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冰雪奇緣

眉兒笑道:“想不到你這浪子竟也會臉紅害臊。但今日你必須摸著自己的胸口老實告訴我,你對我果真有情無情,倘若你說出半句假話,我阿史那眉兒便會恨你一輩子”。

寒江雪一時語塞,便隻是哂笑。眉兒不依不饒,一把揪住寒江雪的胸前衣服嗔道:“你到底說也不說”。

寒江雪隻得握著眉兒的手笑道:“倘若我說對你沒有情誼,那是自欺欺人,倘若說是……”。

眉兒道:“倘若什麼?快說!”。

寒江雪道:“倘若說出那句話來,隻怕將來我寒江雪不得不負了你。此刻你我各為其主,我雖是你的敗將,但我畢竟是大唐人,你乃是東突厥汗國頡利可汗親封的眉兒公主,我們注定不會有將來,真是應了當初那句話”。

眉兒道:“當初哪句話?”。

寒江雪道:“相見怎如不見”。

眉兒聽得此言,一時陷入沉思,回想起當初初見寒江雪時的情景,還有那夕陽下離別時所說的話來,不禁反複念道:“相見怎如不見……”。

寒江雪道:“沒想到那日你我再見時,竟是在戰場上。更沒想到的是,我竟成了你的俘虜。此刻我寒江雪竟是有家難回,有國難投,連自己的身世也尚未查明,義父義母的大仇也沒能報得,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更莫說這兒女之情”。

眉兒道:“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咱們又何必耿耿於懷。你們漢人有句俗話說得好,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此刻雖各為其主,但將來的事情,誰能意料。隻要你一句話,那怕是浪跡天涯,我阿史那眉兒也一生跟著你”。

寒江雪不禁握緊眉兒的手,動情道:“我真是該死,何德何能,竟得眉兒如此濃情眷戀。奈何今生多情,卻要偏作薄幸人。前番幾乎負了蕊兒,如今,隻恐將來又負了眉兒”。

眉兒道:“如若真有那麼一天,我阿史那眉兒寧願和你死在一起,便也無悔”。

寒江雪摟緊眉兒,不禁念道:“人生若隻如初見,夢裏相思總難圓。縱然鬢成霜,愁如雪,不改癡心如嬋娟。淚眼慣看南飛雁,低首空吟長相思。不見玉人麵,自付道,相見怎如不相見”。

眉兒聽得此番癡語,便含著淚道:“你若是當真割舍不下她,我便陪著你去尋她如何?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我不想看到你的人在這裏,心卻在她的身上”。

寒江雪見眉兒滾下淚來,便安慰她道:“我隻是一時忘情,眉兒且莫傷心”。

眉兒道:“過了這淩雲峰,向北一拐,便是大唐地界,你若是割舍不下她,便去找她吧,這也是我今天帶你來這裏的正真原因”。

寒江雪道:“如今大唐和你們東突厥大戰在即,我若是舍你而去,如何放心得下!將來怕是要內疚一輩子。我已經辜負了兩位佳人,如何能再令你傷心”。

眉兒嗔道:“你還真是死性不改,風流成性。你既然舍不得離開,卻又不願為我突厥效力,你留下來隻怕是進退兩難,莫若你還是去吧。他日若是有緣,你我自會再見”。

寒江雪道:“眉兒,我知道你今日送我到此,便是讓我離開這進退兩難之地。但我的身份特殊,別忘了我還曾是大唐遼東虎衛營的將軍,若悄無聲息的離開,你回去如何向你的阿塔交代?那頡利可汗的耳目眾多,軍中魚龍混雜,也不太平,難免會有人中傷你們,說你們暗通敵軍,出賣軍情。倘若如此,你和你的阿塔便百口莫辯”。

眉兒道:“倘若你留在軍中,兩軍交戰之時,你如何自處?你是幫你的大唐軍隊,還是幫你的眉兒?”。

寒江雪道:“我不管是大唐軍,還是突厥軍,我當然是保護我的眉兒,隻要你安然無恙便可”。

眉兒心裏泛起一陣暖意,卻道:“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你來我們軍中數月,早有人認為你既然不肯為我們所用,必定是心懷二心。尤其是頡利可汗派來監視阿塔的人,他們早想殺了你。不能死心塌地的為我突厥軍效力的人,便是敵人。在此大戰在即之時,他們不會允許留有任何隱患”。

寒江雪道:“正因為大戰在即,我才不能離開你。如今西突厥在你們的側方,後麵又有頡利可汗的大軍,倘若他們不相信你們,你們可謂四麵楚歌,危機四伏。隻要我留在你的身邊,不論將來發生什麼情況,我便是拚了性命,也會保你無虞”。

眉兒道:“有你這句話,我便值了。從此我便是你的人”。

眉兒一把抱緊寒江雪,兩人相依偎著。

良久,眉兒抬起頭來道:“現在我要你兌現你的承諾,為我做第二件事”。

寒江雪笑道:“隻要不是讓我自宮,你便說來”。

眉兒捶了寒江雪一拳,沉吟良久才含羞笑嗔道:“我要你此刻,便,便要了我”。

話剛說完,眉兒的臉已經羞得通紅,便隻埋頭撲在寒江雪的懷裏。

寒江雪聽得眉兒此言,笑得前仰後合,幾乎叉過氣去,不曾笑死。那眉兒見寒江雪如此,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便揮舞著一雙小拳頭拚命捶打寒江雪的胸脯。

寒江雪抓住眉兒的手,讓她摟住自己的脖子,又把自己的一雙大手緊緊摟住眉兒的腰肢,便把眉兒的紅唇深深吻住。

兩人如同兩隻如膠似漆的蝸牛,許久才分開。

寒江雪捧著眉兒的臉道:“今生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寒江雪的心裏將永遠留有你的位置,你永遠都是我的眉兒”。

眉兒的臉上泛起兩朵桃花,碧綠的眼睛似乎會說話,那一卷金色的長發撒在胸口前,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著。

寒江雪看得動情,眼裏充滿了奇異的光,忍不禁便又緊緊抱住眉兒狂吻起來,那雙大手便在眉兒身上遊走,開始不老實起來。

寒江雪欲火焚身,正自入港,那眉兒突然推開寒江雪,轉身跑了,卻笑著轉過身來道:“咱們且來玩堆雪人如何。堆一個你,再堆一個我,卻又一起都打破,再和再堆。到時候,你中有了我,我中便也有了你”。

寒江雪大笑,便道:“好主意,咱們從此再也分不開”。

兩人於是走到那株枯死的大樹樁下,隻見那樹樁下麵已然有兩個雪堆。眉兒便道:“這兩個雪堆隻要稍作打扮,便成雪人,咱們且給他們按上鼻子和眼睛吧”。

兩人說著便動起手來。眉兒把身上戴著的一串祖母綠寶石項鏈拆開,拿出四顆珠子,分別按在雪堆的上前方,當作雪人的眼睛。寒江雪卻找來一截樹枝,折作兩小段,分別安放在眼睛正中的下麵,雪人頓時便又有了鼻子。

眉兒看著兩個雪人,笑道:“隻是還差了嘴巴”。

寒江雪便把自己的一塊衣服撕下,撕成兩塊小布條,分別安放在雪人的鼻子下麵。

眉兒笑道:“我的嘴哪有這麼大,真是醜死了”。

寒江雪便笑道:“莫若把你那瑪瑙手鏈上的珠子取一顆來,權當雪人的小嘴,恰好和你的櫻桃小口一般樣呢”。

眉兒聽得此言,便把手鏈取下,拿出一顆瑪瑙珠子來遞給寒江雪。

寒江雪走上前去,把先前的那塊布條取下,又把通紅的瑪瑙珠子安放在雪人的小嘴位置上。眉兒卻把自己的帽子取下,給那個雪人戴上,頓時那雪人碧眼紅唇,鮮活起來。

寒江雪道:“這碧眼紅唇的是你”。

眉兒道:“那大口好色的是你”。

寒江雪大笑道:“有這樣碧眼紅唇的美人在側,它不好色豈非有病”。

眉兒道:“記得你們漢人有句詩雲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我這樣的女子,是不是不符合你們所謂淑女的標準?”。

寒江雪笑道:“這都是後世儒生們的誤解,其實那河畔的淑女,比你還大膽許多。後人斷章取義,又憑空造出許多綱常來,其實都是狗屁,假正經,惺惺作態而已”。

眉兒笑道:“原本以為你滿嘴文章,想不到骨子裏如此的叛經逆道”。

寒江雪道:“咱們卻莫去管那些俗人的綱常,索性我教給你一套劍法如何?你雖然使的是彎刀,但此套劍法中,亦融彙了些刀法的精要,你可看仔細了”。

眉兒道:“可是你那當日殺了我突厥大軍無數勇士的‘豔骨十三劍’?眉兒倒是想開開眼見”。

寒江雪笑著,拔出豔骨劍,便舞了起來。頓時雪花四濺,劍如驚鴻,人若蛟龍。

眉兒看得連聲叫好。寒江雪舞到精彩處,騰空躍起,一招天女撒花便向兩個雪人刺去。

眉兒卻突然飛身閃過去擋住。寒江雪大驚,連忙一抖手腕,便把那豔骨劍射向了雪人後麵的枯樹上。豔骨劍直插入樹身,把枯樹上的積雪震得簌簌落下。

寒江雪隨即身形下落,卻已經和眉兒撞了個滿懷。兩人於是趕緊雙雙摟住彼此,就勢一滾,便雙雙擁抱著滾倒在雪人前的雪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