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人指路
門外男子答道:“主人!是我!”
朱大官人緊緊握著匕首,示意其他人安靜:“是李青啊!何事?”
李青言辭誠懇地說道:“今夜有刺客行刺。主人明日是否移駕別院?”
朱大官人不耐煩地問道:“哪裏來的刺客?”
李青答道:“武藝平平,看不出任何門派。不到二十歲。”
朱大官人怒喝道:“若是每次來幾個小偷小摸的賊人,便要老子移駕,還要你們做什麼?”
李青小心賠話:“主人說的是!”
朱大官人高聲道:“沒什麼大事,你們就自己處理吧!”
李青問道:“若是抓住刺客,如何處置?”
朱大官人奸笑道:“這還用老子再說嗎?男的砍碎喂狗,女的若是貌美,嘿嘿!若是平常姿色,也砍碎喂狗,多餘的做花肥。”
李青答道:“是!”
朱大官人收回匕首:“下去吧!”
四更天了,南市小樹林。
徐公淩和汪漸痕各自喝完一瓶酒,聊得十分盡興。
汪漸痕揮手如劈劍:“徐兄,不是跟你吹,我那一劍要再快點再重點,那狗腿子早被我劈死了。”
徐公淩直笑道:“漸痕!看著你那一劍,我也是熱血沸騰啊!”
汪漸痕覺得甚是可惜:“這次沒劈死他,明天夜裏我再來砍那狗賊。”
徐公淩安撫道:“漸痕!今夜你我並未得逞,明日朱府必定戒備森嚴,不如三日後再去!我近來夜觀星象,三五天之後,暴雨將至。一則,三五日下來,一眾護院也已身心疲憊。二則青麵漢子一身橫練硬功,你我自當避實擊虛,攻其罩門。三則,你我一瓶酒喝完,須得時日恢複。”
汪漸痕連連點頭道:“徐兄!所言極是!那我們就從長計議!今天初五,初八初九就是朱大官人的死期。”
徐公淩指著月亮,輕笑道:“估計已經醜時了,已經初六了!”
汪漸痕笑道:“哈哈!對!是初六!”
徐公淩邁開腳步:“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汪漸痕滿臉笑意,不住點頭。
辰時,高家私塾。
徐公淩從來的時候就一直在睡覺,他趴倒在書桌上,打呼的聲音像是在奏樂,呼聲時長時短,此起彼伏。張無音瞧了一眼,精力旺盛的公淩竟然睡得這麼死,肯定有事啊!
高先生讚道:“徐公淩打呼都這麼卓爾不群,汝等要見賢思齊。”
張無音暗想:我打呼的聲音,可比公淩大多了。
馬家駒暗想:打呼我也會啊!
高先生冷哼一聲,道:“初五放了一天假,今天老夫要考考你們!馬家駒!青青園中葵,下一句是什麼?”
馬家駒吃了一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起身答問:“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高先生捋著胡須道:“往下背!”
馬家駒瞪大了他的小眼睛:“陽春布德澤,萬物發光輝。”
高先生喝道:“瞎背亂背!是萬物發光輝嗎?是萬物生光輝!以後別說你在老夫私塾裏學過!”
馬家駒摸著後腦:“先生!這個發光輝和生光輝不是差不多嗎?發不就是生嗎?生發生發,發生發生,不是一樣嗎?”
高先生厲聲道:“胡說八道!馬家駒!把《長歌行》抄三十遍,明天交過來,坐下!”
王三金笑道合不攏嘴。
高先生望向王三金,道:“三金,君子之事上也,往下背。”
王三金起身直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這個!這個!”
徐公淩猛然起身:“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
高先生滿臉讚許:“答得好!王三金你把《孝經》抄十遍,明天交過來。”
馬家駒暗想:哈哈!《孝經》可比《長歌行》長多了。
高先生站定說道:“今天老夫不授課,要給你們講講以後的路!”
徐公淩聽見以後的路,表麵不動聲色,實則豎起了耳朵。馬家駒瞪大了小眼,張無音則是麵無表情。十二大派裏,徐公淩隻會考慮淩虛宮和化龍書院。淩虛宮與菩提寺建派已愈千年,除了少部分人看破紅塵去菩提寺。大部分人還是打破頭往淩虛宮拜師學藝。
高先生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要麼能文,要麼能武!擺在你們麵前的也就三條路,要麼考鄉試,要麼入門派,要麼回家種地務農!你們寒窗苦讀多年,必不願務農為生。”
徐公淩起身施禮,道:“先生所言甚是!吾等從學多年,自當奔個前程。”
高先生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今年秋試在七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天,考鄉試的做好準備,帶上充足的幹糧,還有藥。”
馬家駒問道:“先生,帶足幹糧就可以了,還帶藥幹嗎?”
高先生怒視馬家駒:“毛頭小子!每年考試中暑的、拉稀的、中毒的、被蛇咬死的,什麼人都有!你得做好萬全之策,以防萬一!”
馬家駒驚道:“啊!還有蛇啊!”
高先生不耐煩地答道:“七月天氣悶熱,蛇蟲鼠蟻,什麼都有!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徐公淩接著道:“先生!我無心科考,您說說若想習武又當如何!”
高先生答道:“若是習武,一則從軍,二則武舉,三則投師學藝。”
徐公淩問道:“投師學藝,該當如何啊?”
高先生咽了口唾沫,道:“禹王治水時,把天下分為九州,北方有雍州、冀州、兗州,中間有豫州、青州、徐州,南麵有梁州、荊州、揚州。當今天下共有十二大派,並駕齊驅,各有神通。”
張無音喜道:“先生,您給我們講講這十二大派吧!”
高先生念道:“十二門派被分為四正、四邪,四中。四正者冀州淩虛宮、豫州菩提寺、徐州茅山派、雍州玄女廟。四邪者青州海外天魔島、青州地獄門、梁州仙巫樓、兗州蛇王幫。四中者青州狂刀門、揚州化龍書院、荊州南極冰宮、淩州淩煙山莊。”
馬家駒問道:“先生!為什麼分為四正、四邪、四中啊?”
高先生一臉莊嚴地說道:“禪家者流,乘有小大。宗有南北,道有邪正。淩虛宮、菩提寺、茅山派、玄女廟是天下聞名的名門正派,功法天下正宗,以庇護天下蒼生為己任。門人仙風道骨,英才輩出,被譽為四正,淩虛宮更是當之無愧的正道領袖,聲威無出其右。地獄門、蛇王幫等修煉邪法魔功,門徒殺人無數,惡名昭著,並稱四邪。狂刀門、化龍書院等門人很少外出行走,未聞其好,亦未聞其惡,所以並稱四中。”
馬家駒驚道:“原來我們淩州也有門派啊!我都不知道呢!”
高先生冷笑道:“淩煙山莊和玄女廟隻收女弟子,你們不用惦記。”
馬家駒問道:“為什麼隻收女弟子啊?”
徐公淩高聲道:“家駒!你既然要去鄉試,還想這些幹嘛!”
高先生雙手合十,道:“菩提寺裏清一色的和尚,講究性淨自悟,普度眾生,是要剃度出家的,想必你們不會去。玄女廟和淩煙山莊你們去不了,四個邪派,就更不用說了。剩下的隻有淩虛宮、茅山派、狂刀門、化龍書院和南極冰宮五個門派可以選擇。”
馬家駒問道:“哪個門派最厲害啊?”
高先生顯然很生氣,道:“北淩虛,南化龍,修仙悟道,天下正宗。若是成為這兩派的弟子,日後必然大有作為。”
張無音接口道:“淩虛弟子八千,求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徐公淩神色堅定:“先生,我和無音都想去化龍書院學武。”
高先生捋了捋胡須:“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們的決定一定要慎重,無論從文或是從武。”
徐公淩暗想:拜個小門小派,如同牆頭上跑馬,沒多大奔頭。有生之年若是能拜個大門派,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午時二刻,徐公淩和張無音走在回家的路上。
張無音問道:“公淩,你聽出來了嗎?”
徐公淩答道:“聽出來了!無音,你今天沒怎麼說話啊!”
張無音輕歎一聲,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何必說。”
徐公淩瞥了張無音一眼,道:“家駒明明立誌考舉人,怎麼這麼有興致,感覺比我們都上心。”
張無音冷冷笑道:“他還不就那樣,問一些傻子才會問的問題。”
徐公淩問道:“淩虛宮和化龍書院,你怎麼看?”
張無音答道:“淩虛宮的道法不練個十來年,幾乎沒有一點用。在化龍書院練一年,就已經很厲害了。而且淩虛宮遠在冀州,路途遙遠。化龍書院在揚州,離我們更近。如果我們去化龍書院,練個三五年回來,全城沒有對手。可是如果進了淩虛宮,沒有幾十年是不行的。”
徐公淩滿臉都是渴望:“書裏說淩虛宮道法高深,門下劍仙雲集,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張無音誠懇地說道:“要是可以的話,我更想去淩虛宮。但是淩虛弟子都是萬裏挑一的,我們根本沒有機會。”
徐公淩望著天空,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人算不如天算!這兩個門派,進任何一個,我都心滿意足。”
兩人走著走著,對麵走來一個高瘦男子,前額狹窄,劍眉星目,顴骨高聳。他趾高氣昂地問道:“誰是徐公淩?我要和他比劍!”
他瞥了眼張無音:“一看你就不是徐公淩,一看你就不是練劍的材料。”
他望向徐公淩:“那你就是徐公淩了,聽說你單臂舉起了天劍閣的少東家啊!還有你三年就練成了一招啊!”
徐公淩施禮道:“不才徐公淩,資質愚鈍,整整三年,隻練成一招家傳劍法。慚愧慚愧!”
高瘦男子大笑道:“那你可是真夠笨的!我二年不到,就學會了二十套劍法。你那一招是有多難練嗎?”
徐公淩輕輕搖頭,道:“非也!隻是再簡單不過的挺劍直刺。”
高瘦男子高聲笑道:“哈哈!你聽好了,我叫楊劍生,為劍而生。我四歲練劍,至今已經學會三百套劍法。今日找你比劍,你若害怕,自可認輸。”
張無音附耳道:“公淩,楊劍生是咱們淩州城有名的劍術神童,練了十幾年劍法了。”
徐公淩笑了笑:“那就來吧!我沒帶劍,你有劍嗎?”
楊劍生遞出自己的劍,道:“這樣吧!我用樹枝,你用我的劍,我不想欺負你。”
徐公淩連連搖手,道:“不必了,我也用樹枝,比劍就要公平。”
楊劍生嗯了一聲,道:“好!你配我出劍!”
徐公淩問道:“比劍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我三年就練成了一招,你為什麼還要和我比劍呢?”
楊劍生握住劍,道:“因為我剛剛去天劍閣買劍,尤掌櫃說你的功夫比我高。我不信,所以來找你比劍。”
徐公淩想了想,道:“這樣說,你來比劍,還另有所圖吧?”
楊劍生怒道:“我好不容易攢夠銀子要去買劍,沒想到那把劍卻被你奪走。這次比劍,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把劍還我。你贏了,我就給你二千兩銀子。但是我不會給你贏的機會。”
徐公淩給了楊劍生一個略帶挑釁的微笑:“比就比吧!閑言少敘,我還趕著回家用膳呢!”
楊劍生在路旁折下兩根樹枝,遞給徐公淩:“你要選嗎?”
徐公淩隨意拿過一根:“開始吧!”
楊劍生暗想:這小子如此狂傲,我得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徐公淩嘴角上揚,顯得從容不迫:“我真的隻會一招挺劍直刺,你不用擔心我會出別的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