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王恪心裏是怎麼編排李依諾的,隻能從他嘴角不自覺露出來的壞笑來可以推測一二。
王恪認為自己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林輕舟這個害人精。同他做朋友之後,自己就變“汙”了很多。
之前的王恪是多麼純潔的一小孩啊,雖然知道男女有別,卻不知這個“別”到底是指什麼。就是林輕舟,半強迫的逼看了那些讓人麵紅耳赤的圖片和影像,讓他現在不止對女人的構造已經很清楚,想象力也豐富了很多,而且什麼話都敢出口了,這麼說吧,結合他的語言天賦,王恪現在若去撩妹,也決計是把好手了。
記得林輕舟第一次和王恪提起他們正是花季少年,要好好把握時光時,王恪還曾一本正經的指出,花季雨季特指的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林輕舟則歪解說,所謂花季雨季其實是指少男少女逐漸完成初步發育,青春開始萌動那個階段,是不固定的,現在的女孩子發育時間已經普遍提前到了小學五、六年級,所以花季雨季也應該提前兩到三歲,換句話說,就是從高中提前到了初中。
那時的王恪正處在林輕舟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的階段,林輕舟說什麼他不知道的,他都認為是知識,無論好壞照單全收。所以王恪認定了,碰上林輕舟,他是誤交損友,從此就脫離了純潔的行列。
……
隻剩下王恪和李依諾沒有被抽中了,林輕舟阻止了正準備繼續轉陀螺的李依諾,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麼?斤斤計較的男子漢。”李依諾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
林輕舟瞬間就被打擊到了,李依諾就這麼說,顯然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可是他還什麼都沒說,連表情都沒做出來一個,高智商當真是傷不起呀。
林輕舟卻不知道,他這樣站出來,其實是幫了李依諾一個大忙。
李依諾肯參與這個遊戲,就是因為她有一個疑惑迫切需要王恪幫她解開,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問他,而這個遊戲恰恰提供了這個機會。而她能達到目的的前提,則是陀螺上的箭頭至少得指到王恪一次。
所謂概率論,你說它是騙人也未嚐不可。像這個遊戲,理論上說,箭頭指到四個人的機會是均等的,但這種均等是建立在陀螺成千上萬次同樣的轉動基礎之上的。就單次來說,指到每個人的概率都是四分之一,這個才是絕對均等的,但四分之的概率其實並不大,接下來的二十次一次都不會會指到李依諾也是有可能的,這無遺是林輕舟不能接受的,何況他們也不太可能玩到二十次。
如果林輕舟知道李依諾也迫不及待想要抓到王恪一次,他肯定不會做這個出這個頭,還白白讓她鄙視。他想抓女神,李依諾則想抓流氓——記憶中的一個流氓。
“有人想要改變遊戲的規則,你怎麼看?”李依諾按下激動的心情,不動聲色的問王恪。
王恪也猜到了林輕舟想說什麼,這時候才說遊戲的規則不公平無疑就是耍賴。他不知道林輕舟想問李依諾怎樣天.怒人怨的問題,他自己也沒有問題想問,怎樣都無所謂。
“那就我們兩個來一把好了,被指到的人先回答問題,沒被指到的接下來回答,這樣的確更公平一些。”王恪的話,正中了林輕舟和李依諾下懷。
李依諾在心中冷冷一笑,二分之一的概率就非常大了,她不在乎誰先誰後,隻要能確定王恪就是那個流氓,她寧願去回答林輕舟幾個不堪的問題。
下意識的,李依諾已經認定,王恪就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流氓。
很快,陀螺停止了轉動,被抓的人是王恪。
“我來問,你們誰都不許和我搶!”李依諾激動的麵色都有些潮紅了。
“這不公平,憑什麼一直是你問?”王恪雖然不知道李依諾針對他,但還是察覺到了不妙。
“誰讓你們三個人沆瀣一氣?”李依諾理直氣壯地說。王恪很想再說什麼,卻被急著讓李依諾回答問題的林輕舟和李壯聯手阻止了,隻得停下來,等待她的宣判。
“你小時候第一次做的壞事是什麼?不許想,要說印象最深的那一件,也必須得足夠壞,偷雞摸狗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不算。”李依諾宛如連珠炮一樣說出來一大串,她得竭力克製著內心的興奮,還得確保不會讓人從她的問題中產生什麼聯想,也真夠為難自己的。
“這個問題怎麼這麼普通?一點都不尖銳。”林輕舟很疑惑,如果換了是他,一定會問王恪一個和簡浵有關的問題,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小時候?”王恪皺了皺眉,他小時候做的壞事得一打一打的算,他哪裏記得哪件是第一次?
“要說印象最深刻……”想起自己小時候的荒唐舉動,王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就得說是四歲那年,我在村裏的小河邊拽掉一個小姑娘的褲子了,我記得那個小姑娘好像哭得很醜的樣子。就因為這件事被父親狠狠的揍了一頓,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敢了。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確是夠混的。”
笑?他居然還有臉笑?
他說什麼?我那個時候很醜?
你個該死的殺千刀的活該遺臭萬萬年的小鬼,我總算是找到你了,蒼天開眼,沒有讓我一輩子都這樣不明不白。
李依諾已經出離憤怒了,眼前有些模糊,這個時候王恪就算一臉懺悔的說她的好話也不會有半點用處。
王恪哪能想到苦主就在自己身邊?他正奇怪自己說完了,李依諾怎麼沒反應呢,就見她迅速轉過身,飛快的跑出了教室。
“她怎麼了?”留下來三個人麵麵相覷。
“鬼知道,也許那個提前來了吧,你看她走得那麼急。”林輕舟說。
“笨蛋,她明顯就是在耍賴!”王恪口是心非的說,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麼,隻是卻不能肯定,也不願相信。
上帝,如果她就是那個小姑娘,我還在她麵前提那件事,完了,我肯定得死無葬身之地!希望她不是,上天保佑,一定不要讓她是……
一路跑到外麵草地上,一直跑出了很遠,確定沒有人會聽到自己的聲音,李依諾才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停了下來。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之後,李依諾捂著臉靠著前蹲在那裏,小聲的抽泣起來。
沒有誰知道,因為這件事,她這些年來受了多大的委屈,現在,莫大的壓力終於可以釋放一空。
王恪所說的4歲,其實指的是虛歲,按說那個年紀的小孩應該還不記事,王恪之所以還有印象,並不是因為王前進的那頓揍,而是這件事後來無數次被母親提起過,取笑他那麼小就知道挑漂亮的女孩子下手——王恪從來沒有對村子裏的小女孩做過同樣的事。
那一次,李依諾和家人是偶然路過王恪的村子,覺得那裏山清水秀,風景秀麗,就停下來準備遊玩一番。因為發現這裏民風淳樸,李依諾的父母就稍微有些大意,一個疏忽,沒有留神,就讓小姑娘一個人順著小河跑遠了。
村裏的河水很是清淺,一眼就能看到水底的遊魚,王恪經常和小夥伴在這裏摸魚,隻不過這一天他是和父母一起來的。
王恪玩耍的時候,王前進一個人進了山,說要逮隻兔子兔子給兒子吃,苗淑珍就在不遠的樹蔭下看書。因為王恪經常在這裏玩耍,苗淑所以珍非常放心,看書就有些入神,當粉妝玉琢好似一個瓷娃娃般的李依諾走過來時,她並沒有發現,但是王恪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王恪的玩伴都是些渾身是泥的禿小子,哪裏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而李依諾也從來沒有見過光著身子在外麵跑的男孩子,兩個人小家夥笨拙的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後,居然就玩在了一處,王恪就教李依諾怎麼在水裏摸魚,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這些情節,李依諾統統都不記得了。
感覺兩人玩的熟了,王恪趁李依諾不注意,一把就拽掉了她的裙褲。嚇得小姑娘當即哇哇大哭起來。
這是王恪和小夥伴在一起時經常做的遊戲。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李依諾是一個女孩子,更不會知道對女孩子做這種事是不對的。
王恪扒李依諾褲子的一幕,恰好被提著兔子歸來的王前進,還有急匆匆來找女兒的李依諾媽媽看在了眼裏。
對雙方的家長來說,這不過是小孩子的胡鬧,王前進道歉,依諾媽媽深明大義,兩人禮貌的相視一笑之後,李依諾的媽媽就抱著哭鬧不止的她走了,而王前進則是抓起兒子,在小屁股上狠狠的來了幾下——這個時候,就算是做樣子,該有的表示也還是得有的,這樣才顯得通情達理。
誰都沒有想打,也許是因為好好的玩伴突然就變成欺負自己的凶神惡煞吧,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在李依諾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三歲小孩的記憶本來都是暫時的,很快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可是偏偏在李依諾身上,在這件事情上有了例外。
從那以後,每隔一段時間,李依諾就會做一個噩夢,而內容,無一例外是在重複那天發生過的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夢裏,王恪的麵目是那樣的可憎,卻又無比清晰。每次做夢,對李依諾都是一次重複的提醒,都是一次傷害,讓她不斷對這件事加深記憶,直至無法忘卻。
恰恰從小到大,王恪的模樣一直沒有怎麼變過,尤其是臉型,從生下來開始就和王前進一模一樣,所以當李依諾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的臉很熟悉,很討厭,有種很想撲上去給他撓爛了的衝動。
哭過之後,李依諾驕傲的揚起小臉,雙目中閃動的全都是複仇的小火焰。
終於確定了“凶手”,從今天晚上開始,她將再不會再受噩夢的困擾。李依諾伸了個懶腰,十年了,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王恪,明天的太陽升起時,就是你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