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強弓硬上

寒江雪聞得此言,轉身怒目,強壓著心頭怒火道:“是誰在學狗叫,在此狂吠”。

寒江雪此言一出,那公子一揚手中馬鞭,便向寒江雪抽來。

寒江雪冷笑,一側身,伸手一把抓住鞭子,手上一用勁,那公子幾乎被拽下馬來,馬鞭子早被寒江雪奪在了手裏。一群人大怒,便欲拔刀向前。

正在此時,那頭飛來一騎,大聲道:“莫合咄王子,阿史那杜爾大將軍有請”。

寒江雪此時方知道,這驕橫跋扈的少年便是西突厥的王子莫合咄。

莫合咄見狀,連忙一揮手止住眾人,冷笑一聲,調轉馬頭離去。

寒江雪笑道:“且住,鞭子還你”。

話音剛落,寒江雪把馬鞭子丟了過去,那莫合咄一轉身,抄手把鞭子接住,馬不停蹄的去了。

寒江雪見一群人離去,心中鬱悶,便索性往來時路返回,向著陰山腳而去。

那莫合咄王子來到阿史那杜爾的牙帳外下馬,早有兩名侍衛接著。莫合咄和身邊的兩名侍衛把腰間的彎刀解下,進得帳來。

阿史那杜爾坐在帳中首位,數名牙將和千戶長在兩側排開,都執著彎刀。

莫合咄笑道:“小王奉我大汗之命來此,一者為送大禮,二者來娶一人”。

沒等阿史那杜爾開口,那莫合咄拍拍手,帳外的步兵隨從便把十數隻箱籠搬了進來打開,隻見裏麵多是金珠寶貝。那莫合咄麵露得色,便有些趾高氣揚。

阿史那杜爾道:“統葉可汗和我頡利可汗早已結為兄弟,莫合咄王子既然奉命到此,可有可汗的書函”。

莫合咄大笑道:“你是想要我父汗的求婚書函吧,實話告訴你,沒有!咱們也不必拐彎抹角,學那漢人的酸樣。小王就直說了吧,一年前你們的頡利可汗答應我父汗,把你們東突厥的一位公主給我做妾,如今我便是來娶的。這十數箱金珠寶貝,便算是迎娶的聘禮,如若嫌少,我西突厥汗國有的是金珠寶貝,改日便再送些來”。

阿史那杜爾頓時臉上便有些怒色,卻強笑道:“莫合咄王子且請回去,告訴統葉可汗,這和親之事,既然兩位可汗早已經議定,我阿史那家族也甚為榮幸,隻是我那兩位女兒都往敵國刺探收集情報未回,並不在此處。待小女返回時,我會派人通知王子,到時王子再來迎娶未晚。這十數箱金珠寶貝,便請莫合咄王子一並帶回去吧”。

莫合咄怒道:“我莫合咄送出去的禮,豈有收回的。既然你的兩個女兒都不在,那限你三個月之內,自己把她送來吧。若不是父汗之命,我莫合咄有的是女人”。

帳中那些阿史那家族的大小頭領和牙將們聽得此言,便待發作。阿史那杜爾忙止住,笑道:“莫合咄王子放心,且請回去,替我問候統葉可汗。待我的兩個女兒回來,我會親自派人把她們送到,到時候莫合咄王子可隨心挑選”。

莫合咄大笑道:“好,小王我在西突厥汗國軍中大營等著,若三月不來,小王親率十萬大軍來娶”。

阿史那杜爾笑道:“咱們都是草原上的蒼狼,豈能反悔。莫合咄王子遠途勞頓,今晚且在我大軍營帳中歇息,我已經命人擺下了全羊宴,為你接風洗塵”。

莫合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莫合咄說完,轉身出得牙帳,大笑著揚長而去,早有數名軍士領著他們去赴宴不提。

帳中眾人見阿史那杜爾一味曲迎莫合咄,都隻道他軟弱,怕那西突厥的勢力,許多人便哼了一聲,怒氣衝衝的離帳而去。

眾人走盡,大帳中隻剩下阿史那杜爾一人。阿史那杜爾不禁長歎。此時帳中的側室裏卻轉出一位美人來,正是阿史那傲雪。

傲雪道:“阿塔既然婉言拒絕了莫合咄,是否心裏早有打算?倘若如此,阿塔應該當機立斷,莫讓頡利可汗和統葉起了疑心再動手,我們便十分被動,阿史那家族勢必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和危險之中”。

阿史那杜爾道:“時機未到。如今那西突厥內部混亂,我們要等待時機。大唐的軍隊已經逐漸形成合圍之勢,而頡利可汗和統葉之間雖有盟約,卻各懷鬼胎,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他此刻拿我的女兒做禮物,隻是想暫時穩住局勢而已。但東西突厥曆來視同水火,早晚必有一戰,我阿史那杜爾的女兒,豈可作別人的犧牲品”。

傲雪笑道:“阿塔是否心向著那邊?心裏也已經有所打算和籌備”。

傲雪說著,便用手指指陰山南麵的方向。

阿史那杜爾隻是笑笑。傲雪便道:“怪不得阿塔一直把那寒江雪留在軍營中,並且暗允了眉兒和他的交往”。

阿史那杜爾道:“這都是為了你們的將來考慮。我的兩個女兒都到了嫁人的年紀,遲早要離開阿塔的。你的阿媽離開得早,我隻你們兩個女兒,如何肯讓你們受委屈”。

傲雪道:“阿塔疼愛女兒,女兒感激。隻是這莫合咄欺人太甚,到時卻如何麵對統葉的責問”。

阿史那杜爾道:“能拖則拖吧,我估計不出三月,唐軍必然有所大的行動,到時候他們自顧不暇,如何再來聒噪我們?”。

傲雪和阿史那杜爾都笑了起來。傲雪道:“那咱們原先偷襲唐軍糧草的計劃還執行否?”。

阿史那杜爾道:“當然要執行,這樣,頡利可汗和統葉才會放心。他們一個在後,一個在側,把我們推到前方,便是隨時監督咱們。我們稍有不慎,落下把柄,便有滅族之災”。

傲雪道:“倘若偷襲成功,將來我們和那麵如何溝通相處?”。

阿史那杜爾道:“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至於偷襲的計劃,要想成功,談何容易,那李靖的‘軍神’之稱可不是浪得虛名。我兒的主意雖好,奈何天時不對,隻把戲演足便好”。

傲雪道:“倘若我們和唐軍真有一戰,阿塔多保重”。

阿史那杜爾道:“阿塔會的,你要照顧好你的妹妹,繼承阿史那家族的血脈和榮譽。去吧”。

傲雪點點頭,對阿史那杜爾深深行了一禮,便轉身出來,徑直往眉兒的帳中來。

那眉兒的女侍衛見傲雪到來,以為是眉兒,便連忙躬身行了一禮。

傲雪笑道:“你們對眉兒倒是挺忠心,這樣大雪的天還在這裏站崗”。

女侍衛聞言,頓時反應過來,知道麵前此人乃是傲雪,便笑道:“原來是傲雪公主,屬下竟沒能認出。鐵勒給公主請安,卻不知傲雪公主幾時回的大營”。

傲雪道:“不必多禮,不知眉兒可在帳中?”。

鐵勒道:“眉兒公主剛去大將軍牙帳了,軍中岔路甚多,想必竟和你錯過了”。

傲雪道:“我剛回大營,便聽說眉兒在遼東和唐軍大戰,竟捉住了一位大唐的將軍,並把他留在了我軍中,不知此人現在何處?”。

鐵勒見傲雪問及此事,便有些猶豫。

傲雪道:“我知道眉兒對此人心生情愫,我隻是想見見此人,看看他究竟配不配得上我們的眉兒公主”。

鐵勒隻得道:“先前我遠遠看見他獨自一人往陰山腳下去了”。

傲雪便道:“想必兩人常在一處”。

鐵勒便神秘的笑道:“兩人是常在一起,隻是我看那寒江雪卻對眉兒公主有些猶豫,搖擺不定。今晚他們兩還約好了在此帳中相會來著,我在此站崗,便是等他到來,傳達眉兒公主的口信”。

傲雪道:“什麼口信?說來我聽”。

鐵勒笑道:“也沒什麼,隻是眉兒公主和他約好了,此刻卻又不在,生怕他等不得走了,便留下口信要他在帳中等候”。

傲雪笑道:“原來如此,你們也不必在此辛苦等候了,我好久沒見我的妹妹,我會在此等她回來,徹夜長談。若是那什麼寒江雪到來,我自會留下他等眉兒。你且去尋尋那寒江雪,叫他早些來此,就說眉兒在此等他不及”。

鐵勒道聲“是”,便領著其餘幾名侍衛朝著陰山腳下而去。

傲雪進入帳內,點燃酥油燈,見長桌上擺放著一桌子的酒肉糕點,頓時明白過來,便心生一計,從懷裏掏出一小瓶藥來,抖抖便全倒進了酒壺裏,又把那火盆的罩子拿下,添加些炭,把火盆通一通,頓時篝火燃起,帳內便暖和起來。

傲雪拿起兩隻酒杯,搖搖酒壺,便斟滿了酒,卻仔細的擺放在長桌上。隻見她嘴角含笑,眉目含春,解下大氅披風,脫下錦緞絨襖,隻穿著透明的內衣,走到眉兒的暖床上合被睡下。

卻說那寒江雪在陰山腳下獨自躊躇,欲回大唐,卻又割舍不下眉兒,留在此處,又記掛著秦蕊和俏梅,一時間心緒難定,猶豫不決。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想起和眉兒的約定,那風雪也越發緊,便折身返回,路上恰巧碰著眉兒的四名女侍衛,得知眉兒在帳中等他不及,便快步徑直往眉兒的營帳中來。

寒江雪來到眉兒的帳外,見其他值班守夜的侍衛不在,連巡邏的軍士也隻是遠遠在別處轉悠,裏麵卻亮著燈火,便掀起帳簾子進來。

寒江雪見帳內沒有眉兒的身影,長桌上卻擺滿了酒肉,桌上倒滿了兩杯美酒,便知道是眉兒的心意,也不及細看,便走到桌子旁坐下,一口氣把兩杯酒喝幹,又拿些羊肉大吃起來。寒江雪此時肚中饑餓難耐,竟把一壺酒喝了大半,吃了個風卷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