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雲門野狐
雲門山位於青州城南，平原拔笏，鬆蔭蓋足，山雖不高而有千仞之勢，自古為魯中名山。主峰大雲頂，有洞如門，高闊過丈，南北相通，遠望如明鏡高懸，夏秋時節，雲霧繚繞，穿洞而過，如滾滾波濤，將山頂廟宇托於其上，若隱若現，虛無縹緲，宛若仙境，蔚為壯觀，謂之“雲門”，或稱“雲門仙境”。
張翔龍不知道為什麼大將軍要狐狸精的媚珠，但知道一定和東海鮫人族的和親有關。莫雲端要和東海的鮫人族訂盟，準備將其女許配給鮫人族的太子。其實所謂的女兒隻是他府上的一個歌姬，他想要用美人計，引發鮫人族的內亂。
當晚，馬治中和李獨一在大帳之中商量去雲門山降妖的人選。馬治中當然知道張翔龍是伯長之中最強的，但是修煉五百年的狐仙，可比得上淩虛宮的天仙。馬治中擔心折了張翔龍，想要另派他人。
李獨一隻是搖頭：“此事須得張翔龍，別人辦不了。聽說他曾經以雙鞭打贏青丘狐，這件事還得他來辦。”
馬治中也搖頭：“獨一，換別人行不行？想要取走狐仙口中的媚珠，無異於探驪得珠啊！”
《莊子·列禦寇》：“取石來鍛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驪龍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
狐仙施展狐媚之術必先催動媚珠，沒有媚珠就不能施展媚術。想要奪走狐仙的媚珠談何容易，五百年以上法力的狐仙敵得過千軍萬馬。狐仙可不像驪龍那麼貪睡。即使睡著了也會睜一隻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人家住在黃河邊上，靠割蘆葦、編簾子簸箕為生，日子過得非常貧困。
有一天，兒子在河邊割蘆葦，烈日當空，曬得他頭昏眼花，於是他就坐下來休息。他望著眼前的河水在陽光下閃耀著粼粼波光，想起父親說過，在河的最深處有許多珍寶，可是誰也不敢去，因為那裏住著一條凶猛的黑龍叫驪龍，他想，要是潛到河底，找到珍寶，我們一家人就用不著像現在這樣一天幹到晚，三頓還吃不飽，不如豁出去試一試。他把心一橫，三下兩下脫了衣服，一頭紮進冰冷的河裏。
開始他還看得見四周的小魚在遊來遊去，再往深處，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水也越來越涼，最後，他什麼都看不見了，四周一團漆黑。他心裏有點害怕，不知該往哪兒遊。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一個圓圓的物體在閃閃發光，定睛細看，啊，原來是明珠！他憋足一口氣遊過去，雙手抱住明珠，使勁一拽，明珠就到了他懷裏。他迅速浮出水麵，上岸後撒腿就往家跑。
父親一見明珠，就問他是從哪兒得到的。他把經過一五一十地向父親講述一遍。父親聽了說：“好險哪！這顆價值千金的明珠是長在黑龍下巴底下的，你摘它的時候黑龍必定是睡著了。它要是醒著，你可就沒命了。”
李獨一語氣很是堅決：“張翔龍是鍾雲長的高足，麾下還有十大高手，派他前去才有機會，其他人都不行。需要我爹過來親自下令嗎？”
馬治中聽李獨一搬出了李平川，隻好點頭：“那就讓張翔龍去吧！”
東郭酒肆，張翔龍喝了半斤米酒，頭一點也不暈，腦子還是很清醒，越喝越痛快。他在狂刀門裏沒有兄弟，隻有這十個兄弟對他忠心耿耿，一直為他效力。張翔龍也知道讓他們當什長實在太屈才了，論戰功他們至少也得是牙門將。
江東遊喝了不少酒，開始侃道：“伯長，不是跟你吹啊！我那丈八蛇矛，那可是正宗的桓侯矛法啊！我們家先人曾經是蜀漢車騎將軍張飛的部下，矛法是得了張飛親傳的。張飛死之前還沒來得及把絕招傳給他兒子，不然他兒子張苞也不至於那麼無能。”
錢岱君笑道：“好像關羽的兒子關興也很一般啊！說是虎父無犬子，其實不然啊！老爹厲害，兒子未必能趕上。要說最可氣的還是阿鬥啊！投降了之後，還是那麼樂不思蜀，全無血性啊！”
莫孤煙接道：“不能怪人家阿鬥，當時已經兵臨城下了。不投降就是死，投降之後還能弄個安樂公。劉禪在位四十一年，比劉備已經強多了。劉備手底下那麼多大將，也就是三分天下了。不過劉備托孤給諸葛亮和李嚴，肯定是希望他們相互牽製。”
張翔龍聽到大家談論，也來了興致：“當時劉備的猛將都死得差不多了，其實劉禪肯定不傻，而且還能放權。一個人當了皇帝巴不得大權獨攬，但是劉禪等於甘心去當一個傀儡皇帝，讓諸葛亮把持國政。投降之後，竟然還善終了。諸葛亮五十多歲就死了，實在是操心命吧！劉備屬牛，諸葛亮屬雞，大公雞一大早就要打鳴，到底是操心命啊！”
韋克夫完全聽不懂：“能不能別講曆史啊！灑家想聽故事！”
柳劍心嗯了一聲：“我倒是有一個黑狐狸的故事，你們想聽嗎？”
冷鳴風喝道：“我也想聽狐狸精的故事，講講吧！說不定會派我們上雲門山呢！”
江東遊吃了三片牛肉：“雲門山就雲門山吧！說不定能遇到幾個漂亮狐仙，這樣我們也可以沉淪一番了。”
王純良喜道：“我早就想沉淪了！我要去雲門山啊！”
柳劍心講起了《黑狐狸》的故事：
古時，雲州有個叫許青雲的書生，出生於商賈世家，卻無心仕途，更不願經商，弱冠之年就入山去跟靈寶派的一個道長學了道。
時光荏苒一晃二十年，許青雲道法有成，師傅命他下山曆練。一路之上，他謹記師傅教誨，不隻是自己潛心修煉仙術，還一路弘揚道法，除凶懲惡，普渡眾生。
這一日傍晚時分，許青雲行經一個山村，入村以後就感覺不對。村裏死氣沉沉，天還沒黑，卻已經家家關門閉戶，街上一個行人都看不見。
來至村子正中，他看到一家門樓高聳的大戶，於是上前敲門，準備借宿一晚。開門的是個仆人打扮的老頭，許青雲說明了來意，那老頭便進去稟告了主人。不多時，出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見他是位道士，便很恭敬的將他請入了客廳。
雙方自我介紹後，許青雲得知對方姓江，此地叫江家莊，江員外原本是個官員，後辭官歸隱於此。當他問起村中為何這般古怪，江員外長歎一聲，對他說了最近發生的事。
原來，村裏從三個月以前開始鬧妖精，這個妖精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來無影去無蹤，專門禍害三歲以內的嬰兒，江家莊以及附近幾個村子已經有十多個孩子失蹤了。
“竟有這事，難道沒報官嗎？”許青雲問。
江員外說，報了官的，可是沒用，一點線索查不出來。前一陣子還請了附近山上道觀的道士，沒想到妖精沒捉到，請來的道士反倒都被折騰個半死，再也不敢來了。
許青雲聽了此話，不禁心頭火起，便給江員外說他願意在此住上幾日，一定要除了這個妖孽，還百姓一個公道。江員外很高興，於是就安排他到廂房住了下來。
然而，這一夜村裏卻沒有什麼動靜。一直到第三天的夜半時分，正在打坐的許青雲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孩子的哭聲。他心念一動，立即飛身出了房間，躍上屋頂沿著聲音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
哭聲來自村口的一個小院，許青雲進去的時候，看到院子裏已經躺著兩個人，嬰兒的哭聲還在房內，隻是聲音已經很微弱。他一腳踢開房門，隻見一個孩子正懸在空中，麵色青紫，手腳都不動了。許青雲甫一進屋，那孩子像是被什麼突然丟開一樣，頭朝下就落了下來，許青雲不及細想，伸手便接住抱在了懷裏。於此同時，一大團黑氣快速竄出門口，許青雲出手如風，拔出背後長劍就擲了出去，劍光落處，登時傳來一聲嚎叫，劃破了村莊的夜空。
許青雲沒有去看，而是先把孩子放到炕上，然後取出幾枚銀針，分別刺入了孩子的幾處穴位，片刻之後，那嬰兒的麵色開始好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時，院子裏躺著的兩個人也醒了過來，聽到孩子哭，都跑進來，見到許青雲時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他們如何躺在院子裏，也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
看了孩子的狀態，再聯想到方才的情形，許青雲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答案。此時，村民們已被驚動，江員外也趕到了現場。在火把的照耀下，隻見牆邊的地上有一團黑影，仔細看時，卻是一隻黑狐狸縮在那裏，尾巴被長劍釘住了，動彈不得。
見到許青雲走過去，那黑狐隻顧發抖，口中還嗚嗚低鳴，許青雲轉身對江員外說：“如果我沒料錯，這黑狐隻是個傀儡，是被人操縱著出來尋找目標，這附近肯定有修煉邪術之人，稍後請大家跟我一起走，看看這個人的真麵目。”
說完，他轉身拔劍，眾人隻覺眼前一花，許青雲已經斬下了黑狐的尾巴，那黑狐一聲慘叫，轉身就走，卻跑不快，趔趔趄趄出了門，徑直往村外的山上而去。
村民們打了火把，在許青雲身後一路跟隨，黑狐竟然一直跑到了山上的道觀，順著院牆下的水道就鑽了進去。許青雲讓村民在外麵等候，他則飛身躍過了院牆。
隻見那黑狐一路跑到大殿後的廂房，一個道士聽到動靜後打開了房門，黑狐伏在他腳下就不動了。道士低頭看到黑狐沒了尾巴，頓時大驚，直起身剛要回轉身子進屋，許青雲已經到了近前，長劍一揮就頂住了他的喉嚨。然後壓著他去打開了道觀大門。村民們一看，正是前段時間幫他們捉妖不成的那個馬道長。
村民們都不明白許青雲為何會捉了馬道長，紛紛看著他。許青雲也不解釋，壓著馬道士就進了他的丹房。一進丹房，村民們驚的無不尖叫，裏麵竟然倒掛著十幾個嬰孩的屍體，都已經變成了幹屍。
許青雲這時才對村民們說，這其實是一種外道邪術，修煉者可以隨意驅趕動物為己所用，這些孩子就是被馬道士驅趕黑狐偷來的，他這是利用童子的純陽之氣修煉，實屬罪大惡極！
馬道士已經被許青雲製住，動彈不得，許青雲說完抽回了長劍，馬道士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恨得咬牙切齒，卻苦於身體被定住無法活動。就在這時，門外突然竄進來一條黑影，眾人一聲驚呼，還未看清，馬道士卻已經倒在了地上，竟然是那條斷尾的黑狐，此時正死死咬住馬道士的喉嚨。眾人隻聽咕咕的吞咽之聲，再看馬道士，手腳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黑狐仍不鬆口，繼續吞他的血。
眾人駭得都變了臉色，許青雲卻依舊不動，眼看那黑狐吸幹了馬道士的血才說：“這才是真正的作繭自縛，自食惡果！”
原來，那黑狐平時被馬道士用邪術驅趕，也是受盡了苦處，再加上尾巴被斬斷，更是恨意有加，此番見到馬道士被許青雲製服，於是就趁機咬死了他，還喝光了他的血。
江員外和村民們這時才明白，竟然是這個幫助村民們捉妖的道士在作怪，可恨他不但詐取村民的錢財，還害死那麼多孩子。想到這裏，紛紛上前去，對著屍體一頓狂打亂踢。
次日，江員外通知官府來處理了後事。至於許青雲，他一早就走了，臨走時，還帶走了那隻沒有尾巴的黑狐。從此後，村民們再也沒見過他。
……
王純良歎道：“我還以為有美女狐狸精和書生的愛情故事呢！沒意思啊！我想找個狐狸做夫妻！伯長有好看的，你先留給我啊！我們一共有十一個人，萬一雲門山上隻有五個狐狸精，那還不夠我們分的。”
張翔龍笑道：“走吧！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杯中酒，喝完吃陽春麵！”
東郭酒肆的陽春麵做法非常簡單，但是味道特別香，張翔龍一人就能吃下去一盆。東郭小紅會煮一鍋麵，然後備好小碗。在小碗裏放一勺豬油和醬油，撒上一把蔥花，把麵條撈進去，配上骨頭湯，在滴上一滴香油。口感清爽無比，回味無窮。
張翔龍吃完了陽春麵，就帶著十個什長一起回狂刀門了。張翔龍剛回到前鋒營，就得知被派去雲門山降妖的人是他。張翔龍也隻好坦然接受，沒有人想去雲門山，可是狂刀門裏卻必須有人站出來。
張翔龍睡了一覺，就穿好了衣甲，帶著五個什長啟程了。狂刀門的弟子都很奇怪，張翔龍明明有一個伯的人馬，為什麼隻帶走了五個什長？十個什長之中，張翔龍帶走了“小翼德”江東遊、“飛刀林”林雲影、“寒心劍”柳劍心、“霸拳杜”杜天任、“大風刀”冷鳴風。
並不是這五個什長更厲害，而是張翔龍覺得他們五個相比之下不是那麼好色。他們六個人一旦進了雲門山，肯定會被狐仙勾引，張翔龍覺得首先一定要坐懷不亂，才能戰勝狐妖。
正午，雲門山山腳下。
六匹戰馬一路疾奔過來，累得氣喘籲籲。張翔龍從來沒有來過雲門山，沒想到雲門山的景色那麼美。雲門山雲霧繚繞，宛如人間仙境。六人隱約能看到山頂上的廟宇，和山中的石佛。
林雲影眼神最好，遠望過去：“伯長，這山上有座宅院，有戶人家還在養雞放牛呢！”
冷鳴風疑道：“不可能！如果雲門上裏有狐仙，怎麼還會有人家住在這座山上？竟然山頂上有座寺廟，寺裏的法師為什麼不誅滅這些狐仙呢？”
張翔龍笑道：“我倒是想去山上上一炷香，保佑李獨一早點升遷，管不到我就行。他要是在前鋒營裏，我可就沒好日子過了。保佑啊！李獨一早走早好！”
杜天任取出懷中的燒餅：“伯長，先歇息片刻再上山吧！我能感覺到這山上有一股妖氣。一股不同尋常的妖氣！”
柳劍心隻覺毛骨悚然：“天任，我們本來就是來誅妖的。有妖氣不是很正常嗎？”
江東遊提起他的長矛：“據說狐狸皮能賣錢呢！等狐仙過來，我就一招刺到嘴裏，要了它們的命。”
張翔龍不由一驚愣，他隻覺得這次上雲門山危機四伏，比以往的事都難辦。在狂刀門裏，事辦好了，沒有什麼獎勵。一旦沒有辦好，回去必然要受到責罰。想在狂刀門裏掙這點月錢，相當於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柳劍心突然笑道：“伯長，一群狐狸精看到我們幾個壯年男子，會不會變成美女勾引我們啊？”
江東遊笑道：“我倒希望被勾引，實在不行倒插門也行啊！我反正不介意，就是我找個狐仙，以後生的孩子，到底是人是妖呢？萬一生出來一個小狐狸，我可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林雲影噓了一聲：“不要大聲說話，山上好像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