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岸上站滿了人,男女老少,好不熱鬧。他們大都是鄴地方圓幾十裏的人。他們聽說新來的長官西門豹,要親自給河伯主婚,出於好奇就都趕來了。
河岸上排著長長的隊伍,男女都探著腦袋,眼巴巴的張望。
不僅是看河伯的新娘子,更不是看巫婆如何把新娘子往河水裏送,更多的是瞧一瞧這個地方長官是如何給河伯主婚。
那些往年給河伯做媳婦的人家,都恨的牙齒咬得格格響,恨不得生啖巫婆之肉長官之血!
平日裏躲起來的姑娘家家,這時也拋頭露麵,出來看熱鬧了。一個個女孩子都把自己打扮的靚麗清純,耀人眼目。
紅舞和其它的女孩子一樣,化了新娘妝,準備坐花轎往河邊去。
其它的女孩子都抹眼淚哭啼啼的,唯有紅舞像沒事兒似的,不哭還笑呢!其它的女孩子抹著眼淚問紅舞:“哎!你笑什麼呢?都死到臨頭了還笑?”
紅舞:“生死由命,哭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啊!”
西門河坐在衙裏和西坡少喝著茶水。這時,戴岸進來稟報:“大人,一切就緒。該啟程了!”
西門河就對西坡少說:“西坡少先生,請吧!”
西坡少也不推辭,就和西門河一道上了轎子,往河邊去。一路上,西門河不語在琢磨著事兒。西坡少閉目養神,也在作著打算。
西坡少瞥了一眼西門河,暗忖:如果你西門河膽敢違背良心,不秉公辦案,小心我讓你栽在這件案子上。我會讓你聲譽盡毀,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西門河和西坡少乘坐轎子往河這邊來了,河岸上的人們呼叫著,有熱烈歡迎之聲,也有喝倒彩的聲音。
西門河隨行的人,是清一色的武士,那班衙役除了戴岸,都沒有資格隨行。
西門河坐在傘蓋下,是那樣的威風凜凜。西坡少降一階坐在西門河右邊,目光不泛殺氣閃閃。
以禽滑稽、戴岸為首的武士督領,各領一支武士隊伍分別站在西門河左右兩列。
整個場麵似乎凝固了,氣氛是那樣的緊張而又肅穆。
約摸過了一會兒,神巫月荷乘坐鸞椅神氣而來。那神氣勁兒比西門河坐轎子不知要高多少倍了。
紅霧河紅菊,從人群裏探出了頭,爭向看著乘坐鸞椅神氣的月荷。紅菊心裏很不是滋味,喃喃地說:“老不死的,又要出來禍害人間了!”
紅霧看著紅菊,腦海裏回閃著往事,回閃著紅菊告訴她的秘密。
“霧兒,那個死婆子不像是個老太太,她壓根兒就是一個少女!”
紅菊告訴紅霧這個秘密時,簡直嚇了紅霧一跳。怎麼可能,怎麼會呢?
紅霧看了一眼紅菊,心裏說,做巫婆的沒一個人說實話的。你紅菊是那神巫的得意弟子,你又來忽悠我吧,鬼才信呢。
八個小夥子抬著鸞椅朝西門河這邊走來。人們觀望著,看戲一般注重著接下來的劇情。
月荷坐在鸞椅上,那頂帽子戴在她那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的麵皮上。眨巴的眼睛,不經意間滲出幾顆淚珠。那淚珠裏寫滿了悔恨,寫滿了無奈。
月荷深深的體會到,當然她也非常的明白,西門河的到來,也注定了河伯娶媳婦的終結。她該怎麼辦?她很想乖乖的向西門河投降,終止這荒唐的鬧劇。就算她要投降,西門河還會原諒她嗎?她身旁的三老、裏長、還有那衙役會答應她妥協嗎?
如果她能管得住自己,如果她能自我作主,如果她能說了算,這天的河伯大喜日子就不會如期舉行了。
她已經被自己的謊言和愚昧埋葬了,她已經深深的陷進這個泥潭裏不能自拔。她雖然名義上是天懼地怕的神巫,可實際上她已經被身後的三老、裏長,還有那些衙役捆綁得嚴嚴實實。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眼瞅著鸞椅越來越近,三老們有些慌了。他們看著傘蓋下的西門河紋絲不動,都有些舉手無措了。
在神靈麵前,官民平等,誰也不可褻瀆神靈!
無形態勢下,鸞椅的行走速度緩慢多了。明眼人肯定看得出來,那是在等西門河叩拜跪迎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