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判然劍法

兆寒山道:“飛大虎之死出自誰手已不重要,殺虎四少犯我軍廷之威,已上我執法隊名單,不死不休。你弟弟既然也有出手在前,現下又如此羞辱我軍廷,已不必多言,殺虎四少之後,下個目標便是你陳郡謝氏。此間事了,我軍廷必會前往江寧府,拜上陳郡謝氏,看看七百年前的第一大族何敢口出狂言。”

兆寒山把話說絕了,不僅殺虎三少和霍展白必須死,便是他陳郡謝氏也要受到牽連。

“衣哥,無需多言了,這老兒就是欠揍,讓我去教訓他。還敢說要滅我謝氏。”謝翎再次請戰:“大哥,我劍法初成,正要來找個試劍的,我看這老兒正合適。”

兆寒山聽到謝翎把當做一陪練,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小禮兒三人聽得卻是心下一快,這少年幹冒天下之大不韙衝撞兆寒山,羞辱軍廷,端的大快人心。

謝幕衣還在猶豫,是否要一戰!

他不是擔心一戰的勝敗情況,而是,若是戰了,隻怕他背後的家族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陳郡謝氏家規第一條便說的是凡謝氏子弟,少涉廟堂、江湖,萬不可揚名。

他們陳郡謝氏子弟打記事起就被族裏長者告誡叮囑,在江湖上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萬不可魯莽出手,不可惹是生非,否則會給家族帶來大麻煩!

每個陳郡謝氏子弟雖不明白老人們為何要他們如此低調,但看著他們鄭重其事的樣子,也隻好認了。

但是,殺虎五少遭到軍廷圍殺,卻與他弟弟先前重傷飛大虎有關。在他看來,若非他弟弟重傷飛大虎在前,五少也不會殺得了飛大虎。但既然殺虎五少僥幸滅了飛虎寨,成為了活著的一方,那麼他便要護著殺虎五少了。打心底裏,他也是想救五少的。他感到自己沉寂多年的血,熱了!

他在五少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時的影子。他劍法大成之時便想仗劍天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肅清江湖敗類,一蕩江湖陰霾。

奈何他是謝氏子弟,所以他不能。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所以,謝幕衣來了。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所以,謝幕衣並不打算藏頭露尾。他既然做了,便不怕讓軍廷的人知道。

所以,謝幕衣留書父親,他從此除名謝氏族譜。此事與謝家無關。

他本打算獨自前來,救下殺虎五少,將其平安送至應天書院。而後一個人浪跡江湖,與軍廷好好周旋一番。卻不料其弟弟謝翎也早跑了來,現下出言惱了軍廷一幹人,已然結下了陳郡謝氏與軍廷的怨了。

“衣哥,隻能一戰了,此事隻能用武力來解決了!”謝翎又道,戰意高昂。

“若是能用武力解決江湖事,江湖就不會這麼多紛爭了。”謝幕衣歎道:“罷了,翎弟,你去吧,為兄在一邊給你掠陣。小心!”

謝翎歡呼一聲,“嘩”的一聲 ,拔出手中長劍,道:“兆老兒,我叫做謝翎,我這手劍法是家傳的判然劍法,你可聽明白了,見了閻王可別說錯了。”

謝翎向挽起一個劍花向兆寒山攻去。

兆寒山不動,直到謝翎的劍到了兆寒山近前,兆寒山動了。他依然是揮出一拳。澎湃拳氣霎時蹦出,化作三道,一道擊向劍鋒、一道擊向謝翎麵門,一道擊向謝翎胸前。

謝翎霎時變招,橫劍胸前,竟是擋住了兆寒山的拳氣。

兆寒山的拳緊接著打了過來。

謝翎身子橫移,避過兆寒山的拳。一劍刺向兆寒山的前胸。

兆寒山舉掌格擋,謝翎的劍鋒甫一碰上便走,身隨劍走,又是一劍刺向兆寒山的右肩。

如此反複,兆寒山抓不著謝翎,謝翎也不急著和兆寒山硬碰硬,隻是不斷以靈巧身法躲避。

場外小禮兒三人看著戰場情勢不由討論起來,小禮兒不解道:“為何謝翎一直這樣躲避著。”

沈昭義道:“兆寒山內力高深莫測,謝翎年齡十五六左右,內力方麵當時遠不及兆寒山,隻能仗著靈巧身法躲閃,卻又不時刺出殺招,讓兆寒山既不能抓住他,卻也不敢有一絲懈怠。他在消耗兆寒山的內力。”

霍展白道:“他更是在消耗兆寒山的戰意,兆寒山的耐心。謝翎雖然說話狂氣,如此看來並非魯莽之人。”

小禮兒道:“兩位哥哥覺得兆寒山和謝翎最終誰會勝呢?”

沈昭義道:“不知道為何,我覺得謝氏如此無懼無恐軍廷,絕不簡單。謝幕衣給我的感覺,很穩。謝翎的話,毫無疑問是兆寒山勝。兆寒山成名江湖數十年,這些年已鮮見其動劍了。”

霍展白道:“謝翎畢竟太年輕了。兆寒山會勝,但隻怕也會勝的不容易。”

霍展白看著場中,又道:“兆寒山卻依舊不急,賣了很多破綻,但謝翎卻也不中計,依舊循著自己的節奏來慢慢耗。兆寒山內力雖強,但拳拳蘊勁打空,怕也經不起這般耗。”

“這便是判然劍法嗎?無論敵人比你強或者弱於你,都會慢慢的被你帶進他的節奏裏去,由他來掌握全局。”小禮兒道。

“判然劍法,嗬嗬,確實有其過人之處。‘判然’,差別特別分明。判然劍法,果真是與一般劍法差別很大,叫你觸摸不到,卻又鬆懈不得。若是我的話,隻怕要精神崩潰了。”沈昭義道。

“一般人隻怕早就急了,一急一燥就會有破綻,就是要落敗的時候了。這判然劍法一招一式極其淩厲霸氣,稍有不慎便會殞命劍下,但整個劍勢卻是中庸平和之道,不急不緩,等你露出破綻。”霍展白道。

“簡單點說,判然劍法特別不同於一般劍法以強大攻勢為主,它是防守反擊,但反擊卻往往是致命一擊。”小禮兒道:“判然劍法和霍大哥的劍法倒是截然不同,霍大哥是隻攻不守。”

沈昭義笑道:“總結的好。隻是這麼一路劍法,怎麼江湖中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便是軍廷,我以前從沒聽說過,以及陳郡謝氏,怎的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

霍展白道:“我本來也不知道軍廷,隻道江湖的頂尖勢力便是‘二十二字’裏的勢力,直到某日堂哥喝的酩酊大醉,拉著我說了一宿滿腹牢騷的話,我才得知軍廷這麼一個存在,我堂哥本來前途無限,即將升任東京六扇門中任職,要知道,對於天下公門捕快來說,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進入六扇門,但是五年前的大動亂過後,六扇門被迫解散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能讓當朝太傅諸葛神侯承辦、得天子禦賜“平亂訣”的“四大名捕”領銜的京城六扇門怎麼會被朝廷勒令解散的,那晚從堂哥的醉話中才知道原來是軍廷,從那日始,我才知軍廷的勢力之大,名氣之盛,隻怕放眼全江湖,它敢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了。但方才聽謝翎之言,竟然有‘四大門廷’,難道軍廷隻是其一嗎?謝翎口中的嶺南刀廷我也沒聽說過。”

小禮兒和沈昭義聽罷感歎不已,對軍廷的強大有了個概念,能迫得統領天下公門捕快的京城六扇門關門大吉,軍廷的實力確實不是一般的江湖勢力能辦得到的。

霍展白續道:“至於陳郡謝氏,居於江寧府,隻是個沒落的世家罷了,沒想到今日竟敢來硬憾軍廷執法隊。但是在曆史上,陳郡謝氏曾經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統領天下士族近兩百年,也算是有極其輝煌的曆史底蘊的。五代十國時期也有過曇花一現。隻是現下沒落了,別說九世家,便是連廬州霍家也差了很遠。今日陳郡謝氏算是和軍廷結上仇怨了,我很好奇陳郡謝氏拿什麼來抵擋軍廷日後的滅門之舉。”

“從判然劍法看來,陳郡謝氏還是有底蘊的,但不知為何江湖上卻如此低調,陳郡謝氏若是有意為之,刻意隱忍,隻怕所圖非小。”沈昭義道。他不知為何,心中對謝氏總有些提防。感覺就是這麼奇妙,明明謝氏今日救了他,他也明白,但還是忍不住心裏對其設防。

“或者我們想多了,陳郡謝氏確實沒落了,隻是這幾年出了幾個武學奇才,使其家傳絕學得以重現江湖。無論如何,今日之事,多虧了謝幕衣和謝翎,日後軍廷進犯江寧府謝氏時,我必會去助謝氏的,以還今日之恩。”霍展白道。

這時,場上局勢產生了變化。

兆寒山以雙拳仍舊破不掉判然劍勢,終於動怒,大喝一聲,“取我沉沙劍來!”

兆寒山要動劍了,已不動劍有十年的他心中震怒,完全覺得是恥辱,以他功力遠高於謝翎竟無法徒手破除劍勢。

數十招後,兆寒山已然略知判然劍法的根底,自信可以劍破之。

兆寒山不知,無論是何等高手,任你多強,若是沒有可行的破劍之法,都會受困於判然劍勢。若非謝翎年齡尚幼,功力未深,不然兆寒山隻怕早就得動劍了。

“劍王”要動劍了,隻怕傳到江湖上也算不小的消息,“劍王”可是十年未動劍了,若是知道逼“劍王”動劍的竟是十五歲的少年,隻怕整個江湖都會震驚,這絕對是個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