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師……”
“嗯?”
待蕭玄清和柳希眉走後,此地隻剩了蕭離和陸小乖兩人。陸小乖剛要開口,看蕭離瞪著他,撓了撓後腦勺尷尬一笑,隨即道:“師姐。”
“哼,”蕭離輕哼了一聲,把雙手別在背後,老氣橫秋道:“這還差不多。說吧,什麼事兒?”
“我們開始修煉離魂訣吧!”陸小乖語氣中有著迫不及待。”這是自然,你隨我來吧。“蕭離也很是興奮,卻裝作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哼,我可是師姐!”啊?“陸小乖有些疑惑,”師姐,我們要去哪兒?“”這你就不用管了,”蕭離有點入了角色,“師姐我自有道理。”
陸小乖一頭黑線,這還真當自己是師姐了。這麼下去他的人權可就沒了,唉。
“哼,還不走,瞎楞著做什麼?”蕭離見陸小乖發呆,叱道。
“是,師姐。我來了。”陸小乖感歎自己遇人不淑,唉聲歎氣。
卻說蕭離帶著陸小乖七折八繞,終於在一處亂石堆前停下。
“啊?迷魂陣?”陸小乖有些不解,不是說好了修煉離魂訣嗎?怎地來到這迷魂石陣?你有離魂眼不懼這石陣,可我沒有,我怕啊。要是再昏迷個一天還修不修煉了?
“啊什麼啊!”蕭離可不管那麼多,直接一個大腦瓜子把陸小乖拍醒,“我是師姐聽我的!哼!”
陸小乖看著蕭離抬起的小手,剛要反駁的話憋在嘴裏沒敢說出來。小臉垮了下來,無奈道:“師姐教訓的是。”
“你可別跟爹爹告狀說師姐欺負你哦,爹爹說你的體質有異,若在這迷魂石陣外圍修煉定然大有裨益。”蕭離學著蕭玄清的話故作老氣說了兩句,自己倒是先咯咯笑了出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哦!”說著朝陸小乖調皮地眨了眨眼。
“師姐,”陸小乖當然知道蕭離不會欺負他,但知道是一回事,講沒講出來是另一回事,陸小乖真心實意地叫了聲師姐,語氣中不覺有了一絲哽咽,他在這裏無依無靠、舉目無親,所見到的也隻有門派掌門和諸位長老,而師兄弟也隻是從師傅口中聽說過,隻有眼前這個看起來脆生生的小女孩努力地讓他不覺得那麼孤單,這是他在修仙路上結識的第一個夥伴啊,“多謝了!”
“謝你個大頭鬼!”蕭離毫不猶豫地又拍了陸小乖一個大腦瓜子,然後小手一揮,自以為豪爽地說道:“別跟師姐客氣。”
陸小乖看著蕭離又在裝老成,一臉黑線,實在看不下去了,忙小心翼翼地嚐試著問道:“師姐,我們既然到了,就開始修煉吧?”
“好啊好啊,”蕭離偷偷看了陸小乖一眼,認為師姐的光輝模樣已經照進他的內心,也就不再裝作老氣橫秋的樣子,興奮道:“我們快開始吧。”
蕭離語氣轉換太快,陸小乖一陣無語。看著前麵一蹦一跳走進石陣的蕭離,陸小乖總覺得被坑了。這哪裏像師姐了?說好的端莊賢淑呢?說好的成熟穩重呢?哼,師妹!師妹!陸小乖憤憤不平地在心中暗自喃喃了幾聲,方才心滿意足地跟著進了石陣。
進了石陣,兩人各自挑了兩處比較幹淨的地方就地坐下,蕭離又叫了幾聲“師弟”後滿心歡喜地開始修煉。小乖也不甘落後,在手上攤開離魂訣,先是將口訣熟悉之後,照著口訣撚了幾個法訣,開始靜心悟道。
正是晨光微起,晨輝灑下,穿過這迷魂陣斑斑點點、絲絲縷縷地落在蕭離和陸小乖的頭上,仿佛浸潤般消失不見。陸小乖感覺到一絲絲淳熙的溫暖順著全身經脈流向丹田,頓時百會舒暢。隨著日行中天,陸小乖漸漸趕到丹田趨於飽和,淳熙的感覺也變得愈發燥熱起來。而在那團溫暖之中似乎還蘊含著一絲絲的紫氣,時時散發著陰柔的氣息。離魂訣雖然是入門法訣,然但凡法訣皆神秘莫測,而這離魂訣正是可以使修道者內觀丹田,一旦丹田充溢陽剛氣息則修煉成功。陸小乖按照法訣修煉本來順暢已極,卻忽然發現這一縷紫氣似乎與法訣中描述有不同之處。
但凡未央宮仙術法訣無不捎帶離魂之韻味,遇敵之時或可魅惑一二,有奇效。然而,這離魂之法並不能忽視施法之人本身,故此未央門人無不以陽剛之氣避離魂之效,說起來這離魂訣正是取決於陽剛氣盛,因而欲修煉未央宮的未央劍訣等法訣,則必先修離魂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天下皆知。離魂訣要義正是在丹田還未修煉出靈氣之前先吸收日之精華,使丹田充溢著陽剛氛圍,自然可屏蔽離魂之韻。
數百年來未央門人皆是如此。而未央法訣也正是多了這一縷離魂韻味而更添威力。然而,這數百年間卻無人敢於這離魂石陣中修煉這等法訣。畢竟能夠不受離魂花影響的體質少之又少,而有此體質者有機會在這石陣中修煉的更是萬中無一。
蕭離和陸小乖恰是這數百年來僅有的這般修道之人。然而,他們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正發生著什麼。這縷縷紫氣不僅散發著陰柔氣息,仿佛還帶著魅惑之意。不僅陸小乖發現了這一點,蕭離也是如此。然而,就這樣無止境地繼續下去,吸收的陽剛之氣如果超過所需,很可能使得丹田受灼熱氣息損傷,必然不利於今後的修道。怎麼辦?
怎麼辦?
怕是當年創出這離魂訣的未央子怕也沒想到後世之人會遇到這種難題吧。
卻說蕭離、陸小乖兩人正自焦急,那離魂石陣中的紫氣卻隨著兩人鼻息不斷彙入經脈中。這紫氣氤氳,不看便知生自那朵妖魅的離魂花。隻是,這般氣息彙入丹田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小乖在著急,蕭離也想著辦法。
陸小乖內觀丹田,陽剛之氣愈發飽和,若再沒有法子,隻怕半個時辰便足以讓他的丹田損傷。而紫氣竟然也慢慢多了,不再是方才的一縷兩縷,竟漸漸的使得丹田被影射出紫光,當然這魅惑的效果也愈加明顯了。陸小乖這下不看還好,一看便陷入了進去。
這是一處亂墳,紫氣氤氳,每一個墳頭都長著一朵邪魅的花朵。陰風呼號,驚雷陣陣,在那墳地中央站著一個女子,她漠然的眼神讓陸小乖感覺到了無邊的孤獨。那是一種絕望,孤獨中的絕望。然而,真正讓陸小乖驚訝的是那張臉,那張他曾見過的臉,在上一次,在這石陣中,他曾見過的臉。
那時,他隻是注意到她的眼睛,那是雙寂寞的眼睛,讓人看著不自覺沉淪。可是現在,那張臉,他怎能忘記?那眉、那鼻,那是蕭離啊!或許比蕭離年紀大一些,但那雙眼睛他絕不會忘記。他第一次看到蕭離時,從她眼中看到的那股漠然與絕望,那股癡情與黯淡。那個時候他沒有往這個女子身上想,這太不可思議,陸小乖寧可當做是一場夢。隻是,為何他又夢到了這個女子?這個容顏?這雙令他不知覺沉溺的眼?
陸小乖不願相信,不敢相信。
“紅塵紫陌,黃泉碧落,前世茫茫相遇也是錯
青絲銅鏡,碧痕殘脂,今生癡更與何人說“
……
正在陸小乖猶疑間,一陣歌聲響起,驚住了他。他看到一把高高舉起的古劍,劍光淅瀝,緩緩斬下。”不要!“陸小乖隻來得及叫出這一聲,劍已落下,女子隨即倒地。失去了女子的眸子魅惑,小乖在夢中一下子昏倒了過去。
然後,他醒了過來。陸小乖一睜開眼就看見一雙大眼睛,一雙盈盈的眼。那眼中眸仁幽暗,貯藏著無邊的哀傷。他不覺看得呆了,”你,你到底是誰?“
蕭離被陸小乖這樣看著,不由小臉微紅,恨恨道:”陸小乖!你再這樣盯著我看,我就不理你了,哼!“”啊?師……師姐?“陸小乖被蕭離一聲悶哼嚇得頓時清醒過來,”我……我這是怎麼了?“”你墜入幻境,我叫了你好久都沒能把你叫醒呢。“蕭離麵色古怪,”然後你大叫了一聲‘不要’自己就醒了。“
陸小乖不由麵色變幻,心裏暗呼一聲不好,上次明明是靠近迷魂花方才墜入夢境,怎地這次在邊緣便如此?那幻境中的女子又是誰,怎地長得和蕭離如此相像?那把劍最後斬下去了沒有?那女子死了嗎?陸小乖心中頓時有萬千疑問,偏偏又不能說出來。不說蕭離相不相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乖,怎麼了?”蕭離看他麵色變幻,定是心中百轉,思緒萬千,不由問道。
“師……師姐,”陸小乖被蕭離這樣一問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來,忙問道:“我丹田中怎會修煉出紫氣來?”
“啊?你也會這樣?”蕭離這一驚也非同小可,她以為隻有她自身如此,方才思慮良久還以為是因為離魂眼的原因,“既如此,恐怕便是這石陣的原因了罷。”
“離魂花,”陸小乖心中卻仿佛已經有了答案,接過話頭篤定道:“是那離魂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