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骨舍利
戰魔峽穀,點將台。
徐公淩已是遍體鱗傷,他硬接龍成業的長眉槍,又中了殺招孤鴻穿林。還被龍成業踹了一腳,隻覺得全身骨頭都散架了。
於飛鴻看到傷痕累累的徐公淩,眼神之中卻充滿了寧死不屈的頑強意誌,不由對他另眼相看。與燒天戰將龍成業相比,徐公淩毫不遜色。
執政長老走到徐公淩麵前:“徐公淩,你讓老仙我想起了伏魔戰神徐乘風,你的眼神和他很像。老仙活到這個歲數,還沒有見到能召喚仙獸的青仙,你若虛心修道,日後前途無可限量。”
漫天茶花飄落,入目嫣紅。亂花漸欲迷人眼,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執迷。
徐公淩看著花瓣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躬身道:“花開花謝終究是一場空。執政長老,我想回家務農為生,我天生就沒有當神仙的命。這天地我來過,這峽穀我奮戰過,我改變不了什麼。請長老恩準!”
馬家駒急忙上前說道:“兩位長老,公淩一時神誌不清。男兒立誌在少年,我們曆經千辛萬苦來到淩虛宮,正當修仙悟道,斬妖除魔。”
張無音早就對淩虛宮失望透頂了:“如果馬家駒想留,就讓他一人留下來吧!我和公淩去意已決。淩虛宮的仙人走他們的淩虛大道,我回淩州過獨木橋,以後八竿子打不著,井水不犯河水。”
自嵐天仙指著徐公淩,罵道:“兔崽子,淩虛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你現在把我打趴,我高自嵐就讓你回家。”
執法長老冷冷說道:“徐公淩,你已經受了重傷。如果離開淩虛宮,決計活不過三天。你以為你真的接得了孤鴻穿林嗎?”
於飛鴻指著徐公淩:“徐公淩,你可以試試你的胸口,上麵應該有一個小洞。孤鴻穿林,一槍穿心。若不是你的巨劍給你擋住了七成槍芒,你早已吐血身亡了。”
徐公淩一吸氣,隻覺胸口十分疼痛:“好疼啊!原來我的胸口已經被龍成業的長眉槍紮了一個洞。”
於飛鴻點點頭:“龍成業受得傷比你更重,他中了北冥冰龍的千年玄冰,差點冰毒攻心,回天乏術。執政師伯的神骨舍利,不僅能救你的命,還能給你易筋鍛骨,你還是求執政師伯賜藥吧!”
徐公淩隻是搖頭苦笑:“三天啊!沒想到我隻能活三天了。三天也很好啊!回家需要半天,我還有兩天半的時間陪陪家人。”
嫣然真仙望著徐公淩泛黃的臉頰,心痛難忍:“執政師兄,這孩子不懂好歹,你一定要救他啊!”
馬家駒急忙跪了下去:“執政長老,淩虛宮裏你能找到十個龍成業,但找不到第二個徐公淩。馬家駒懇請長老賜藥。”
張無音氣得跺腳:“原來淩虛宮永遠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我想回家都不行嗎?我們不修仙了,原想長生不老,結果呢?我懷疑當了仙人,會比原來死得還快。”
徐公淩暗想:“在淩虛宮,除了妥協,就隻有妥協。”
於飛鴻上前說道:“師父,師伯,可否讓飛鴻和他說幾句話。”
執政長老微微點頭:“準了!”
戰魔峽穀,一個僻靜的樹林。
徐公淩此刻連呼吸都會覺得異常疼痛,覺得有一股冷風向他心窩裏鑽。他隻能躺在樹上,仰望淩州的方向,才能舒服一點。馬家駒沒有受傷,他來回亂竄,有些心煩意亂。張無音使出了九成以上的寒冰真氣,把自己的手指頭也給凍青,他不停地給手指哈氣,才能覺得暖和一點。
於飛鴻先開口:“你們為什麼想離開淩虛宮?”
徐公淩坦然答道:“我家中的未婚妻一直在等我,我家裏還有一個老娘,我不能一直待在淩虛宮。”
張無音嗬嗬笑道:“我來淩虛宮是為了過好日子,如今我倒是覺得家裏的日子更好過。我還記得《白龍馬和驢》的故事。蟲子就應該待在蟲子待的地方。公淩,你還記得那故事嗎?”
徐公淩答應一聲:“我不過就是拉磨的驢,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麼。”
馬家駒急道:“公淩,無音,我們還不能走,蕭先生的仇我們還沒報,我們還沒有正式拜師,你又受了重傷,我們不能走啊!”
張無音也點了點頭:“家駒,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嗎?淩虛宮就像一個無底的大坑,進去容易,出去很難。家駒,我們就這樣回到青仙書院,估計連飯錢都拿不出來了。從我們離家以來,吃飯多數都是公淩花錢,你請過一頓飯嗎?”
馬家駒急忙解釋起來:“無音,我真沒錢啊!等我有錢了,我一定請你們吃飯。”
徐公淩暗喜:“無音說得好,你們以為我的錢是天生掉下來的啊!如果不是嫣然仙子有玉如意,我一輩子也買不起仙獸。”
張無音望向於飛鴻:“於仙人,我們三個隻是淩州小城來的窮苦百姓,比不得名門大戶的公子哥。我也不怕你笑話,如果回了青仙書院,我連稀粥都喝不上了,早晚會被餓死。”
馬家駒高聲道:“無音,我們可以在青仙書院裏幹活啊!也能賺些銀子。”
張無音哼了一聲:“拉倒吧!家駒!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不過能掙一頓飯錢。有這工夫還不如睡覺呢!”
於飛鴻大聲說道:“如果你們是因為財力不夠,大可不必擔心。我可以給你們辦一個青仙白食證,能免去房錢和飯錢。”
馬家駒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這是我聽到最開心的事了。我要是有了白食證,以後就可以吃白食了。無音,以後我們吃飯就再也不用花錢了。”
張無音聽到能辦白食證,暗想:“除了白食證,我還得提點要求。每個月是不是應該再發點錢給我。嘿嘿!”
於飛鴻凝視著徐公淩:“徐公淩,隻要我能辦到的事,我一定會給你們辦到。你到底為什麼要淩虛宮?這裏能給你們一生的榮耀,能讓你們得正果。徐公淩,你好不容易戰勝了三品地仙的龍成業,你難道就甘心做一個小青仙嗎?”
徐公淩忽然有些好奇:“三品地仙很厲害嗎?嫣然仙子不是一品女真仙嗎?”
於飛鴻答道:“淩虛宮九殿師尊中,無為殿掌門若虛子是一品上仙,如龍殿師尊飛羽是二品上仙,四大長老賜同上仙出身,隻有傳功長老一人都上仙境的實力。很多人終其一生,不過隻能修煉到散仙,雖能延年益壽,卻不能長生不老。龍成業心胸狹隘,終其一生未必能到天仙境。”
徐公淩歎道:“沒想到如今我還是死在龍成業的長眉槍下。目前我的實力還趕不上他。最多三年,我砍他如切菜。不過我們現在隻是青仙,而且是被發配的青仙。”
於飛鴻勸道:“龍成業傷得很重,他如何能敵得過北冥冰龍。他的三足金烏也不過能和大風雕王打成平手。你們真的以為你們能全身而退嗎?在淩虛宮裏,你們才是安全的。”
馬家駒走到徐公淩麵前:“公淩,既然白食證都給辦了。我們是該回去了吧!”
張無音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公淩,你就別再和身體過不去了。你真的想讓你娘白發人送黑發人,李青絲改嫁嗎?快去嗑藥吧!我們兄弟應當以其做一番大事業,為萬世開太平!”
徐公淩微微點頭:“我疼得睡不著覺了。回青仙書院也挺好,不管怎麼說,膳房的菜還是很美味的。”
戰魔峽穀,點將台。
於飛鴻帶著徐公淩、馬家駒、張無音,一齊回到了點將台。
執法長老忽然說道:“蕭館長的事,老仙我一直在查,我也知道你們心裏難受。我們淩虛宮裏沒有幾個仙人能和蕭館長過上十招。幾十年前我曾和蕭館長比試,未及三合,便被他用玉清劍法擊潰。你們該明白老仙的意思。”
執政長老手中飄起一顆金光閃爍的舍利子:“徐公淩,你可識得此物?”
徐公淩搖了搖頭:“應該是舍利子。”
舍利,是梵語的音譯,通常指佛陀之遺骨,而稱佛骨、佛舍利,相傳是由佛教始祖釋迦牟尼起才有的,釋迦牟尼去世後,弟子們從他的骨灰中發現了許多五彩晶瑩堅如玉石的遺物,尊稱為舍利。後來將這些舍利分發給天下著名寺院,作為鎮寺之寶。舍利後世也陸續出現,但隻限於持戒嚴謹、修行卓著的高僧才會有。
佛經上說,舍利子是一個人透過戒、定、慧的修持、加上自己的大願力,所得來的,它十分稀有、寶貴。另外,修行有成就的高僧及在家信徒,往生後也都能得到舍利。如五祖弘忍、六祖惠能,他們都留下相當數量的舍利。高僧、大德的舌頭、心等沒有骨質的軟組織也可形成舍利子。
執政長老正色道:“此寶名為神骨舍利,乃曠世龍神應龍死後所化,普天之下,僅有三顆,實乃絕世珍寶。”
“龍神應龍是幹什麼的?”馬家駒天真地問道。
執政長老望向徐公淩:“你知道龍神應龍嗎?”
徐公淩點頭:“傳說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應龍是眾龍之祖。有鱗為蛟龍,有翼為應龍,有角為虯龍,無角為螭(音同赤)龍。在所有的龍中隻有應龍生有雙翅,是龍中之精。”
《山海經·大荒東經》:大荒東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誇父,不得複上,故下數旱,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
執政長老讚許起來:“徐公淩果然飽腹經綸,胸有良謀。應龍在黃帝與蚩尤決戰涿鹿時,喝退魑魅魍魎,獨戰虎、豹、熊、羆四獸,立下首功,從此名揚九州。大禹王治水時,應龍以尾畫地,導決水之所出。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
執法長老笑道:“徐公淩,你要因傷得福了。神骨舍利不但可以愈合你身上的所有傷口,還能直接使你擁有一品散仙的法力,得到一龍四獸之力,萬毒不侵之體。”
徐公淩驚呆了:“一龍四獸,龍是應龍,四獸那就是虎豹熊羆。”
於飛鴻暗想:“應龍於五方主中央、五行司土,為雲雨雷霆、溝瀆河川之神,亦是天龍之神,天神太一之妃,號曰順天佑畿輔時應龍神。徐公淩肯定不知道應龍是一條母龍。”
徐公淩忍著疼痛,急忙下拜:“青仙徐公淩,懇請執政長老恩賜神骨舍利。”
執政長老微微一笑:“好好好!拿去吧!老仙我敢說,你日後必成大器。”
金光閃閃的神骨舍利衝著徐公淩飛來,徐公淩伸手去接,誰知這神骨舍利竟然穿過了他的手掌,沿著手太陰肺經,進入了他體內。肺為氣之主,最能壯力強筋。徐公淩的右手掌又麻又脹,體內像是有無數道閃電在亂竄。
徐公淩握緊了拳頭,看到了線條分明的肌肉,知道自己勁力劇增。他急忙抬起徐風劍平舉起來,覺得隻有五六斤重,混不費力。
嫣然真仙眼帶笑意:“你得了一龍四獸之力,入江翻江,入海倒海。還不快謝過執政長老!”
徐公淩縱聲長嘯:“仗劍天下,一劍徐風。徐風劍起,神佛無對。”
馬家駒暗想:“公淩的法力本來就在我們之上,沒想到瞬間就擁有了一龍四獸之力,還成了一品散仙。不知道作為五品散仙的冷修,日後會作何感想?”
徐公淩想執政長老拜謝:“執政長老,我這把徐風劍重三藏,合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斤。如今我拿著這把劍,感覺像是拿著一把五六斤的劍。如今我有多少斤力氣了?”
執政長老答道:“西天鬥戰勝佛孫悟空的定海神針重一萬三千五百斤,沒想到你的劍竟然更重。”
徐公淩不禁有些頭暈:“我不行了!”
馬家駒驚道:“啊!那神骨舍利不是有毒吧?”
張無音急忙扶住徐公淩:“公淩估計是太高興了。他做夢都想輕輕鬆鬆使徐風劍,美夢成真,他這不又去做夢了嗎?”
執政長老也覺得時候不早了:“這一戰雙方都很用心,老仙宣布恢複徐公淩、馬家駒、張無音的青仙資格,銷毀發配卷宗。我們散席吧!”
十一月十五,徐公淩調養數日,終於完全吸收了神骨舍利。
三人就要回到青仙書院了,看著妖獸館裏的一草一木,還是覺得有些依依不舍。何人不起故園日,一花一木總關情。徐公淩想起當日在牧野草原,蕭先生傳了他們三把飛劍,讓他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
馬家駒覺得他這一生中,有三個人對他影響最大。徐公淩作為他的結拜大哥,給了他很多幫助,還能指點他習文練武。刀王謝正義傳了他“無晴雙刀”,使他上半身雙刀亂砍,下半身重腿狂攻,威力無窮。蕭先生傳了他火分身仙法,真正讓他成長起來。
離開戰魔峽穀之後,他們三兄弟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般無奈,更與何人說?
徐公淩知道回到青仙書院,他們會迎來更多的挑戰。正月初九就是青仙論劍了,他很想在青仙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蕭先生的元神到底是被誰收走了?他們至今也找不到凶手,即使找到了又能如何?他們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變得更強。
徐公淩望著周圍,歎道:“家駒、無音,我們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馬家駒喜道:“公淩,我以後再也不用幹活了。前幾天於劍仙就把白食證發給我了,就是一個木頭牌子。”
張無音看著手裏的木頭牌子:“鋤禾日當午,我們好辛苦。有了白食證,吃到二百五。以後我們吃飯不要錢,我就可以放開吃了。”
徐公淩看著張無音圓滾滾的大餅臉:“無音你最近臉又圓了不少,我估計你至少二百二十斤了。”
張無音笑道:“沒有二百斤,我怎麼能說自己強壯呢?你見過一百二十斤的壯漢嗎?”
馬家駒突然問道:“公淩,你竟然有了一龍四獸之力,怎麼還是用仙木劍練劍法啊?”
徐公淩答道:“徐風劍法以外形動作,催動內氣運行,每刺一遍就長一分內氣。我拿起徐風劍一練,內氣反而會受到阻擋,不能達到指尖。練法要養,打法要快,我練劍的時候就是出手,也比拿徐風劍強。”
張無音點了點頭:“公淩每天練二千劍的毅力,一般人真比不上。等到他練成徐風萬裏,至少能和李子玉打成平手,我把這話撂在這了。”
馬家駒“啊”了一聲:“李子玉可是掌門上仙的侄子啊!我覺得公淩和他還差得很遠。”
徐公淩握著拳頭:“我早就發誓要打敗李子玉,我最見不得誰囂張了?他這麼囂張,家駒你還不去扁他?”
馬家駒趕忙搖頭:“我不行啊!我真不行!我身上一點真氣都沒有。”
張無音嘲諷道:“家駒,你自己不練,還怪我們嗎?”
徐公淩突然“噓”了一聲:“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