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初逢薑靜

第七十七章 初逢薑靜

作為鏢師走鏢,住客棧除了三不住的規矩,還有進店三要的規矩。

進客棧以前,需要做的一件事則是環顧四周,看看客棧之外有無“異風”,有沒有跟著他們的人。

進客棧以後,需要做的一件事則是仔細觀察,看看客棧之中有無“異相”,有沒有盯上他們的人。

客棧的食物端上來以後,需要做的一件事則是銀針試毒,看看有沒有“異味”,有沒有人下毒。

跟著呂良的那兩個月裏,丁牧對於這些東西掌握的很透徹。

所以在那個店小二殷勤的帶著他進入客棧的時候,丁牧的視線就開始左右環顧,確定沒有“異風”以後,才進入客棧,確定沒有“異相”以後,才帶頭坐下。

丁牧作為這一次走鏢的負責人,他必須要對鏢物負責,還要對所有的鏢師負責。

這荒郊野嶺的,顯然生意不是太好,別說沒有客人,就是有客人,這個時候恐怕也睡下了。

所以,丁牧他們走進客棧之中以後,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他們分桌而坐,四人一張桌子,倒也顯得寬敞。

在山上的時候丁牧就答應了那群鏢師要請客,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含糊。

他站起身,望向圍著他們這桌坐下來的鏢師們,朗聲說道:“諸位兄弟,這一路走來大家都辛苦,今天這頓飯就由我請了,不過先得聲明,飯菜隨便吃,酒一滴都不可以沾,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規矩應該比我清楚。”

丁牧的話說話,那群鏢師們都應了一聲,走鏢途中,一律不許飲酒,這是硬規定。如丁牧所說,他們都是老江湖,自然不會壞了規矩。

既然丁牧說了不許喝酒,飯菜隨便吃,這些人還真不客氣,一個個都叫嚷開了。

點的菜不說全是肉類,但基本上差不多。

這家客棧的名字叫做十三香,招牌菜自然得有十三道,這群鏢師們竟然將十三香的十三道招牌菜菜一道都不少的給叫了一遍。

對此,丁牧倒是不介意,反倒是劉婷插著腰從凳子上起身,杏目瞪圓了瞅著這群龍威鏢局的鏢師們,像極了丁牧的管家婆。

丁牧還沒有心疼銀錢,劉婷卻沉不住氣了。

這個樣子的劉婷無疑又招來了那群鏢師們的取笑,好在這群鏢師們都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這個道理,說的話全揀劉婷喜歡的說,聽的劉婷一張俏臉上笑意盈盈,隻差對那群鏢師們感恩戴德,問他們飯菜點夠了沒,沒點夠的話沒關係,繼續點。

這一幕讓丁牧撫著額頭歎息連連,為劉婷以後的夫君默哀。

畢竟這樣的劉婷哪裏有半點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姿勃發,完全就是一個赤裸裸的傻妞嘛!

客棧店小二忙碌的跑開了,客棧老板娘知道來了豪客,提著一壺酒來到了丁牧那張桌子。

老板娘體格壯碩,膀大腰圓,一張皮膚粗糙的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水粉。

站在丁牧身前,她那張厚厚的胭脂水粉都難掩粗糙的臉上露出了一道略顯嫵媚的笑臉,惹得周圍那群鏢師全都別過了臉,不忍再看。

名字挺秀氣的十三香老板娘居然是一個體格壯闊,麵容醜陋的肥婆,真是讓這群憋了半個月的鏢師們沒有適應那種反差,慘不忍睹,當真是慘不忍睹。

再看下去,估摸著一會飯菜都吃不下去了。

饒是向來不以貌取人的丁牧在老板娘那嫵媚的笑容下都有些受不了,他低下頭,隻覺得劉婷的相貌真是美若天仙,傾國傾城。

不料仍舊沒能逃過老板娘的毒手,老板娘搖曳著她那壯碩的水桶腰,一屁股坐在了丁牧身邊,丁牧能感覺到他那條板凳在微微顫抖。

老板娘對此毫無察覺,對著丁牧拋了一個媚眼,伸出一隻手搭在丁牧的脖子上,將另一隻提著的酒壺放在丁牧麵前。

“這位小哥,看在您照顧小店生意的份上,我們特意給您送了一壺美酒,你和諸位兄弟嚐嚐,這壺酒是免費的,不收錢!不收錢!”老板娘人長得醜,聲音倒是挺甜美的。

聽到這如黃鶯啼柳的聲音,有些鏢師甚至是都開始意淫起來,忍不住在想關上燈,和這個老板娘來一出燈下黑,想想也不是那麼難讓人接受嘛!

丁牧往旁邊挪了挪了身子,將酒壺推到客棧老板娘身前,義正言辭的道:“老板娘,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我們出門走鏢,有自己的規矩,不能喝酒,您還是將這壺美酒收回去吧!”

客棧老板娘沒有理會丁牧的話,笑的花枝亂顫的起身,讓旁邊那些正在意淫客棧老板娘燈下黑的幾名鏢師差點沒有把持住,小兄弟當即被嚇的蔫不拉幾的。

無論如何燈下黑,他們都不得不麵對現實,這客棧老板娘長得實在是足夠驚天地,泣鬼神。

想到這裏,再想一想剛剛老板娘對丁牧的動作,這些鏢師們頓時覺得不那麼難接受了。

見老板娘沒有取回酒壺,丁牧將酒壺放到了一邊,神色發苦,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十三香客棧門口,一個麵容俊美,英氣勃勃的年輕人邁步走了進來,他身穿紫色長袍,腰配美玉,貴氣逼人。

就是之前青牛鎮的宋傑遠和這個人比起來,不論是氣度還是相貌都差了不止一籌兩籌。

如果宋傑遠的俊秀儒雅加上肖勝的劍眉星目,英氣勃勃,恐怕和這個人才有的一比。

客棧之中,突然走進來這樣一個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丁牧抬頭打量了一眼客棧門口站著的那個年輕人,心中驚訝莫名,見慣了大宗師,經曆了生死,還做了兩年店小二的丁牧很少見到如此貴氣入骨的人。

那名年輕人站在客站門口,回頭張望了一下,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終於把那群尾巴給甩開了!”

看他的樣子,極像是後麵有什麼人在追他。

順了順心中積鬱的一口氣,那人舉目張望,一眼就望到了丁牧的那張桌子。

邁步走到項雨那張桌子邊,他對著坐在項雨對麵的那名鏢師極為撇腳的抱了抱拳,“這位兄台,能不能麻煩你坐到那邊去!”

他指了指旁邊一張空著的桌子,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看來是一個豪爽不拘小節的人。

丁牧鬆了一口氣,通過他的觀察,這個貴氣逼人的公子哥應該不是江湖中人,能夠排除是為了他們走的這趟鏢而來的可能性。

隻是他還是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死乞白賴的坐到他對麵。

不過,丁牧看到那個年輕人的動作,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那名年輕人坐下以後,就把老板娘送來的那壺酒給拿到了自己麵前,“兄弟們,你們這是不喝酒嗎?”

鏢局中的其他人沒有開口,丁牧搖了搖頭。

那人咂了咂嘴,說了一句“可惜”,然後就往自己麵前的酒杯中倒了滿滿一杯,端起一飲而盡,而後暢快的大笑了一聲:“好酒,很久沒有在外麵喝到過這麼醇厚的美酒了,和我往常喝的美酒有的一比!”

說完這話,他又倒上了一杯,一飲而盡。

一壺酒在那個年輕人的頻繁舉杯下,很快就被喝盡。

他臉色有些泛紅,應該是酒勁上來了,不過倒也沒有一點醉酒的模樣。

他在自己懷中摸了摸,然後對著丁牧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準備給你酒錢的,可走得匆忙,居然忘了帶上錢袋,這酒錢……”

丁牧搖了搖頭,示意酒錢就算了。

那個年輕人臉上的尷尬消散一空,他起身對著丁牧鄭重其事的一禮,“這位兄台,酒錢不能不算。可不可以這樣,我再向兄台借五兩銀子,加上酒錢,日後當還兄台十兩白銀!”

龍威鏢局的鏢師們聽見年輕人的話,可不幹了,一個個議論紛紛。

雖然這個年輕公子哥看上去不像是一名騙吃騙喝還騙銀子的人,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們,這人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騙子。

就連劉婷都鄙視的望了那個公子哥一眼,拉了拉丁牧的胳膊,讓丁牧別做冤大頭。

深深的望了一眼眼前的紫衣公子哥,丁牧對著劉婷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看那錠銀子的分量,恰好五兩。

將銀子遞到那名公子哥麵前,丁牧咧嘴一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紫衫年輕人丁牧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這五兩銀子你拿去吧,還就不用了,萍水相逢,以後能不能遇到還是另外一回事呢,就當我交了你這個朋友。”

說朋友的時候,丁牧的語氣有些重,他想到了在雞鳴山上的胭脂琥珀,想到了趙有竹,他的朋友好像並不多。

丁牧的話讓那個紫衫年輕人有些愕然,他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天下,還有不將十兩銀子當回事的人。

在王朝西北,十兩銀子足夠一戶三口之家和和美美的生活上一年到頭了。

這一路走來,他見到了太多為了銀子大打出手的場麵,這個世道,當真是不太平。

對於一個萍水相逢之人,他麵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能夠做到出手如此豪爽,實在是有些難得。

紫衫年輕人雙眼之中精光閃爍,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丁牧,從自己腰畔把那塊龍紋美玉摘了下來,毫不在意的拋給了丁牧。

“那我也交了你這個朋友,這塊玉佩就送給你當見麵禮吧,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禮輕情意重!對了,我叫薑靖。”

“丁牧!”

丁牧簡單幹脆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薑靖鄭重的點了點頭,對著丁牧露出了一個誠摯的微笑:“丁牧,希望日後你我能夠有緣再見!”

說完這話,他瀟灑轉身,往樓上走去,將那錠銀子準確無誤的拋到了櫃台上,“小二,給我開一間客房,剩下的銀子炒兩個小菜,上一壺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