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兒便命丫鬟們上來,把食盒打開,隻見裏麵裝滿了數樣精美的糕點和月餅。
七兒道:“這是王府中極品桂花糕和五仁鮮花月餅,都是有身份的人才有資格享用的好東西,你猜,這是誰叫送來的?”。
白荷道:“難道不是姐姐給的?”。
七兒拿出一個菊花型的鮮花餅來遞給白荷道:“你先嚐嚐,好不好”。
白荷咬了一口,隻覺得甜美鮮香異常,便點點頭道:“好絕美的味道,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月餅”。
七兒道:“這餅的用料都是貢品中的極品,更難得的是和這料的水,是從天亮時剛開的菊花蕊中采集而來的清露,王府中總共才做得兩屜,二三十個,王爺留著自己享用了些,又給了蕭王妃些,剩下的都在這,連我還沒撈著呢”。
白荷驚道:“這餅竟這般精貴,若今早沒露水,豈不是做不成”。說著便從食盒裏拿出一個同樣的遞給七兒,七兒忙止住。
七兒笑道:“這便難得“趕巧”二字了,這三五年間也就今年有這巧遇,可見王爺心裏有你呢”。
白荷聞言大驚,那臉上便忽紅忽白,心便狂跳起來,一時竟低頭無語。
七兒見狀,便知道白荷動了幾分春心。便趁熱打鐵道:“妹妹真正好福氣,我來了王府許多年,也從未有此恩遇和殊榮,可見妹妹天生麗質,立馬定是平步青雲,大富大貴,一生受用不盡,我等都還指望著妹妹將來做我們的靠山呢”。
白荷聞言,臉上竟隱藏不住喜形於色,卻低頭道:“我來王府也近一年,卻從未見過王爺一麵,不知……”。
七兒笑道:“妹妹擔心什麼?你是怕他是個霸王還是……”。
白荷便紅了臉,七兒道:“妹妹放心,王爺人好著呢,最會憐香惜玉了,像妹妹這樣的美人,他必定當作心肝寶貝一般的呢,含在嘴裏怕化了,捏在手裏怕冷了,隻把你摟在心窩子裏,他才歡喜放心呢”。
白荷羞紅了臉,便撲在七兒的懷裏撒嬌道:“姐姐好利嘴,盡拿妹妹取笑開心呢”。
七兒道:“這可不是拿你開心,姐姐說的是真的呢,這等事情,誰人敢亂講,過會兒,王爺便過來了呢,妹妹今夜真是天大的喜,姊妹們都替你高興呢。等會子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拿出你十二分的本事來,可不要叫他失望,這可是關係到你一輩子的事,姐姐也還盼望著將來能倚仗妹妹呢”。
白荷隻撲在七兒的懷裏羞笑不住。
七兒便捧起白荷的臉蛋,看著她道:“好妹妹,今夜便是你大喜的日子,姐姐真替你高興,你趕快準備準備吧,將來成了王府的紅人,記得姐姐些好便是”。
白荷紅著臉點點頭。七兒便從自己的衣袖荷包裏拿出一小截熏香來給白荷道:“這熏香名叫百花髓,乃是月氏國進貢的貢品,最是難得,可以助興,待會子你把它點上”。
白荷忙接過來,立馬便明白了過來。早年間她曾聽江湖上的人說過,有這樣一種奇異的熏香,隻是從未見過。
白荷忙道謝,七兒隻是笑笑,便向眾丫鬟使眼色。眾丫鬟連忙對著白荷跪了下去,齊聲道:“恭喜白荷姑娘”。
白荷一時手足無措,便欲上前去扶起眾人。
七兒忙止住道:“這是她們應該的禮,你隻要說聲話兒便可”。
白荷忙道:“姐妹們都快起來”。
眾丫鬟起身,便垂手侍立。七兒道:“以後啊,有你受用不盡的呢,而且,這諾大的晉王府,從此任你出入,萬事都有人服侍你,你再不是籠中的金絲雀,而是翱翔的鳳凰了”。
七兒說得白荷歡喜起來,不盡喜形於色,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白荷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得有點蒙,雖然在她的心裏,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甚至在夢裏也做了無數遍這樣的美夢,但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白荷的心裏竟有些恐慌,甚至有幾分害怕起來。
七兒似乎看出了白荷的心思,便笑道:“妹妹別怕,俗話說‘天下女人哪個不懷春’,妹妹正是妙齡,而王爺也正值壯年,可謂是郎才女貌。妹妹這樣的身段,這樣的人才,不落在帝王家,那凡夫俗子誰人受得起這般豔福,這都是妹妹命裏注定的,妹妹就安心的在這裏等著吧,王爺一會兒便到,姐姐這卻該過去了,那邊也離不開”。
七兒說著便領著丫鬟們出來,白荷送到門口,七兒忙轉身止住。
白荷回到屋子裏來,臉上紅暈尚自未散,一時心潮澎湃,便索性坐在床邊上想起心事來。
白荷在心裏想著這晉王到底是什麼模樣,是高大威猛,還是儒雅倜儻,一種亟不可待又忐忑不安的幸福感襲來,白荷竟有些飄飄然,如同三分酒醉了一般。
卻說豐兒鶯兒和畫眉三個小丫頭趁著無人,便悄悄繞到聽雨軒的後窗外偷看,隻見裏麵一位美人嫋嫋娜娜,或端坐蹙眉,或依著花瓶嗟歎,真個如嬌花照水,又似紅杏出牆。
三個小丫頭子正看得出神,隻見門外卻笑著走進來一位金冠華服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兩位丫鬟,一位丫鬟提著燈籠,另一位丫鬟手裏卻捧著一件錦緞百花逢春戲蝶裙。
白荷聽得有人進來,卻是男人的聲音,而這聲音竟有幾分耳熟。想起先前七兒的交代,白荷來不及多想,便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和發飾,急忙迎了出來,心內兀自狂跳不已。
那男子進得屋子裏來,卻站在廳內含笑。笑聲剛了,見白荷已經盛裝站在前麵,卻羞紅了臉麵,一味的低著頭。
這男子卻也隻是笑而不語。白荷頓時手足無措,不知是該拜下去,還是先打個問訊,頓時臉麵便更加紅得紫脹。
這男子卻正是晉王李治。李治見狀,便對身後的兩名丫鬟道:“你們先退下吧,卻到‘千嬌百媚’亭裏候著”。
晉王身後的兩位丫鬟便道了聲“是”,一人把衣服放下,一人提著燈籠,兩人便出去了。
晉王看著白荷一時手足無措,低著頭滿麵通紅的樣子,便大笑道:“怎麼,我這個呆子是否麵目猙獰,難入姑娘的青眼,姑娘怎麼連看都不看本王一眼”。
白荷聽得此言,便忙跪下拜了下去道:“民女錢白荷拜見王爺”。
晉王大笑,走進前兩步半扶起道:“你抬起頭來”。
白荷紅著臉悠悠抬起頭來,定眼一看,大驚,頓時花容失色,便急忙跪了下去道:“民女該死,那日不知是王爺,言語間多有冒犯,請王爺治罪”。
晉王笑道:“你既知罪,我便有罪必罰”。
白荷聽得此言,眼裏便噙著淚水道:“民女知罪”。
晉王道:“本王就罰你今晚陪我賞月,你可認罰”。
白荷便又含著淚笑道:“民女認罰,謝王爺恩典”。
晉王把白荷扶起道:“那日你雖如此刁蠻,本王卻甚是喜歡,怎麼今日本王露出了身份,你便如此謹小慎微起來,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白荷道:“王爺不怒而威,那些大人們見了尚自顫股感服,何況我這一介民女布衣”。
晉王道:“本王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那些臣子們是感服害怕我的這身衣服和王爺的爵位及權利,他們依附於我,有求於我,所以都怕我,平時厭倦了他們那副嘴臉,也難聽得他們一句真性情的真話。聽說你來了這裏以後,無欲無求,卻為何怕我?”。
白荷道:“古人雖說‘無欲則剛’,但世間的人,哪一個無欲,哪一個在權利和金錢麵前能無動於衷,正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若有情,便有欲有求,而焉能不有求於人”。
晉王大笑道:“好,好,說得好。但不知姑娘有何可求於本王?”。
白荷道:“民女自幼喪母,去年父親也死了,自此無依無靠,四處漂泊,風餐露宿,受盡人間淒涼,無意間遇著了秦蕊姐姐,賴她之力,才進得王府來,從此衣食無憂,如同進了仙境一般,對王府自是感恩戴德,隻盼望著能盡心竭力,報得王府的恩德於萬一,便心滿意足”。
晉王道:“難得你這樣知恩圖報,本王沒有看錯。既然你想著報恩,從此以後你便跟著本王,伺候本王衣食起居,你可願意?”。
白荷道:“民女願意”。
晉王大笑,便轉身把那件錦緞百花戲蝶裙拿來給白荷道:“這是本王特意吩咐府內為你訂做的,你換上看看,合不合適”。
白荷便欠身行禮,道了聲謝,拿起衣服便走到裏間去了。
須叟,白荷穿著新衣出來,頭上又換了宮花,越發顯得豔美嬌嬈。晉王見了含笑道:“真是美不勝收,猶如月中仙子下凡,這樣的華服,就應該穿在你這樣的美人身上”。
白荷含羞笑道:“多謝王爺,王爺謬讚了”。
晉王笑道:“隻怕那天上的嫦娥見了我的白荷姑娘,也要羞得自愧三分,本王卻是前世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