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州四俠 (前麵十章有些慢熱,後麵該有的都有。懇請各位讀者往後看,淩州四俠是一部無比勵誌的仙俠小說)
唯初太極,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相傳大禹治水時,把天下分為九大州,北方有雍州、冀州、兗州,中間有豫州、青州、徐州,南麵有梁州、荊州、揚州。徐州東海郡淩州城是座海邊小城,素有“南北襟要,海運重地”的美稱。這裏海產豐富,自古便是魚米之鄉。這裏山海相接,自古便是瓜果飄香。這裏海天一色,自古便是月滿花芳。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瀛洲就是淩州,古代傳說中東海三座仙山之一。淩州城在黃海邊上,據說這裏原來隻是一片海,後來海水慢慢褪去,出現了潮濕的土地,就連孔老夫子都在這說過句名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俗話說的好,鳥隨鸞鳳飛騰遠,人逢賢良品自高。挨著金鑾殿,準長靈芝草,挨著臭茅房,準長狗尿苔。有英雄就會有小人,有大俠就會有流氓,有幹柴就會有烈火,有虎豹就會有豺狼。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故事。
丁亥年,五月初五,端午節,淩州城!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圍在一個白須老翁邊上,央求他講故事。白須老翁躺著藤椅上,輕輕捋著雪白的胡須,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嗓子有些沙啞:“老夫今天嗓子不太好啊!有茶嗎?”
一個小男孩急忙端起一杯茶:“有!有!有!茶在這裏,剛沏好的!”
老翁端茶一飲而盡,嗓子清亮不少:“茶不錯,老夫還沒用膳呢!”
一個小女孩又拿來三個粽子:“有,剛出鍋的肉粽,先生請用!”
老翁三下五除二,囫圇吃掉三個粽子,道:“噎死我了,誰來幫我捶捶背!”
一個眉清目秀、麵帶笑意的白衣少年上前:“先生,我來!”
老翁看著少年,急忙擺手:“徐公淩!不要,我可不要你捶背,我還想多活幾年!”
少年捧著臉笑道:“有這麼誇張嗎?老爹!”
後麵一個圓臉少年笑道:“公淩,這事還是我來吧!你給人捶背,能把人命捶沒了。”
老翁點頭:“無音說得對!還是他來捶!”
白須老翁扯著嗓子,給眾人講了一個四將軍鬥惡龍的故事,眾人實在覺得老掉牙,聽得昏昏欲睡。
徐公淩笑道:“先生,這個故事不會是你自己編的吧?”
白須老翁把小眼瞪到了極限:“胡說,這是我們淩州城流傳了幾百年的傳說,家裏有古稀老人的,肯定都知道!”
圓臉少年問道:“先生,什麼是古稀?”
白須老翁捂住了右邊臉:“無音啊!古稀就是骨頭稀了,人到七十骨頭稀,懂嗎?”
圓臉少年仍是一臉疑惑:“先生,不是說七十而隨心所欲嗎?”
白須老翁雙手捂住了整個臉:“徐公淩,你把《論語》為政背一下,背不出來打手心。”
徐公淩喜道:“先生,這篇我會背。這篇我背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白須老翁道:“我可沒讓你倒著背啊!以後別跟人說是我教的!”
徐公淩微微一笑:“先生,我還是正著背。吾十五而有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白須老翁點了點頭,彈了下徐公淩的臉頰:“公淩這回背得不錯,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認真。人家孔子認真學習,十五有誌於學,到七十從心所欲。公淩、無音,你們也十四五了。學而優則仕,你們要立誌讀書,以後當大官!”
圓臉少年搖著頭:“先生,即使大家都認真讀書,還是有一大堆人考不上進士啊!”
白須老翁厲聲道:“張無音!這些歪理誰教你的?張無音,就你這水平,以後連私塾都開不了。好了,散學了!都回家吃粽子去吧!”
眾人對白須老翁作個揖,徐公淩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白須老翁突然站起身來,捶了一下徐公淩的腦袋,徐公淩尖叫一聲,撒腿就跑。張無音望著徐公淩的背影:“公淩,慢點等等我!”
徐公淩邊跑邊想:早知道這個故事這麼沒意思,我在家看書多好!
張無音暗想:孔子七十歲才隨心所欲,我現在就挺隨心所欲了。到七十歲,難道我能為所欲為?
不一會,張無音就追上了徐公淩:“公淩,怎麼這次你跑得這麼近?”
徐公淩笑道:“無音,我們消失在高先生的視線裏就行了。太陽快下山了,到酉時了嗎?”
張無音大口喘著氣:“差不多到了吧!馬上就天黑了!”
徐公淩眼望夕陽,道:“我看離天黑,還有段時間呢!我們上街轉轉啊!”
張無音環顧四周,問道:“現在滿大街上都是人,你想上街晃蕩晃蕩啊?”
徐公淩拉著張無音:“今天過節,回家也沒什麼事啊!不可虛度光陰啊!”
張無音問道:“你說去哪?”
徐公淩的臉上露出絲絲笑意:“上南街看看吧!南街吃的多!”
張無音問道:“你還有錢嗎?”
徐公淩摸到錢袋,掂了掂:“我還有五十文錢。你呢?”
張無音滿臉詫異:“我沒帶錢啊!關鍵我也沒錢帶!”
徐公淩輕歎道:“還好,五十文錢還能買兩個肉餅吃!”
張無音道:“又要讓你破費了!”
徐公淩問道:“今天怎麼沒看見家駒啊?”
張無音無可奈何地笑道:“你還不知道他啊!上次文試一塌糊塗,他爹估計會拿擀麵杖把他往死裏打!”
徐公淩笑道:“幸好他娘會拉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走吧!上南街去!”
淩州城南街全長八裏,直通淩州南城門,因南門後麵便是南大山,無戰事外患,城牆隻建有兩丈五高。街道寬三丈,兩邊茶館酒肆居多,說書的藝人最受歡迎。淩州人來南街要麼是品嚐各種小吃,要麼是到茶館嗑瓜子聽戲,還有一些中年夫婦會去中街的靈智寺拜佛求簽,祈求兒孫科舉高中。徐公淩一眼望過去,大街上人頭攢動,好似滿天繁星。小攤上有賣酸棗糕的,有賣大肉包子的,有賣炸肉餅的,有賣粽子的,有賣辣鴨翅的,小吃點心應有盡有。
徐公淩聞到香噴噴的肉餅味:“無音,買兩個炸肉餅吃啊!”
張無音擺擺手:“太油膩了,不想吃!我這幾天鬧肚子,你要想吃就買一個吧!”
徐公淩望向別處:“你不想吃就算了,我覺得還是用一斤大餅卷半斤豬耳朵吃著過癮!我們邊走邊看。”
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中街。靈智寺前早已車馬盈門,求簽的人群筆直地排到了寺門外。對麵一個小攤卻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徐公淩突然想去靈智寺看看,他望著靈智寺,道:“咱們也去靈智寺求個簽啊!”
張無音急忙擺手道:“別!別!千萬別!靈智寺香火錢不是一般的黑,裏麵那些和尚一見人,就來個通誇,說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不多說你懂的!”
徐公淩轉臉一看,右邊是個新開的算命攤子,一位約四十歲上下的算命先生端坐在中間。兩邊幌子上是幅對子,上聯寫著五十文錢知生死,下聯寫著一根竹簽問前程,橫批是半仙指路。
徐公淩走上前去,看著幌子:“好字好字!行雲流水,落筆如煙。”
算命先生望向徐公淩,喜道:“公子謬讚!公子謬讚!”
徐公淩暗想:我明明穿著粗布衣服,他卻叫我公子。哈哈!有意思!眼前這位算命先生,龍眉鳳眼,方臉寬額,頗有些仙風道骨。
徐公淩施禮問道:“先生貴姓?”
算命先生還禮道:“免貴姓吳!”
徐公淩道:“原來是吳半仙,失禮失禮!”
吳半仙攤開手:“不敢不敢,請坐!”
張無音悄聲說道:“我還從來沒看過有算命攤開在靈智寺對麵的!佩服佩服!”
徐公淩問道:“半仙是淩州人氏?”
吳半仙緩緩搖頭:“非也非也!小可遠道而來,今日方才開張,公子是首位。”
張無音微微一怔:“原來今天才開張,我勸先生還是把攤子開到別處!”
徐公淩朝張無音笑了笑:“半仙以何求簽問卜?”
吳半仙念道:“聖人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天地萬物自有其規律!”
徐公淩不禁讚道:“半仙好學問!可否與我一卜!”
吳半仙道:“敢問公子名諱及生辰八字!”
徐公淩正色道:“小姓徐,雙人徐。上公下淩,公是國公的公,淩是淩州的淩。癸酉年癸亥月癸醜日巳時二刻生人。”
吳半仙掐指演算起來:“徐公淩,癸亥月癸醜日,十月十五……”
張無音暗想:公淩竟然信這個,反正我不信,我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記不得!
吳半仙排出三枚銅錢:“公子請擲!”
徐公淩暗想:但願是個好卦。我也想看看我以後能不能成大事。
徐公淩用食指把銅錢撥到一起,握在手心,輕輕一擲。銅錢灑落在桌子上,徐公淩看不懂,張無音也看不懂。吳半仙先是大驚,又掐起手指,低頭演算起來,忽又眉頭一皺。徐公淩看著吳半仙的麵容,心裏有些忐忑。張無音暗想:真不知道這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吳半仙緩緩抬頭,麵帶笑意:“公子,此卦是上上卦。”
徐公淩鬆了口氣:“如此甚好。”
吳半仙欣然說道:“有卦歌一首,待老夫念來。美玉昏暗好幾年,一朝磨明似月圓。君子謀事逢此卦,他時運轉喜自然!”
張無音暗想:這人明明三四十歲,怎麼稱自己老夫呢?
徐公淩一臉歡喜:“好詩好詩!”
張無音暗想:得了吧!這詩很一般啊!這先生說話一套一套的!
吳半仙一本正經地說道:“此乃雷火異卦,下離上震,電閃雷鳴。公子此時雖不得誌,他日卻成就巨大,如日中天。公子麵如冠玉,鼻梁高挺,此乃貴相,然恐……”
徐公淩暗自吃了一驚:“君子問災不問福,半仙但言無妨。”
吳半仙突然頓了一下:“然恐為情所困,半世神傷。”
徐公淩疑道:“我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何為情所困。”
吳半仙道:“公子命犯桃花,須知悲歡離合本無常,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徐公淩連連點頭:“半仙所言甚是,何以避之?”
吳半仙道:“三聚三散終得聚,鐵樹開花日常圓。”
徐公淩略有所思:“多謝半仙指點迷津!”
徐公淩掏出僅有的五十文錢,望向張無音:“走吧!好事多磨,三聚三散也挺好的!”
張無音抬頭望向天空,問道:“公淩,你不再溜溜了?”
兩人走遠了半裏,徐公淩還是顯得心事重重。張無音道:“唉!公淩,也就你信這個!我壓根就不信!”
徐公淩歎道:“我也是閑的,早知道不算了。一算完,我這心裏像有塊石頭在壓著。你不覺得那位先生有點門道嗎?”
張無音暗暗發笑:“說話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啊!咱們高老先生都比不了!”
南風輕撫著行人的臉龐,徐公淩抬頭一看,天已微黑。張無音有些呼吸不暢,胸中煩悶。徐公淩從小就羨慕那些坐著馬車的有錢人,如果沒有吳半仙的這幾句詩,他或許會甘於平凡的度過這一生。他一直是胸懷大誌的,他渴望變強,極度地渴望。對他而言,一個人如果沒有遠大的誌向,就與朽木無異了。
徐公淩驚道:“天都快黑了!感覺吳半仙就念了幾首詩而已,真是恍如隔世!”
張無音道:“那詩真不怎麼樣。你還說好詩呢!”
徐公淩道:“詩確實一般,但你寫不出來吧。”
張無音帶著玩笑的口吻,道:“要不要我現在吟詩一首。”
徐公淩驚道:“好,我洗耳恭聽。”
張無音頓覺自己是詩興大發,隻聽他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遙看瀑布掛前川。借問酒家哪裏有?英雄難過美人關。”
徐公淩哈哈大笑:“無音,這是你寫的嗎?四句詩完全不挨著啊!”
張無音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對我來說,作詩隻要押韻就行了!”
兩人正走著,迎麵跑來一人高聲叫道:“公淩!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