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存疑的答案尚未出現,等待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在他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逐漸倒計時歸了零。
一段時間沒有出過問題,剛才人們提起來的心就這麼放了下來,在注視著少年的舉動的時候,忘記了自己其實身在危險之中。
而方才身上噴濺了許許多多血點的人們更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點,居然詭異地消失不見。
發現這些的是後援裏一個十分膽小的人。他本以為少年不過是不自量力跑來報仇,和以前的人一樣,隻憑著一腔恨意和一條命,連損失都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多。
誰知他不僅不是不自量力,甚至本事不小,能在他們麵前殺死門人不說,還令他們不敢靠近一步。
震驚於少年本事的同時,他也在暗恨,恨門主從來不將那一身能耐給他們透露半分。若非如此,他們怎會麵對少年毫無還手之力?
暗恨中夾雜著暗笑,門主再怎麼敝帚自珍,還不是被這個少年給偷走秘籍,如今看來,更是學的相當好。
隻不知是因為少年天賦異稟,還是這秘籍……其實簡單易學?
悄悄浮上來的野心被由來小得不行的膽子給壓了下去,從少年手裏搶秘籍?他的命大概沒他的膽子大。
膽怯的心思一上來,他就不自主將視線在周圍掃來掃去,擔心某個時候會在某個角度衝過來一隻蟲子,讓他得了個和地上那一灘灘碎肉一般的下場。
視線一掃,不對勁的事情自然被發現。
他本指著那些人的衣服,差點叫出聲來,在聲音已經衝到喉口時,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叫出來會讓少年注意到他,一旦少年怒而針對自己怎麼辦?
明哲保身,便是獨善其身。
他打好了主意,悄然地向後一步步挪動,力爭不引起注意。
大多數人都關注著少年,真被他給晃了出去。
突變,就在一瞬間。
被認定為安全的距離隻差一步,他麵上的欣喜剛剛開始浮現,那幾個人陡然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軟了下去。
身後看到他們的人都覺得莫名,有人上前想拍拍他們的肩膀問他們怎麼了,結果被拉住伸出去的手,還挨了一瞪。
被瞪的人不滿,未待說話,就被指引著看了看那些人的身上。
顯然大家都開始陸續發現血跡的消失。
再看看地上一堆的前車之鑒,伸到半路的手立時發起了抖,倏地抽回手,恨不能給剁了。
悻悻然地半握住手掌放在身側,那人的心底不安愈重,更添了幾分後退的想法。
膽小的那個早早退了開去,此時正蹲在某個角落,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著人群裏的一個小小角落,瞳孔似乎在顫抖。
他看見了什麼??
會不會是自己眼花了??
自我安慰的念頭在眼中越來越明顯的景象下被打成了碎片,他喉頭好似被什麼哽住,牙齒都要顫抖著敲擊起來。在人群中一個因為眾人離得太近而包圍起來、晦暗不明的角落裏,一片衣角在漸漸消失。
從邊緣處的鑲邊開始,從絲線,到布料,一點一點的失去了形體,一個又一個的凹陷出現,然後擴大,再出現,再擴大。
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後麵隻一息都會消失一大片。
穿著衣服的人毫無所覺。
周圍的人亦毫無所覺。
用盡全身力氣止住了發抖,他比剛才更加輕手輕腳地向後挪蹭,擔心會被發現,他都是蹲著挪動。挪開有兩米才鼓起勇氣轉了個彎,背對著其他人的方向。
“!!!”才轉過身,他迎麵出現一雙腿,雖然半直起的身子還沒有碰到那雙腿,他卻像是撞上了一般猛然向後倒去。
意識到了什麼的他倏然抬頭,雙腿的主人的臉出現在他眼前,一時間再沒控製住自己的聲音,他驚叫出聲:“門主?!”
這一聲可不算小,他身後的那些人紛紛轉過頭來,看見了正欲逃跑的他和立在他麵前的門主。
連已經走到成體蟲身邊的少年都止住了腳步,微微側了頭。
和少年對峙的人見門主來了皆是大鬆一口氣,唯有逃跑那人心髒一瞬間提到嗓子眼。
看到門主的一瞬間他就知道完了。
門主向來不喜臨陣脫逃之人,門眾多得是因為臨陣脫逃被門主扔進蟲屜的倒黴鬼。
連時候得知的人都不會放過,他可是被當場捉住的。
哪裏還會有命在?
一個大大的死字浮現在他腦海,如同一柄錘砸在他頭頂,讓他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反應不出來。
少年的威懾是因為那一灘刺眼非常的血肉,門主的威懾是經年累月的狠辣手段帶來的。
孰輕孰重眨眼可辨。
門主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目光之森冷似是在看一個死物。
被蛇盯住的老鼠一般,那人動都動彈不得,身體發僵地癱坐在原地,眼神空洞。
人們以為門主會立刻發落了他,誰知門主卻邁開步子走向他們,徑直從那人身邊略了過去。
半個眼神都沒多給。
人群對視幾眼,是門主覺得解決少年最重要才會如此嗎?
有人搖搖頭,“你看門主什麼時候放過人?”
什麼事都不能成為門主放過叛徒的原因。
臨陣脫逃,自然是叛徒。
門主冷著臉一步步向前走,森冷得發著寒氣的目光直戳在少年身上。
膽敢從門中偷取秘籍逃走,也是叛徒!
少年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微側的頭轉了回去,半彎下腰用指尖輕觸了一下成體蟲。
成體蟲非常軟,摸起來還有點糯糯的手感。
若不是表麵特別滑膩,長得又太可怖,當寵物還挺好。
看到這一幕的門主瞳孔陡然一縮,腳步都滯了一瞬,心裏滿是不敢置信。
隨即占滿了他心裏的,則是少年偷走他秘籍的痛恨,和一種微妙的被羞辱感。
他辦不到的,被少年辦到了。
他苦練不成的,被少年玩笑一般展示出來。
當著眾多手下的麵被打了臉,還是掄圓了、帶上了鐵手套打上來的一巴掌,立刻讓門主惱羞成怒。
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