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風雨大作
徐公淩眼見馬家駒和張無音都露了一手,心裏也有些技癢。如今他已經是至神仙體了,虛無真功練到了第三層至神道,道行不可同日而語。馬家駒也想看看他和徐公淩目前的差距,他對自己的腿力很有自信。
張無音的冰片旋轉起來,攻擊力驚人,完全可以切斷敵人的肢體,轉爛敵人的五髒六腑。
“遊龍翻江!”
徐公淩的掌中湧動出兩道龍卷風,碩大的龍頭咆哮而去,直接轟倒了半片樹林。樹木皆被連根拔起,不知卷向何處。馬家駒看得呆了,若是被這種掌風刮到,不但會被風刃切斷,還會摔得粉身碎骨。
張無音不由感慨起來:“我的乖乖,公淩,你的逆龍寒風掌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徐公淩答道:“我已經洗髓換了仙身,如今周身仙氣充盈,幾乎就要把丹田脹滿了。我每天如果不發泄多餘的真氣,全身上下都很難受。”
張無音瞪著眼睛:“羨慕啊!公淩,你真是好命啊!到了玄牝殿,有美女師父悉心教你,而我成天要麵對著一個糟老頭子。”
馬家駒歎道:“公淩,燕長風的逆龍寒冰掌到你手裏變成了這麼厲害的寒風掌,不知道他見了會作何感想?”
徐公淩收回掌力:“我目前雖然小有進步,但是和李子玉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想要在三年之內擊敗他,我必須練成最頂尖的仙術。若是我練成了天罡罩,即便他練成了白龍劍氣,也奈何不了我。”
張無音小聲問道:“公淩,你到底想沒想好,怎麼偷書啊?”
徐公淩微微點頭:“我早就想好了,今晚我們便動手!家駒負責放風,無音負責報信,由我來偷書!”
馬家駒嚴肅地問道:“能行嗎?”
徐公淩瞪著眼睛,霸氣自若:“一定行!隻要我徐公淩在,塔中秘笈滾滾來!”
淩虛宮,無憂殿。
王長誌和段廣牙見張無音又出去了,兩人於是尋思起來。
王長誌說道:“廣牙兄,張無音這小子天天鬼鬼祟祟,到底在幹什麼啊?”
段廣牙托腮苦思:“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又不是諸葛師兄?我們倆要不是花了那麼多錢,連無憂殿都混不進來。現在好像是張無音分配事務給我們,我們可不能得罪他啊!”
王長誌連連點頭:“不怕當官,隻怕現管。眼下他是執務長老跟前的紅人,執務長老有事,都會讓他去辦。我們跟他過不去,那就是找死啊!”
段廣牙小聲道:“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據說徐公淩是嫣然真仙看上的男寵,每天就是給嫣然真仙快活的。估計不到三年,徐公淩就會被榨幹了。三十如虎四十如狼,嫣然真仙可都一百二十幾歲了。”
王長誌陶醉起來:“嫣然真仙那麼美,就是讓她榨幹,我也願意啊!”
段廣牙敲著王長誌的頭:“想得美,我還想被她榨幹呢!關鍵我們沒這機會啊!等張無音回來,我們多說幾句好話啊!”
王長誌笑道:“我保證笑臉相迎啊!”
無憂殿,仙吏部。
張無音回到座位上,翻閱著花名冊,尋找模糊不清的畫像。張無音對這種畫匠做的雜事,已經非常厭煩了。他隻是指揮幾個弟子去畫,誰不聽話治誰。張無音的方法也很簡單,你不是不畫嗎?我把你眼皮凍上,讓你都不能眨眼。
張無音往太師椅上一躺,看著堆積如山的花名冊,隻覺頭暈眼花。
這時王長誌遞上了一杯上等仙茶:“張師兄,你最近事務繁多,一定要多加休息啊!這時上好的仙茶,還請師兄嚐嚐!”
張無音暗想:“你們兩個溜須拍馬的東西,以前可從來沒正眼看過我,現在落在我手上,我還不整死你們。”
段廣牙遞上來兩塊仙點:“無音師兄,這可是我們無憂殿現做的棗泥糕,師兄一定要嚐嚐啊!”
張無音打著哈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我可是窮苦人家出身,我長這麼都是喝白水長大的,連凡間茶葉都喝不起。你們可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
王長誌暗想:“窮苦人家出身,竟然還能長這麼胖!吃的不會是泔水吧!”
段廣牙細聲問道:“無音師兄,這個月我們兩要做什麼事務啊?”
張無音沉思一會,笑道:“王長誌打掃東頭茅廁,段廣牙打掃西頭茅廁。先把便桶倒了,再去給花花草草施肥。畢竟我們無憂殿能辟穀的弟子還不多,茅廁裏有的是屎,你們兩辦事認真,屎一定要一勺一勺舀,千萬不要浪費啊!”
王長誌嚇得魂飛魄散:“張師兄,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們還是有心意的?”
段廣牙拿出了手中的十兩銀子:“無音師兄,些許銀兩,不成敬意。”
張無音推開銀子:“哼哼!你們這是割貓尾巴拌貓食啊!我雖然是窮苦人家出身,也不缺你這十兩銀子。”
王長誌又加了十兩銀子:“張師兄可別見怪啊!我也得孝敬您呢!”
張無音還是推開銀子:“你們這錢我是無福消受了,你們還是好好舀屎吧!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幹好。”
王長誌大驚失色,急忙附耳道:“張師兄,您開個價吧!”
張無音伸出兩個指頭:“我要二十兩黃的!懂了嗎?”
段廣牙當即會意:“無音師兄,您老人家放心,我們一定鞍前馬後,為您執鞭墜鐙!”
張無音收了二十兩黃金:“嘿嘿,你們很有心意!這個月每人挑五十斤柴吧!”
王長誌暗想:“五十斤柴他半天就能挑完,果然還是花錢好辦事啊!”
段廣牙直接跪了下來:“多謝無音師兄開恩!”
午後,玄牝殿。
嫣然真仙過來親自指點徐公淩練玄牝劍法,徐公淩的玄牝劍法不光使得好看,劍勁也非常剛猛,沾著則事,碰著就亡。非凡的功力配上靈巧的劍法,使得他的玄牝劍法,出神入化,行雲流水。
陡然間,一片落葉落在了徐公淩的劍上。徐公淩順勢接住落葉,玩弄起來,時而把落葉挑在劍尖上,時而把落葉震到劍脊上,落葉卻沒有半點破損,飄蕩在空中,始終沒有著地。徐公淩舞罷,一手抓住了落葉。
嫣然真仙露出久違的笑臉:“如風,你的玄牝劍法已經練成了。後來居上了,比你三位師姐練得好!明日我便傳你地煞罩的基本心法,你要用心領悟,光耀門楣。”
徐公淩喜道:“多謝師父!”
如詩暗想:“我雖然已經有了地煞罩的口訣,但是至今不過練成了五重地煞罩。如風師弟天資聰穎,肯定會很快超過我。以前和如歌如畫相比,我看不到什麼差距,和如風師弟一比,我才知道我的刻苦程度和悟性都趕不上他。”
如詩唱起歌來:“恭喜師弟!賀喜師弟!師父要傳你地煞罩了,我這好命的師弟啊!師姐不如你啊!……”
如畫急忙塞住耳朵:“二師姐,你不是在哭喪吧?”
嫣然真仙望向徐公淩:“如風,你過來,師父有話要跟你說。”
徐公淩點頭應道:“是,師父!”
玄牝殿,柳樹林。
嫣然真仙最喜歡柳樹,每年都要自己親自栽一棵柳樹。綠油油的柳樹林充滿了旺盛的生機,嫣然真仙走在柳樹林中,仿佛自己也變成了一株柳樹,與柳樹林融為一體。徐公淩不明白嫣然真仙為什麼要帶他來這個地方。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這裏的藍天是綠的,這裏的白雲也是綠的,徐公淩驚詫地望著自己的手,覺得自己的手都變綠了。嫣然真仙看著木訥的徐公淩,心裏有些失落,她對徐公淩遠遠不止是師徒之情,而徐公淩卻離她越來越遠了。
嫣然真仙回過頭,注視著徐公淩:“如風,這裏美嗎?”
徐公淩愣了一會,答道:“美!師父,這片柳樹林好美啊!”
嫣然真仙握住了自己的手:“如風,你知道師父的本名嗎?”
徐公淩嗯了一聲:“師父本命叫劉嫣然,立刀劉,姹紫嫣紅的嫣,浩然之氣的然。”
嫣然真仙微微搖頭:“我姓柳,不姓劉。你師祖無柳真仙,為了避諱,讓我改姓劉,其實我原本姓柳。”
徐公淩摸了摸頭:“師父,我娘也姓劉!你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嫣然真仙看著已經長成的徐公淩:“如風,素聞你才高八鬥。我要考考你,楊柳依依出自何處?”
徐公淩答道:“是《詩經·小雅》中的《采薇》。”
嫣然真仙追問道:“你能背出來嗎?”
徐公淩當即背了出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徐公淩很是得意:“師父,我也想考考你!”
嫣然真仙應道:“你隨便出題吧!”
徐公淩問道:“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出自何處?”
嫣然真仙當即答道:“這是白居易的《長恨歌》。”
嫣然真仙也通篇背了出來: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
緩歌謾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複止,西出都門百餘裏。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
君王掩麵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黃埃散漫風蕭索,雲棧縈紆登劍閣。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聖主朝朝暮暮情。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天旋地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
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君臣相顧盡沾衣,東望都門信馬歸。
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
梨園弟子白發新,椒房阿監青娥老。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
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
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渺間。
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裏夢魂驚。
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雲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
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別音容兩渺茫。昭陽殿裏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
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
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徐公淩沒有想到嫣然真仙真的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其實徐公淩自己根本背不出《長恨歌》來,他隻是故意刁難嫣然真仙的。沒想到嫣然真仙真的背了出來,徐公淩癡癡愛著嫣然真仙,但他家中有等他的未婚妻,他對淩虛宮也早就灰心了。
徐公淩讚歎不已:“師父,其實你比楊貴妃更美!如果是我是李隆基,我一定不會殺楊貴妃。不過楊貴妃原來是他的兒媳,這李隆基可真夠好色的。”
嫣然真仙離徐公淩越來越近:“如風,在你心裏,我隻是你師父嗎?”
徐公淩淡淡笑著:“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劉嫣然太美,我徐公淩無法觸及。風吹楊柳出牆枝,憶得同歡共醉時。師父,謝謝你教了我真東西。你的再造之恩,我永世不忘。”
嫣然真仙把頭靠在了徐公淩的肩膀上:“如風,師父和你天天在一起。卻還是會想你。”
徐公淩沒有動彈:“師父,你離我這麼近。我很容易把持不住,你太美了,怪不得飛羽上仙一直苦苦追求你。”
嫣然真仙厲聲道:“不要跟我提飛羽,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即便他是真心的,我也看不上他。”
徐公淩撫摸著嫣然真仙的秀發:“師父,你的長發真美!好香啊!”
嫣然真仙主動抱住了徐公淩:“如風,記住你是我一個人的,隻有我能這麼抱你。”
徐公淩大笑道:“師父,也就你還想抱我。其他人誰願意抱我啊!”
嫣然真仙鬆開手:“如風,你是風神將轉世,你有你的宿命!師父會一直守護著你,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爛。”
當晚酉時,風雨大作。
追風前幾日就算到今夜會下大雨,在下雨的時候入塔偷書,比在其他時候都要安全。戌時的時候,道藏塔就會封門。徐公淩必須在戌時之前出來,不然就徹底出不去了。馬家駒在塔中焦急地等待著徐公淩和張無音,渾身顫抖。
馬家駒暗想:“也不知道公淩到底想好了什麼計策,他讓我在門口放風,我還得穿著蓑衣淋雨。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張無音禦劍而來,看到天上的烏雲,為之一顫:“好一場大雨,怪不得公淩要選這個晚上動手。打雷的時候,無論他在塔裏幹什麼,塔外的人都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公淩會怎麼偷到《天罡罩》,要是偷到了,我們就發達了。”
清風徐來,徐公淩現身!
徐公淩看到這漫天大雨,激動不已:“天時地利人和,我的機會來了!成敗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