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尚武之城

第五十八章 尚武之城

幾萬隻黃褐色的小飛蠍子成群聚集在蠍子精麵前,一齊往張翔龍身上蟄了過去。張無音望著遮天蔽日的蠍子,瞬間覺得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不要說一個人,就是上千人也會被這群蠍子活活咬死,還夠它們一頓飯的。

倒是商不缺一下掏出了一塊令牌,喝道:“金剛罩,去!”

張翔龍周邊亮起了一層金光,完全罩住了自己的身體。密密麻麻的小飛蠍子一觸金光,就會瞬間烤成黑灰。

追風看得實在很煩,殺幾隻妖精要這麼麻煩嗎?

隻聽徐風劍發出聲音:“還是速戰速決吧!”徐風劍從劍袋裏飛了出來,暴風驟起,便見幾道劍氣閃過。徐公淩再一抬眼,那蠍子精和三隻蜘蛛精均被一劍劈成兩半,墨綠色的妖血淌了一地,慘不忍睹,無一生還。四人還沒反應過來,徐風劍就回到了劍袋中。

商不缺見所有妖精瞬間都被徐公淩斬殺,不由真心佩服,“原來徐兄可以禦劍啊?”

徐公淩握住徐風劍,坦言道:“不是我能禦劍,而是我的徐風劍厲害。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張翔龍見身上的金光消失了,四隻妖怪也被消滅,自覺撿了條命回來。

“多謝商兄!救命之恩,此生不忘!”張翔龍對著商不缺施了個大禮。

商不缺笑道:“我倒是要謝謝徐老弟,他的劍隻用一招就擊殺了三隻妖怪。徐老弟的家傳劍法看來又精進了,一劍就把蜘蛛精刺穿了。”

徐公淩對比追風的本事,心裏隻覺無比慚愧:“我這點微薄的本事,還得苦練才行啊!我們離開家鄉也是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徐風劍!如今我以你為榮。三年之後,你會以我為榮!”

張翔龍緊緊咬著舌頭,歎道:“實力啊!實力!在這世道,沒有實力,連屎都不如,命比螻蟻還要賤。公淩!我們以後一起變強,把天下的妖怪都殺光。”

馬家駒搶過張翔龍手中的鋼鞭對著蠍子精的屍體,一頓暴打。狂怒的馬家駒滿麵的殺氣,也不知道鞭了多少下,最後鋼鞭突然脫了手,掉在一旁。

馬家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他怒吼:“天要壓我,我劈開這天。地要擋我,我踏碎這地。從今往後,我要這世間的妖魔鬼怪,都煙消雲散!”

張無音看著暴怒的馬家駒暗想:“看來家駒這次又受打擊了。但願他以後認真練啊!功夫是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商不缺告訴徐公淩:“我身上隻有一顆萬靈丹,解了小馬兄弟的毒。好在其他人都無恙,這幾隻妖精還不知在此間害了多少人。”

徐公淩隻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出去吧!”

四人剛走出竹林,就看到一路人馬守在外麵,徐公淩的記性很好,認得是神犬幫的人。

徐公淩高聲喝道:“蠍子精和蜘蛛精已被我們打殺!各位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徐公淩的潛台詞也很簡單,蠍子精和蜘蛛精都被我們殺死了,你們誰想死就上來吧!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二個我殺一雙。

神犬幫的強人紛紛驚呆了,裏麵有個騎著紅馬,身披重甲的國字臉男子,一看就是強人頭子,他吩咐一個小嘍囉進去查看,然後下了馬。

“你們幾個人能殺得了這麼多妖怪?這知著山莊有一隻蠍子精,七隻蜘蛛精,甚是厲害。我寨中每隔三月都得送八個男子過來供奉,飽受其害。”

張無音覺得很不耐煩:“不行你們自己進去看。”

不一會兒,小嘍囉就滿臉喜色,跑了回來,手裏拿著蠍子精的殘骸,說道:“啟稟大王,妖怪全被打死了。有的被劈成兩半,有的被打成肉醬。這應該是蠍子精的殘肢。”

這大王立即剪拂:“多謝各位義士為我們除了此妖,請到寨中休息片刻。吩咐後廚,大魚大肉款待諸位義士。”

張翔龍心裏想去,但還是先征求徐公淩的意見:“公淩,你看去不去啊!我昨晚一夜沒睡啊!”

徐公淩見這山大王很有誠意:“那就叨擾了。容我們先睡一覺再說啊!”

商不缺與三人作別:“我還要南下販貨,告辭了。後會有期啊!”商不缺把什麼東西塞給了張無音,就往南走了。

徐公淩笑著作別:“後會有期!有你商不缺在,我們什麼都不缺的。”

四個人來到神犬幫的寨子,這寨子建在山頂上,周圍用木柵欄圍著。寨子裏有牛耕田,有婦人飼養牲口,和農戶人家莊院沒什麼不同。徐公淩和山大王談了幾句,他們原本也都是莊戶人家出身,耕武傳家。農忙時下地幹活,農閑時苦練武藝。落草為寇,主要是因為受不了惡霸地主欺壓,這才奮起反抗。張無音也覺得有些感慨,人都是被逼到極點,才會奮起反抗。

寨子裏的人得知那幫妖精死了,歡呼不已,紛紛殺豬宰羊,要款待四人。其中有個婦人帶著十幾歲的孩子,跪在四人麵前:“孩子,快謝過四位恩人。是他們救了你的命。”原來這個孩子,不到兩月,就要和其餘七個童男送去做貢品。天底下有哪個母親,能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被妖怪吃掉?

四人本來打算睡醒之後,吃了飯就走,無奈寨子裏的男女老少,實在盛情難卻,徐公淩和馬家駒又受了風寒,隻好又留了五天。第六天卯時,寨子裏的所有人親自送四人出寨,一送就是二十裏。山大王還要相贈銀兩,徐公淩堅辭不授,隻收了些野雞野兔,留著路上食用。

四人一路往北走,徐公淩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無音,商老哥臨走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張無音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羊皮卷:“這是九州大地圖,紅點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哪裏有河,哪裏有山,都標注的清清楚楚。有個這張地圖,我們就不用擔心自己迷路了。”

馬家駒問道:“現在我們離徐州還有多遠啊?”

張無音比量著距離:“午時未時應該就能到。”

徐公淩剛學會騎草泥馬,正想練練:“行!我們騎馬上徐州。”

馬家駒想著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有練《遏雲腿法》的基本功,決定跟著草泥馬跑,到極限再騎馬。三人騎著馬,疾奔起來,開始馬家駒還能勉強跟上,十裏地之後就吃不消了。草泥馬不是真馬,隻是草和泥做的,不會疲憊也不用喝水吃草料。徐公淩見馬家駒跟不住了,停下來換他上馬,自己跟在一邊跑。一路疾奔到未時,終於看到了徐州城。

徐公淩和馬家駒均是氣喘籲籲:“終於到了,我得先洗個澡啊!”

張翔龍望著十丈高的城牆,喜道:“有馬就是好!這麼快就到徐州了。我們可得在這玩上幾日,瀟灑瀟灑。”

張無音踩了左腳的馬鐙子,停了下來:“翔,我們這就下馬吧!騎馬的進城是要收銀子的。”

張翔龍一聽要花錢,也停了下來:“哈哈!還好我騎得是草泥馬!可大可小!這草泥馬跑起來,簡直像刮風一樣。”

馬家駒驚覺鞋底好像漏風了,抬腳一看,鞋底破了一個大洞。

張無音笑道:“這是天不知,地知。我不知,你知啊!”

徐公淩也抬起腳,靴子非常結實,沒什麼問題:“家駒,進城買雙新的好了。”

張翔龍和張無音走在頭裏,徐公淩和馬家駒走在後麵。馬家駒突然一臉失落,對著徐公淩小聲說道:“公淩,不瞞你說。我爹不同意我去淩虛宮,我現在身上一文錢都沒有。”

徐公淩倒也不在意:“行了,我知道了。都在我身上,放心。”

進了徐州城,四人真是開了眼界,街邊鋪子好吃好喝的應有盡有,到處是新奇好玩的東西。四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就住下了,開了兩間中等房間。徐公淩和馬家駒一間,張翔龍和張無音一間。洗完澡,徐公淩進了一家兵器店,欣賞這各種兵器。張翔龍在小攤上點了五碗桂花羹,喝得盡興。馬家駒跑到戲台那邊,聽著徐州本地的小戲。他也不知道唱得是啥?反正就這麼一聽。張無音在逛書畫店,想找點較好的贗品收藏。

淩州小城和徐州大城是沒法比的。這裏三四歲的孩子從小就開始練基本功,或父子相傳,或師徒相授,武風甚濃,民風剽悍。淩州城人打架一般是我草他,你草我,我入你媽,你砍我大(父親),然後就打起來了。一般打著打著就會有人出來拉架,拉架的人,一般兩邊都認識,相互有個台階下,也就不了了之。

徐州人卻不一樣,你草我一人,我入你全家。一個人打架會引發一大家族一起打架。一個人和人家打架,馬上二大爺、三姨夫、小舅子就都來了。男女老幼,一起上陣,見人就砍,前仆後繼。能拿菜刀拿菜刀,能拿擔子拿擔子,更有甚者把家裏頂門杠都拿了出來。即使有人被打的頭破血流,仍然會說,別管我,往死裏打。即使有人被打得還剩最後一口氣,仍然會說,我死以後,你們接著打。

台上的戲唱完了,唱戲的下來收賞錢,馬家駒哪有一文錢給。想著趕緊溜了,無奈站得太靠前,想溜都不好溜。

不一會兒一個唱戲的小生就走到他麵前:“大爺麵生啊!看著賞點。”

馬家駒羞紅了臉:“來得匆忙,沒帶銀子。見諒啊!”

小生不太相信:“大爺看著賞點,多少意思意思!”

馬家駒臊著臉:“我真一點意思也沒有啊!”

小生不再客氣:“向來沒有看白戲的啊!”

馬家駒笑道:“那你等等,我回去拿錢過來。”

小生臉色變得十分陰沉:“這可不成,有個物件押著也行。”

馬家駒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我真沒有啊!”

小生厲色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理的客人,好不要臉,斜吊子。”

馬家駒也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氣得想踹他。這時徐公淩突然過來了,口裏喊著借過。

徐公淩站到馬家駒邊上,問道:“喜錢要多少?”

小生聽到有錢要給,客氣許多,麵帶微笑:“客官看著給就好。”

徐公淩直接拿出一兩銀子:“夠了嗎?”

一兩銀子是尋常看客給的三倍多,小生喜道:“夠了夠了!方才是小人失禮了,小人真是有人不識泰山。來給兩位客官上茶!”

馬家駒無法想象剛才還罵自己的唱戲小生,現在竟然連連向自己拱手道歉。徐公淩帶著馬家駒回去了,強龍不壓地頭蛇,人在異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馬家駒心裏還是覺得忿忿不平:“公淩,剛才你不來,我差點就動手了。”

徐公淩拍著他的肩膀:“家駒,我知道你氣不過。這個世上見風使舵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你也真是的,沒帶錢去看什麼戲。這年頭有什麼是不要錢的?不要和這些人斤斤計較,我們男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一定要有胸襟。走吧!差不多也該吃晚飯了,溜了半天,徐州城的東西可比我們淩州強多了。”

徐公淩拿出一雙牛皮靴子,遞給馬家駒:“給你買了雙牛皮靴子。”

馬家駒不好意思接下:“這……這……這不好吧!”

徐公淩笑道:“換上吧!以後我沒錢買靴子,你也幫我買吧!”

淩虛宮,玄牝殿。

一個長發及腰的女仙人,望著天上的月亮,屈指計算著什麼。一邊是她的三個女弟子,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位女仙人還是會笑的,這一刻她笑了,木然的表情上多了一絲喜感:“他來了!他來了!”

三個女弟子也不知道女仙人在說什麼,都是一臉狐疑。

領頭的女弟子問道:“師父,你說誰要來啊?”

女仙人沒有回答,樂得像個孩子:“等了兩甲子,我就知道他會來的。”

第二個女弟子小聲問道:“師父,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一直神神叨叨的。”

第三個女弟子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我早就說修仙之人,不能急於求成的。”

第二個女弟子答道:“三師妹,過幾年封仙大會就看你的了。你起碼還是五品散仙,我這七品的就不和你爭了。”

第三個女弟子連連搖頭,推辭:“不不不!說不定明年師父能在新來的青仙裏麵,挑幾個天資高點的,三年之內修煉成地仙,這不就沒我什麼事了嗎?我也就在這養老算了。”

第二個女弟子道:“也不知道上一甲子是怎麼回事?師父一個弟子都沒收,弄得我們玄牝殿就三個老姑娘,打麻雀牌都三缺一,人生無趣啊!”

領頭的女子斥責道:“我的兩位親師妹啊!還想著打麻雀牌啊!先把《虛無真功》和《玄牝劍法》練好再說吧!我們本來就是破格錄取的。”

隻聽女仙人喃喃說道:“他會是我最後一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