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刀八式

小禮兒聽得嶽老之言,心下一跳,嶽老竟然未卜先知,猜測出了他此行前來的本來意圖。

聽到嶽老一言道出其前來目的,小禮兒並不慌,嶽老給小禮兒的第一感覺就是可以信任,值得信任。

小禮兒如此信任第一次見麵的嶽老,也許是因為那晚大蘇山上飛虎寨前、孤高蕭索的前輩那句“你們屆時報上名字,說是嶽老的學生即可”,也許是因為嶽老的親和力,也許是因為青少對嶽老的信任,或者,是因為郭大俠將葉風托交給嶽老、郭大俠對嶽老的信任,又或者就是莫名其妙的信任。

小禮兒心折道:“不錯。嶽老有此猜測是因為僅我一個人來此嗎?”

嶽老笑道:“今早寅時‘一殺’‘一隱’皆有消息回報 ,他們完成了解救你和楊世行、沈昭義、阻擊軍廷執法隊追殺的任務。所以,你們當已平安脫險,隻是脫險後你們理當星夜趕來書院,因為隻有書院才是你們最安全的地方。我等到天大亮還沒見到你們,便知中間定是出了問題。隻是我沒有想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

小禮兒心道,潛伏在雅間最後出擊的果然是“青衣門”的刺客,“原來如此,我和沈昭義還有霍大哥從下邑城來宋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前輩,他不曾出現,但是我們能聽到他的聲音,他勸阻我們來宋城,他說應天書院會把我們出賣給軍廷。”

青少聞言道:“嶽老不會這麼做的,我相信嶽老。霍大哥是誰?”

小禮兒道:“霍大哥是霍展白,廬州霍家子弟,下邑的捕頭,本名霍平,是他救了我們,他出手阻擊軍廷執法隊的時候言道從此不再是廬州霍家的人,並且改名‘霍展白’。後來我們聯手殺了軍廷的‘摧心掌’荊出漁,但還是敵不過‘劍王’兆寒山。關鍵時刻,來了一個陳郡謝氏的俠客,叫謝幕衣,他打敗了‘劍王’,又和軍廷的‘紅塵令使’纏鬥在一起。再之後,便是‘一隱’‘一殺’的人出現了。”

青少道:“謝幕衣,謝大哥,便是他從軍廷執法隊手中救下我。他送我到了宋城後言道還要去趕下邑,原來是去搭救你們。”

嶽老聞言,沉吟道:“我倒是沒想到會多出兩人阻撓軍廷執法。”

嶽老道:“下邑捕頭霍平我是見過的,本來很有靈氣的一個小家夥,卻被紅塵雜事所困擾。此番他出手,定是勘破心中魔障,日後此子不凡啊。”臉上露出讚許之色。

嶽老又道:“至於陳郡謝氏,謝幕衣此番出手,倒也不算違約。”

“違約?”小禮兒奇道:“什麼約定?”

嶽老揮手笑道:“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對了,小禮兒,你們前來宋城的路上遇到的那位前輩可有說自己的來曆?”

小禮兒道:“他說自己是嶺南刀廷的人,是鵬城之主。”

嶽老的神色一下子便凝重起來,眉頭一皺道:“嶺南刀廷,鵬城之主?!他有何目的?”

嶽老提氣軍廷時也沒這般凝重的神色,現下聽到是刀廷的鵬城之主,神色竟然一下子凝重起來,小禮兒心下奇道,難道嶺南刀廷竟然比關中軍廷更讓嶽老忌憚。

小禮兒道:“他說,應天書院會在朝廷的壓力之下出賣我們給軍廷,他說,全天下隻有他嶺南最是安全,他邀我們去嶺南鵬城,成為刀廷弟子。”

青少聞言不禁憤憤然:“他口氣倒是不小,全天下就他嶺南最安全,我就不信,我們現下在應天書院不是好好的嗎。”

葉風聞言插話道:“嶺南刀廷?‘天刀八式’是嶺南刀廷的武學嗎?”

嶽老奇道:“不錯,‘天刀八式’是嶺南刀廷的震廷絕學,葉風你從何得知?”

葉風答道:“郭大俠曾對我言道,若論天下刀法,嶺南有位刀法大師,其‘天刀八式’可謂當今江湖中最厲害的刀法,十多年前,他‘降龍掌’初成時,曾赴嶺南向那位刀法大師討教‘天刀八式’,結果大敗。郭大俠又言道嶺南武風強盛,對我說,若是我自覺刀法大成時不妨赴嶺南一趟。方才聽嶽老和小禮兒談起嶺南刀廷,才有此一問。”

便是嶽老聞言,心下也不由微顫。更遑論小禮兒和青少了。

“降龍掌”是丐幫世代相傳的絕學,也是丐幫的鎮幫絕學。以剛猛威武,剛柔並濟聞名。

這套掌法到了郭大俠手上,更是將其威力發揮到了極致。郭大俠憑此套掌法,威震大江南北、關內塞外,十多年來未逢一敗,乃是“六大宗師”裏最為赫赫威名的宗師。

但從剛剛在書院外麵,郭大俠隨手使出的“擒龍手”便可看出郭大俠的強大功力。

隻是沒有料到“六大宗師”之一的郭大俠竟然也曾經敗給過他人,難得郭大俠更有虛懷若穀的胸襟,一般而言,江湖聲望愈大、武功愈高者,愈是不會承認曾經的敗績,更別說主動說出曾有的敗績了,而位列“六大宗師”之一的郭大俠竟能直言自己的敗績,殊為不易。

其實,這便是江湖上高手之間的差距所在。

有些人,一輩子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了什麼地方,也許天賦、勤奮、資源、機會都不差,他們差的是——境界。而境界,隻能靠自己去獲得。

嶽老歎道:“以‘天刀八式’挫敗郭大俠的料來便是當今刀嶺南刀廷之主了,二十年前,江湖隻有‘四大宗師’之說,那時的郭大俠年紀輕輕,武功小成,江湖也還沒闖出赫赫威名,而刀廷之主那時便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四大宗師”之一了。”

嶽老續道:“嶺南刀廷確實很強大,若是肯行你方便,的確可以護你安全,便是關中軍廷也會束手無策。鵬城之主竟然親來應天,那些老家夥可是很少出嶺南的。”

嶽老又沉吟道:“若是真能成為嶺南刀廷弟子,去嶺南避禍,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小禮兒擔憂道:“嶽老,若是朝廷給應天書院施加壓力,書院會把我們送給關中軍廷嗎?”

嶽老笑道:“你們既然來了我應天書院,便是我應天書院的學生。堂堂太祖禦封書院的學生,豈會易於他人?!你們盡管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為師便覺不會對你們坐視不理的。”

小禮兒、青少齊道:“多謝嶽老。”

葉風伸出大拇指,道:“我葉風這輩子佩服、敬重的人隻有兩個,現下多了一個,便是嶽老。”

嶽老不禁板起麵孔,喝道:“郭大俠說你疏於管教,性格頑劣,果然如此,有這麼和老師說話的嗎?不知道什麼是尊師重道嗎?”

葉風知道嶽老並非真的生氣,也嚴肅鄭重道:“劣徒葉風,這便給老師行禮了。”言罷三叩九拜,全了剛剛在書院門口沒有施出的禮節。

嶽老扶起葉風,笑嗬嗬道:“對,這才像樣子嘛。”

嶽老又對小禮兒道:“若是世行和昭義願意去刀廷鵬城,也未嚐不可,應天書院決不強求,我希望你們都能憑己本心選出自己的路。”

青少道:“我要留在書院。”

小禮兒道:“學生受教了。嶽老的話我會轉告大哥和四哥的。”

嶽老笑道:“宇青,小禮兒,我這邊沒事了,你們快快去兄弟團聚吧。葉風留下,我有話與你說。”

青少對葉風道:“葉風,你與嶽老說完話,晚上來尋我們。長安大街郢都客棧,到了就說找秦誌揚,晚上不見不散。”

葉風道:“好,今晚必喝個痛快。”

難得嶽老不是個老古板,自己的三個學生在自己麵前直言喝酒,也隻是坦然笑之。

出了書院,小禮兒和青少直奔客棧。久別重逢,小禮兒和青少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到得客棧,沈昭義和霍展白已然返回,楊世行也早早醒了過來,隻是身子還是虛得很。昨晚楊世行昏倒後發生的事情,沈昭義已然盡數告知給楊世行。

眾人將霍展白介紹於青少認識。小禮兒和青少將應天書院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楊世行和沈昭義、霍展白知道。

霍展白道:“秦誌揚在郢都客棧,隻是被軟禁了,這些日子不得單獨走動一步。”

沈昭義道:“我已探到‘老字號’藥房的所在,周邊的情形我也都清楚了。”

小禮兒喜道:“既然現下沒什麼危險了,我們便去郢都客棧尋誌揚吧。”

青少憂道:“世行身子還虛弱的很,不如我們先回書院,請嶽老幫助給世行調理下,我們也可以收拾下我們的房間,床褥什麼都還沒準備,今晚喝醉酒後可沒地方睡了。”

沈昭義道:“也是,我們便先回應天書院,一切安排妥當了再去尋誌揚不遲,我們便把誌揚的床鋪一起收拾了吧,晚上大家定要一醉方休。”

五人出了客棧,買上生活用品,回到書院,眾人一起去拜會了嶽老,葉風早已不見了蹤跡,自己去城裏轉悠去了。

嶽老給楊世行療傷,青少陪同。小禮兒和沈昭義、霍展白一夜未睡,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狀態,此番脫離險境,三人都急需一場睡眠來犒勞各自疲憊不堪的身體。

小禮兒、沈昭義和霍展白三人各自清洗過後,便進入了夢鄉。三人與楊世行、青少約定了,傍晚時分叫醒他們一起去長安大街的郢都客棧尋秦誌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