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命帶天刑

殘月道:“照姐姐這麼說來,這世上的人豈不是可怕得緊”。

蕊兒道:“正是呢。比如和你從小青梅竹馬,生死相依的人卻會背叛你,從此你卻還敢相信誰!”。

殘月道:“你是指蕊姐夫吧,我想他不會的,若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便是一時鬼迷心竅吧。隻要姐姐懲罰下他,讓他改過自新,便好了”。

蕊兒苦笑道:“你個小人兒,說你什麼都不懂吧,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竟能直戳得人心窩子疼”。

殘月道:“凡事姐姐都看開些便好了。我知道姐姐擔心什麼,你是擔心俏梅姐姐吧,你怕她搶走了姐夫呢。其實這大唐的男人,哪個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呢,隻要姐夫心裏有你便好”。

蕊兒斜眼看著殘月道:“你個小鬼頭,嘴裏常念著他,是不是心裏也裝著他呢”。

殘月便紅了臉嗔道:“姐姐胡說些什麼呢。這世上的男人多著呢,我卻哪裏會和姐姐搶呢”。

蕊兒笑道:“你和我情同姐妹,有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的,不像有的人,暗自在背後搗鬼。你心裏就是真裝著他,姐姐也不會怪你。等你遇著了你命中的真命天子,你便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

殘月便撲在蕊兒的懷裏,嬌聲道:“姐姐若是做大的,我情願做小的呢”。

蕊兒便笑著擰了殘月的臉蛋子一把,笑嗔道:“你個死丫頭,給你三分顏色,你便開染坊呢。你現在還小,並不明白你心裏究竟想要的是什麼,等你長大些,你便會明白。姐姐隻是想告訴你,人心裏一定要分得清是非黑白,活著才有意義”。

兩人正自說著些貼心話,那船艙的另一邊卻響起了聲音,原來是俏梅和貞玉公主等人回來了。

轉眼光陰易逝,寒江雪已經在床上躺了十數日,那胸口的傷也好了許多,便下床來走動。

寒江雪見桃花不在,心想她一定是出去買吃的去了。這段日子多虧了桃花細心照料,自己的傷才好得這麼快,在這小屋裏躺了這麼久,寒江雪憋壞了,便想趁著天晴出去走走。

寒江雪見屋子內空落落的,除了桃花的那張梳妝桌和這張大床,便隻有幾個小凳子一張小桌和一架簡陋的衣櫃;此刻那桌子上吃的食物也沒了。寒江雪便在桃花的梳妝桌上放下幾錠銀子,準備出去。

此時卻已經是初春的時節,那窗外的夕陽照進來,久違的陽光傳來一陣暖意。寒江雪便把屋子內的火爐熄滅了,隨手披上那床頭俏梅留下來的貂裘大氅,便準備下樓來。

寒江雪剛轉身,卻看見那蕊兒留下來的貂裘大氅披風整整齊齊的放在桃花的衣櫃裏。寒江雪便走了過去,把身上披著的俏梅留下的披風解下,放進衣櫃裏,卻拿出那件蕊兒的貂裘大氅披上,提起豔骨劍,便下得樓來。

隻見此時那老者身體好了許多,正自在樓下的雨傘店裏忙活,見寒江雪下樓來,便躬身拱手笑笑。寒江雪連忙還禮不迭。

老者有了寒江雪給的錢醫治病痛,此時已經能下地幹活,隻見小店裏擺著幾把新做成的雨傘。老者對寒江雪嘰裏咕嚕說了一通話,寒江雪卻也一句聽不懂,隻得拱手笑笑,便出得店來。

寒江雪沿著街道一路向西,心裏想著偷偷去看看蕊兒,這麼久沒見到她,卻不知她心裏的怒氣消了些沒有;但又擔心著若見了麵,自己該說什麼好。寒江雪的心裏急迫卻又忐忑著。

夕陽的光照在這滿地的殘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西天竟有幾朵殘雲,血一般通紅;陽光從雲層裏透射出來,如同萬把金光利劍,寒江雪的胸口此時卻傳來隱隱的疼痛。

街道上人來人往,寒江雪的心裏突然開始迷茫起來。自己千辛萬苦才和蕊兒在一起,如今雖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天涯。寒江雪開始恨起自己來。

寒江雪來到西城門口,隻見那城牆上貼著數張畫像,其中一張分明便是自己,卻用朱筆打著叉。寒江雪知道這是抓捕自己的通緝令,便連忙低下頭來,把那大氅披風拉起捂著半邊臉,隻露出鼻子和眼睛,走到那城牆下細看起來。

隻見那城牆上,自己的通緝令畫像被畫得幾分賊眉鼠眼,如同偷看女人洗澡時的色狼一般;心想自己那晚無意中看見了那金勝曼光不溜秋露著光屁股和脊背的樣子,是不是後來被人家給發現了,把自己當時那副尊榮和神態都給畫下來了。寒江雪便忍不住暗自好笑。

寒江雪再看其他兩幅畫像,其中一幅卻和蕊兒有幾分相像。寒江雪仔細看了半晌,確認那畫中的人就是蕊兒,心裏便狐疑起來,不知蕊兒怎麼也成了新羅的通緝犯了。

寒江雪擔心著蕊兒的安危,正自蹙眉,那身後卻有一人拉住寒江雪的衣角道:“老六,咱們喝酒去”。

寒江雪急忙轉身,卻是錢穆。錢穆拉著寒江雪便來到街角處,錢穆道:“如今這金城裏正到處通緝你呢,那城牆上張貼著你的畫像,少俠怎麼還敢往上湊”。

寒江雪道:“那牆上的通緝令裏,怎麼有一張像是落花的樣子”。

錢穆道:“我們也正自狐疑,要去向陳大人回話呢,卻見你一路大大咧咧的走了來,便跟了上來。那陳大人吩咐,要我等留意少俠的安危呢”。

寒江雪道:“那還得多謝錢兄費心了。不知這陳大人是何許人也?

錢穆道:“他也正想見你呢,少俠且隨我來,到時你便知道了”。

寒江雪便隨著錢穆往回走,穿過一條街,左轉便進了一條胡同,隻見前麵有兩人便迎了上來,都是三十來歲的漢子,寒江雪卻都不認識。

錢穆便上去道:“快帶我們去見陳爺”。

話音剛落,巷子那頭便轉出三個人來,領頭那位卻正是陳大德。錢穆便急步上去拱手道:“陳爺,寒江雪少俠來了”。

陳大德點點頭,便朝寒江雪走來。到得寒江雪前,那陳大德打量了寒江雪一會兒,便拱拱手道:“久仰久仰,今日卻才得見。聽我們的人講,少俠武藝卓絕,卻意外受了點小傷,不知可好了沒有”。

寒江雪便也拱手道:“謝陳爺記掛,都好得差不多了。在下這點粗淺的武藝,用來防身尚且不足,哪當得起‘卓絕’二字,陳爺謬讚了”。

陳大德道:“我也不和少俠客氣了,今日找你來,卻是有要事相告。前些日子少俠夜闖金勝曼府,在那膳食堂裏的美人屏風上留下了蹤跡,後來被金勝曼發現,想必是她麵子上掛不住,所以下了狠心的要抓到你。如今畫影圖形,四處都張貼著少俠的通緝令,少俠留在此地甚是不便。而少俠又曾救過大唐貞玉公主等人,故在下奉命送少俠出城,前往高句麗。少俠再經百濟到遼東,便可返回大唐,貞玉公主和俏梅卻會在長安等候少俠歸來”。

寒江雪聽陳大德提起前事,竟然連自己在金勝曼府邸裏摸了那屏風上的美人酥胸都知道了,心裏暗自驚訝這梅花密探真是無孔不入,難怪那通緝令上把自己畫得像個色鬼淫賊似的。想到這裏,寒江雪的臉上卻有幾分掛不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