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十三香

第七十六章 十三香

定安城是大薑王朝的都城,坐落在平河以北的汴州,位於汴州西南方,靠近平河,出城就能見到平河的風浪。

同定江以南的五州將定江視為母親江一樣,定江以北的七州都把平河視為母親河,坐落在平河河畔的定安城子民自然一樣把平河當做母親河。

在他們心中,平河是一條值得尊敬的大河,養活了大薑王朝之中一大半的子民。

這一趟龍威鏢局走鏢,目的地正是大薑王朝的都城,坐落在汴州東南方,毗鄰平河河道的定安城。

由於是第一次單獨走鏢,而且走鏢的目的地還不是江陵燕三州,而是遠在汴州的定安城,丁牧覺得他一定要做足充分的準備,做到小心謹慎,事無巨細都要親力親為。所以他有研究過這一趟走鏢的行鏢路線。

根據丁牧的研究,這一趟走鏢想要到達定安城,他們必須要經過湖州和定州,還要趟過定江和平河,水路陸路交錯,距離很遠,難度相比於上一次前往南詔國,翻過西涼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江湖混亂,人心險惡,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麼,誰也說不定。

從陵州出發到達趕往湖州途中,一切都還算順利。

以龍威鏢局在江陵燕三州中的如日中天,看到龍威鏢局的大旗還敢打主意的江湖人可以說一個都沒有,所以丁牧和劉婷兩人帶著身後的二十名鏢師行走的速度極快。

從陵州州城廣陵城到達湖州境內隻用了一天時間,進入湖州以後,丁牧就刻意放緩了趕路速度。

人生地不熟的,丁牧顯得小心翼翼,他不想這一次押鏢出現什麼差錯。

鏢局中人常年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小心無大錯,倒也沒有人對這個年輕鏢頭的行為產生質疑。

丁牧坐在老黃的背上,腰挎木劍,臉上看不出一星半點的憨傻,棱角分明的麵孔上全是肅然。

劉遠山曾經說過要送一把玄鐵打造的好劍給丁牧,但被丁牧拒絕了。

對於那種不論何時都帶有攝人鋒芒的長劍丁牧用不習慣,相比於那種鋒芒畢露的長劍,丁牧還是喜歡他腰畔挎著的那把既無鋒芒,不灌注真元又沒有殺傷力的木劍,木劍用著順手,而且還是大胡子許諸留給他的。

遭到丁牧拒絕,劉遠山隻好作罷,他覺得丁牧的劍術詭異不可言狀,用什麼劍其實都一樣,既然丁牧喜歡用木劍,他隻好隨著丁牧去了。

劉婷騎跨著一匹高頭大馬,跟在丁牧身後。

那匹馬是劉遠山送給劉婷的,據說來自西北有名的馬場,雖然不可與汗血寶馬媲美,但也是一等一的好馬。

丁牧對馬的認識並不多,但他能夠看的出來,劉婷騎著的那匹馬的確是一匹好馬。

骨架寬大且不說,光是那匹馬帶著的傲氣就能看得出來,平時劉婷與丁牧並排而行,她胯下的那匹駿馬對老黃向來都是不假以顏色,馬頭高昂,以俯視的角度來看老黃。

倒是老黃秉承了老黃牛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優良血統,任憑劉婷胯下的那匹駿馬如何挑釁,老黃始終都不為所動。

久而久之,那匹駿馬也不斜著眼睛看老黃了,反倒是時不時就往老黃身邊湊。

對於這兩匹牲口,丁牧也不好去說什麼,隻好聽之任之,漸漸地,這一牛一馬竟然仿佛成了好朋友。

每一次停下進食的時候,這一牛一馬都把最肥美的草地留給對方,謙讓無比,看來相處的還是挺和睦的。

丁牧叫停了老黃,舉目遠眺,他們進入湖州以後已然走過了很多城池,按照腳程來算,他們現在應該差不多穿過了湖州的大城秦城,再往北走上兩三天,應該就可以到達定江江畔了。

日頭已經快要落山,不太刺眼的光芒斜照在眾人的身上,為眾人鍍上了一層好看的光輝。

丁牧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沒到天黑時候,估摸了一下,再加把勁等到天黑之前應該可以翻過他們身前的那座大山。

微微點了點頭,丁牧從老黃的牛背上跳下來,呼喝了一聲,吸引了所有鏢師的注意力,“兄弟們,此時天色尚早,要是現在休息的話耽擱的時間就太多了,不如我們加把勁,翻過前麵那座山,再做休息,大家覺得如何?”

這群鏢師在陵州的時候幾乎都和丁牧一起走過鏢,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鏢頭不僅為人敦厚,而且身手也不錯,幾乎都願意聽他的話,現在丁牧做出的安排並不過分,他們自然不會對丁牧的安排有意見。

丁牧牽著老黃一馬當先走在眾人的前麵,率先往前走去。

劉婷策馬而行,走到丁牧近前,她把腰畔的水壺解了下來,遞給丁牧道:“口渴了吧,喝點水!”

看了一眼劉婷,對於總鏢頭劉遠山的這個女兒,丁牧實在是束手無策。

他隻是把丁牧當成普通朋友,沒有丁點的男女之情,可劉婷一門心思纏著他,以他為人處世的經驗,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丁牧沒有接過劉婷遞給他的水壺,而是將掛在老黃脖子上的水壺解下來,揚了揚,說道:“大小姐,你的水還是留著你自己喝吧,翻過這座山以後會不會有人煙還很難說,如果沒有人煙的話,到時候你可就沒水喝了。”

把水壺拿了回去,劉婷笑靨如花,“丁牧,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嘛,如果我的水喝完了,但我又很口渴,而你的水壺中就隻剩下一口水了,你會不會讓給我喝呀?”

無力的聳了聳肩膀,丁牧對劉婷那跳躍性的思維實在是接收不了,每一次劉婷都會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丁牧每次都保持沉默,拒絕回答。

倒是跟在兩人身後的那群鏢師們瞎起哄,惹得劉婷那張英氣勃勃的麵孔紅彤彤的,一副小女兒姿態。

“丁牧,你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呀?”劉婷從馬背上跳下來,攔到丁牧的身前,一副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的模樣。

丁牧繞過劉婷的身體,繼續往前,保持著慣有的沉默。

兩人身後的那群鏢師們又開始瞎起哄。

“大小姐,鏢頭當然會把水讓給你喝啦!”

“大小姐,你這麼漂亮,鏢頭肯定是不舍得把你給渴著的。”

“大小姐,說不定你喝完那口水還是很渴,鏢頭說不定會度一口口水給你喲!”

……

都是一群粗人,說起黃段子來是一個比一個粗魯,一個比一個沒下限。

倒追丁牧的劉婷在丁牧麵前算得上百戰百勝,壓得丁牧一點脾氣都沒有,可到那群鏢師的麵前,每一次都是落荒而逃,惹來一陣哄堂大笑。

劉婷回頭狠狠的瞪了那群鏢師一眼,躍上馬背,縱馬逃走了。

丁牧看著劉婷逃離的背影,聽到鏢局中那群鏢師的哄笑聲,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他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孔上,在那道笑容的映襯下,分外好看。

擔心劉婷出事,丁牧躍上老黃的後背,回頭讓那群鏢師們加快速度,緊緊的追了上去。

夜幕慢慢降臨,丁牧他們已經翻過了山坡,現在正準備下山。

站在山頂,他們隱約能夠看到山腳下的火光。

這一發現讓這群鏢師們都興奮了起來,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怎麼經過城池,荒郊野外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客棧,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這群鏢師們開始起哄,如果山腳下那火光是客棧的話,待會丁牧必須請他們開葷。

孤身一人的丁牧對銀錢一直都沒有什麼概念,對於鏢師的要求沒有拒絕,反倒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懷著對客棧的期望,這群龍威鏢局的鏢師們下山的速度猶如旋風,一個個精神抖擻,上山的疲累一掃而空。

他們這群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是丁牧這個雛兒能夠比較的。

山腳下的燈光顯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夠點亮的,以他們的經驗,荒郊野嶺,絕對是客棧無疑。

果然,等到丁牧帶著這群鏢師走到山腳下,張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客棧無疑。

大紅燈籠連綿不斷,圍起來好大一片,看上去這個客棧的規模應該不小。

丁牧打量著這個客棧,按照走鏢三不住的規矩進行比較,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

看這家客棧的樣子,肯定不是新開設的店,至於是不是曾經易主或者是娼店,光在外麵看也看不出來什麼。

而且他們也著實是需要找一家客棧好好休息休息了,半個月來,包括丁牧在內,他們還沒有好好休息過。

丁牧當先邁步走向客棧,一名店小二很快迎了上來。

他滿臉堆笑,點頭哈腰,讓丁牧生出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諸位是打尖還是住店?”身為店小二,眼力勁自然不差,他一眼就看出來丁牧是這群人的領頭人。

丁牧露出一個略顯柔和的笑容,顯得極為平易近人,他拿了一錠碎銀子塞到那個店小二的手中,溫煦的道:“先打尖,再住店。”

做過店小二的丁牧知道做店小二的不容易,他給了店小二一點碎銀子,倒不是為了表現出自己出手闊綽,純粹是出於對店小二的體諒。

“好勒!”得到了打賞,那個店小二有些亢奮,“客官這邊請!”

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丁牧一行人先把馬車趕到了客棧的後院,留下四五個人看鏢,然後又把老黃和劉婷的那匹駿馬給牽到了馬圈中,這才走向客棧。

丁牧抬起頭,一麵旌旗在夜風中飄揚,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十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