相符;狂火八卦戟,則明顯運用了火行之力。看來,大能者在創造武技、神通時都是感悟到了道法自然這一點。

陸小乖再度閉上眼睛,創武技這等事情還離他太過遙遠,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學會彈琴,一曲《清溪》響,石門為君開。

腦海中也再次有著關於琴的基礎知識閃現,瑤琴七弦,具宮、商、角、徵、羽五音,一弦為黃鍾,三弦為宮調。五調為平、清、瑟、楚、側,瑟調以宮為主,清調以商為主,平調以角為主。五調各以一聲為主,然後錯采眾聲以文飾之,方如錦繡。這些琴技、音律,六指琴魔皆是有著詳細的解釋傳到他的腦海裏。

陸小乖雖然對於音律尚屬初次學習,但天資聰穎,一觸即通。況且還有著六指琴魔自己修習的一些經驗,需要注意哪些點都是一一在傳授的記憶中給他做了說明。

而指法則有著六指琴魔的光影在陸小乖腦海中演示,演示的曲子也是各自不同。清淡雅致如《幽蘭》,狂放不羈如《酒狂》,當然也有婉轉似《長安》,深情若《清溪》的曲子。

這般琢磨半天,對著光影,學了幾遍,陸小乖試著彈奏了一曲極為簡短的《化蝶吟》,彈奏出來雖有些音階掌握不準,指法生澀,彈來有些遲滯,卻隱然有著花香鳥語,彩蝶飄飄之景象,一曲終了,陸小乖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現而今第一次接觸這瑤琴,他便是心生歡喜,彈奏出來的曲子聽來舒適愉悅,頗讓人內心寧靜。

琴為心聲,想來是少年內心大抵也是崇尚著祥和平靜吧!

隻是,從一個老人倚在村中梧桐樹下的那一刻起,少年這一生恐怕就注定要不凡了!

六指琴魔所傳頗為駁雜,凡是稍與琴曲有關都是一並授予了陸小乖。簫、缶、笛、琵琶等等都是有所涉獵,不過主要還是琴,其他隻是略作參考罷了。而讓陸小乖頗感訝異的是,六指琴魔似乎還對茶道有著很深的見地,在他傳給陸小乖的意念之中對於茶道似乎很是推崇,沏一壺茶香,奏一曲清商,大雅趣也!

琴魔於茶道所知極多,對天下名茶不但深明來曆,而且便是對茶具都是有所研究。楓露茶,取香楓之嫩葉,入甑蒸之,滴取其露,以“西施乳”承接,為上上之品。所謂“西施乳”即“倒把西施壺”,是一種盛茶的器具,茶壺之形若美女西施之豐乳,壺紐象乳頭,流短而略粗,把為倒耳之形。稱之為“西施乳”倒也頗為形象。

君山銀針,形細如針,故名。後人有詩讚曰:金鑲玉色塵心去,川迥洞庭好月來。而若是這君山銀針配上半月壺,實在是妙趣橫生。試想,君山之上,朗月之下,有壺如月半圓,有女皓腕提壺沏茶,其中意趣,自不待多說。

白芽奇蘭,具有奇特的蘭花香味,香味濃鬱,滋味醇厚,鮮爽回甘。搭上鬆竹梅壺,兼具歲寒三友之臨風寒不遜之意與四君子傲而不俗的品質,可謂良配。

陸小乖沉浸在茶道之中,深深覺得茶中學問,比之劍道琴理,似乎也是不遑多讓。

數月時間一晃而過,隻是洞中夜晚白晝都是漆黑一片,少年自己都是沒有察覺罷了。陸小乖日夜不息,將琴理看了個七七八八,對於彈奏《清溪》這個曲子,心中也是多少有了幾分把握。

他,對於石門之後的秘密可是期待了很久了呢。

PS:由於推廣等原因,與責編沐沐大人商量過後,《未央》從明日起要改名啦!新的名字很霸氣,希望你們會喜歡,新的名字是《八荒弑神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