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有兄弟

二樓僅有的兩桌食客,從看到三公子調 戲撫琴姑娘時就瞬間買單走人了,因為他們看到其中兩個公子是安州城有名的紈絝子弟,一個是安州幫幫主的兒子,一個是安州通判的兒子,倆人橫行安州城日久,所過之處,必是民不聊生,而另外一個公子竟敢對他們倆大小呼喝,肯定來頭更大,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沈昭義吃了一耳刮子,飛吐一口痰到劉公子的臉上,怒道:“你不配。”

劉公子大怒道,讓他給我跪下。

便見一個奴仆一腳重踢向沈昭義的左腿,一腳,兩腳,沈昭義撐著不倒。

“嘿”劉公子奸笑道:“還挺硬氣的吧。這小妞是你什麼人啊?”

劉公子說著一手摸向撫琴的臉,卻是邪笑著看向沈昭義,他以為沈昭義和撫琴必有什麼關係才會為撫琴出頭,所以想以此羞辱沈昭義。

雖然劉公子想錯了,但他的目的卻達到了,確實羞辱到了沈昭義。

縱是沒聽秦誌揚說起過撫琴姑娘,縱是剛剛沒有請撫琴姑娘為其彈奏一曲,縱是一個和沈昭義沒有任何交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沈昭義剛才仍會出手,即使預料到會是眼下這麼個結果。

因為,義之所向,百死無悔,雖萬千人吾往矣。沈昭義記得自己的誓言,“匡扶正義”。

劉公子繼續羞辱沈昭義,“本來呢,我隻是想找這個小妞陪陪酒也就算了,但眼下,你惹得我不高興了,本少爺一肚子怒火,嘿嘿,現在要泄泄火。”

劉公子神色淫邪,看著沈昭義,沉聲道:“我要在你麵前辦了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嘖嘖,這皮膚嫩的,可真有手感。”

“你,會,後,悔,的。”沈昭義怒火中燒,卻無能為力,一字一字狠聲道。

“嘿,是嗎?”劉公子笑道,但轉眼換上一副陰狠嘴臉,抄起手下的哨棒,掄圓了狠狠一棍子擊向沈昭義的左腿,“我讓你不跪下。”

“砰”沈昭義應聲跪下,卻是強忍著沒叫出聲,這左腿,是怕折了吧。

劉公子抓住沈昭義的頭,拉到自己的臉前,又是一記狠耳刮子抽向沈昭義的臉,抽的沈昭義滿臉是血。

劉公子一臉玩味的看著沈昭義,淡淡的道:“現在,你來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讓我後悔?”

沈昭義抬起頭,雙眼殺意湧現,卻是在笑:“因為,我有兄弟。”

劉公子三人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不知情的人隻怕還真的以為他們是聽到了多大的笑話般。

劉公子看著沈昭義,指著旁邊的兩個公子道:“我左邊這位是安州通判的公子,我右邊這位是安州幫的少幫主。”然後指著自己,理理自己的衣衫,拍拍身上的灰塵,道:“在下嘛,則是安州知州大人的親外甥。”然後,一臉傲然的斜眼覷著沈昭義。

劉公子接著道:“安州城最有權勢的官,我舅舅。最有權勢的匪,他的幫主老爹。你拿什麼和我鬥?”

“噔”“噔”,是下樓梯的聲音。

“誰—說—安—州—城—最—有—權—勢—的—人—是—你—舅—舅—和—他—老—爹”及至秦誌揚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時,沈昭義的四位兄弟已然下來了二樓。

原來劉公子三人走出天字號房時,談的便是二樓的撫琴姑娘,小博暗道,沈爺不是在二樓聽曲嘛,便上了下心,過了會兒還是放心不下,就下樓去看了下情況,結果一看之下,

四人看到滿臉鮮血、跪倒在地的沈昭義時,臉色不由都是一變,忙搶上前去推開仆人、搶回沈昭義,秦誌揚自責道:“四弟,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撫琴,撫琴姑娘”說完這句話,沈昭義便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秦伯,秦伯。”秦誌揚神色緊張的大喝道。

便見到一人身法迅捷的出現在秦誌揚的身旁,可不正是郢都客棧的掌櫃。這郢都客棧既然是安州秦家的產業,這掌櫃的自然也是安州秦家的人。

這個肥胖身軀的胖子竟然這麼快的速度?青少心中大驚,不禁嘀咕道。

掌櫃搭起沈昭義左手,切起脈象,而後,搭起沈昭義的左腿,“啪”地一聲,幫沈昭義接起折了的左腿,道:“沈少爺沒事,隻是心力交瘁加失血過多,昏厥過去。左腿折了,雖已被我接上,但還得好生靜養,慢慢恢複。”

秦誌揚聽罷,緊張神色去了大半,對著旁邊的小博道:“小博,帶我四弟去房中休息。”而後,站起身來,一臉殺氣地死死盯著劉公子。

秦誌揚心痛,他心痛自己的兄弟被人羞辱被人揍了自己卻不能報仇,他真想一刀劈了眼前的這個劉公子,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為這個劉公子是劉知州的外甥,若是劈了這小子,就是與劉知州交惡了。

非是安州秦家惹不起劉知州,而是安州秦家是不會因為一個外人而與劉知州鬧翻的。外人,自然便是秦誌揚的結義兄弟沈昭義了,盡管是結義兄弟,但是他不姓秦,他不是安州秦家的人,也不是江陵秦氏子弟,更不是江湖上某一名門大派的子弟,最重要的是他對安州秦家沒有任何可用價值,所以,安州秦家不會為了沈昭義去與劉知州交惡。

這些,從安州秦家長大、被定為安州秦家下一代接班人的秦誌揚非常清楚,他一日不是安州秦家之主,他便不可隨意動用家族的資源去為一己私利。所以,旁邊的秦伯是不會幫著自己去對付劉公子的。所以,秦誌揚沒有想著把自己的結義兄弟帶去家族裏介紹給父母認識,他代表著他自己,但他的父親卻代表的安州秦家,秦誌揚不想去玷汙他們五人的結義之情。

我真是無用啊,秦誌揚心中歎氣,經過了今晚飛虎寨一役和眼前之事,秦誌揚愈發的覺得自己的渺小,他得強大自己,從小對家傳武學不怎麼上心的秦誌揚此刻暗下決心回去後一定苦練家傳武學。

“你看什麼看?”劉公子雖然被秦誌揚盯得發毛,卻仍表現出一副我是老大我怕誰的神情,“敢管本大爺的事,這就是下場!”

秦誌揚平複下心情,淡淡道:“郢都客棧不是你能鬧事的地方,你敢在這兒鬧事,交出你的手下,明天你去給我四弟陪個禮道個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他已打定主意,劉公子能這麼做最好,不能的話,他便不是安州秦家的大少爺,而是沈昭義的結義兄弟,即使打不過,他也要和世行、青少、小禮兒為沈昭義找回這個場子。

劉公子一聽這話,騰地火冒三丈,你小子沒搞清楚狀況啊,得,給我打。

劉公子也不傻,從掌櫃的身法已看出自己的手下不是眼前這個掌櫃的對手,而這個掌櫃聽眼前這個少年的話,看來這個少年才是酒樓老板,等下一打起來,結果真不大好說,我劉公子可不幹沒把握的事,嘿,一個小小的酒樓老板也敢跟我叫板,等著,所以,劉公子對旁邊一個奴仆使個眼色,那個奴仆趁其他人不注意,一溜小跑去了。

嘿,叫人嗎,秦誌揚看在了眼裏。

劉公子大笑道:“郢都客棧,我呸!”說完吐了一大口痰到地上,續道:“這破酒樓,大爺來是給你麵子,你還真當自己是回事兒了。哪兒來的野小子,毛沒長全就跑出來撒野了,知道我是誰嗎?不知道吧,敢在我麵前橫?惹毛了大爺,信不信我抄你全家,還沒人敢說話,喲,可不能全殺了,得留下你母親,你年紀輕輕的,你母親年齡不大吧,你眉清目秀的,你母親也差不了哪兒去吧,留下你母親,我做回你爸爸,你就雙親俱在了,哈哈,哈哈哈。”

劉公子笑著笑著就覺的不對勁了,咦,怎麼這小子沒生氣,這臉上的神情,是在笑嗎?我罵他他幹嘛還笑?倒是這個掌櫃,這臉黑的,我又沒搞你全家,你怎麼臉黑成這樣?

“你們怎麼不笑,不好笑嗎?”劉公子對著旁邊的倆人沉聲道。

但此刻倆人卻不買他帳了,忙不迭跑到秦誌揚麵前,“真沒想到沈爺是您的兄弟啊,我們哥兒倆,真是不長眼,不長眼,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啊,我們剛才可是什麼都沒做啊,都是他,都是劉公子做的。”倆人邊說邊比劃著,最後都是指著劉公子。

劉公子對於兩人的倒戈行為真個大跌眼鏡,剛剛這倆人還一個勁兒的奉承自己、拍自己的馬屁,怎麼這會兒立即變臉了。

秦誌揚下樓起見到的卻是劉公子一人在羞辱沈昭義,也沒想為難眼前的兩人,淡淡道:“動手的人留下,你們倆明天去給我四弟賠罪。”

“好的,好的。多謝秦少爺了。”倆人忙不迭的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他們身後的仆人卻不幹了,急道:“少爺,我們——”

“死不了的就回來拿醫藥費吧。”倆公子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一溜小跑地去了。

秦少爺?劉公子隱約記得自己的舅舅好像提到過,但他早把舅舅的一幹告誡之言忘得一幹二淨,甫來安州,便立即出門裝起大爺來了,仗著自己的舅舅是安州的最高行政長官,橫行無忌。

“嘿,你們幾個不用怕,我罩著你們。”劉公子對著那幾個一臉苦色的奴仆道,然後等著那幾人討好的道謝。隻是,那幾個下人竟也不買他劉大公子的帳,佯裝沒聽見他的話。

劉公子暗罵道,狗奴才,真是反了天了,仍然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

秦誌揚心裏卻笑開了,劉公子啊劉公子,我本來還頭疼要怎麼對付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幹嘛不好,你罵郢都客棧,你罵我,你罵我父親母親,你還要抄了安州秦家,你看到秦伯的臉的嗎,那黑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嘿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

秦誌揚正要發話,就看到二十多個捕快衝了上來,趾高氣揚的跑到劉公子麵前,其中一個英氣挺拔的青年越眾而出,諂笑道:“劉公子,我們二十多號兄弟又來了,都聽您老的,您老說抓誰我們就抓誰?”

“你誰啊?”劉公子斜著眼問道。

“小的伍定峰,是咱安州城的副捕頭。剛見過您老幾麵了。”

劉公子旁邊的一個奴仆湊到劉公子耳邊道:“他爹是安州八縣總捕頭。剛才的幾次,也是他帶人來的。”

“哦,是你啊。”劉公子拍拍伍定峰的肩膀,指著秦誌揚道:“就是這個兔崽子。給我打,往死裏打。打死了我扛著,今晚你做的不錯,辦好了這事,回去我加你職,這安州城的捕頭就是你的了。”

伍定峰暗歎,唉,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這尊煞星啊,從劉公子今晚到安州城開始,他已經處理了四起類似事件了,不過,伍定峰作為捕快世家,家教還是很好的,他都是當著劉公子的麵兒把人料理的讓劉公子看的舒心,完了回去就放人走了,普通老百姓一聽是知州大人的親外甥哪還敢有什麼怨言,隻能自認倒黴了。

秦誌揚不認識伍定峰,伍定峰卻是認識秦誌揚。回頭一看,劉公子口裏的兔崽子竟然是秦家大少爺,這伍定峰心裏,卻有點幸災樂禍了。但伍定峰可不敢表現出來,這倆公子哥兒他可都惹不起。

伍定峰看著掌櫃,麵露難色地道:“掌櫃,這?”

掌櫃黑著臉,沉聲道:“你家公子,辱罵我家少爺,以及家主、主母。”

伍定峰一聽,心裏樂開了,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這報應來的可真快了。

但伍定峰仍然一臉疑惑的道:“你家少爺?請問,你家少爺是哪家少爺啊?”

秦誌揚淡淡道:“秦家。”

劉公子一看這伍定峰還不動手,還聊起了天,怒罵道:“管他哪家,這安州我舅舅最大,有我罩著你,你磨嘰什麼,趕緊給我辦了這幫兔崽子!”

卻見伍定峰一臉恭敬的走到秦誌揚麵前,恭聲道:“秦少爺好,小的還有事先走了,這裏就由您來主持公道了。”

“哦?”秦誌揚覺得這個捕快蠻有意思的,笑道:“你不錯。你等著,等下送劉公子回知州大人的府上,轉告知州大人事情始末,你明白嗎?”

“小的明白。”伍定峰心裏一樂,看來他給秦少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安州秦家在安州一地可是龐然大物般的超級勢力,平常情況下他是沒辦法攀上這個高枝兒的,但眼下看來,他得以開了個好頭。

“動手,全給我打折雙腿。”秦誌揚道,淡淡的話語裏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以及,殺氣。

觸犯了安州秦家的逆鱗,殺了隻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有時候不殺遠比殺了所達到的效果更好。嚴重教訓一下,卻留下性命,在剩下的歲月裏,敬畏之心將永遠伴隨。至於殺人償命的法律條文,隻對普通老百姓有作用,對於安州秦家這樣的名門大族,無用。況且劉公子再混也是堂堂安州知州大人的親外甥,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個麵子,安州秦家還是要給的。

掌櫃手上已然多了一支哨棒,聞言應聲道:“老朽就等著少爺這句話了。”而後,動如脫兔,便聽到聽到“砰”“砰”幾聲,眾奴仆的痛苦聲以及劉公子那彷如屠宰場裏豬叫聲般撕心裂肺、刺人心神的慘呼聲。

可憐的劉公子還沒搞清楚伍定峰怎麼也如前麵倆公子般迅速倒戈就已經雙腿折段趴到在地慘哼不已了。

“帶他們下去吧。”秦誌揚道。

“小的告辭。”伍定峰帶著一眾捕快迅速清理了現場而後撤退。

秦誌揚走上前去,看著撫琴姑娘,關切的道:“撫琴姑娘,很抱歉在我的酒樓讓你受到騷擾,你的所有損失都由我來賠償,明天我會送來一把新的古琴。明晚,你還會來,是嗎?”

撫琴抬眸正好撞上秦誌揚期待的目光,兩人都略顯尷尬的別開目光,撫琴低聲道:“撫琴沒事,明晚,嗯,我會來的。小女子先行告退了。”言罷,對著秦誌揚眾人微一欠身,施了個福禮,下樓去了。

四少經此一事,又心掛沈昭義傷勢,秦誌揚對掌櫃吩咐一句“升小博為首席堂倌”後便和三兄弟盡皆下樓轉去郢都客棧住宿區了。

首席堂倌,便是眾小二的頭子了,小博今晚的付出得到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