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的母親是王的一個分身啊。”
“是啊,她叫拉絲,確實是個大美女啊。難怪可以生出像你這麼好看的女兒啦。”
“你說話還是這麼不害臊呢!”
“反正是事實,說多幾遍也沒關係啊嘿嘿。”
“你說,薄素阿姨她......”
“嗯,沒事的,她即使到了地獄,肯定也會把閻羅王踩在腳下的。更何況,像她那麼光明磊落的人,雖然有點霸道有點凶,但怎麼說也得上天堂吧。”
“嗯嗯,當然啦!”
星晴和三輪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鯤的背上,看著落星之海上麵安安靜靜地落下的流星雨。他們已經聊了很久很久了,從小時候的事情聊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從他的事情聊到她的事情。三輪告訴了星晴遇見她以前他的生活,以及遇見她以後她又不在他身邊的所有事情。而星晴也同樣把一切都分享給了三輪。
就像是在嵌合兩個人的人生,彌補那些你不在的我的歲月。
頓了頓,星晴的雙眼泛著星光,輕聲說道:
“原來,落星之海這麼漂亮的啊。”
“是啊,我在高三的時候啊,就已經聽說了這個傳說了。然後我還跟半閑說了,還叫他帶上浮生過來,她一定喜歡的。結果沒想到,倒是我們先見到了。”
三輪看著身邊這個女孩,他從來不敢這個直接地長久凝視的女孩。她的雙眼一如第一次相遇,流蘇的眸子像是蘊含了整片星光,即使是他隕落星訣第二層的星圖流轉一定也沒有她的那麼璀璨。
星晴想了想,說道:
“有這麼多流星,我是不是可以許很多很多的願望?”
“當然了,隻要你能想到就盡管許!要是上天不幫你實現,那就我來幫你實現!”
“好,那我許的第一個願望,是再吃一次學校旁邊的章魚小丸子。”
“好嘞,馬上給你帶來!可能有點冷了,希望客人不要介意!”
“嗯,勉強算你合格吧,哈哈!”星晴吃完了小丸子,繼續許願:“那我的第二個願望,是希望能看一次彩虹。”
“這個簡單。”
打敗了王以後,三輪就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當之無愧的最強者。創造一個天文現象,對於他來說甚至比偷來一盒章魚小丸子還要簡單很多。
水汽彌漫在天空中,彩虹在流星雨的後麵緩緩浮現,美得讓人窒息。
“第三個願望,這個可能有點難哦。”星晴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我希望世界和平。”
“這個你放心吧,王都被幹掉了,沒有人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太大威脅的。即使真有事情發生,還有很多戰士們呢,他們一定會阻止壞人的,你就放心吧。”
星晴不滿意地說道:“你在搪塞我吧。”
三輪無辜地說道:“什麼?我哪裏有啊,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啊!消滅王的那一刻,你也親眼目睹了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當然知道王死了。可是現在世界的樣子你又不是看不到,零度星空的絕對冰封還存在著呢,所有人都像是冰河世紀的冰雕一樣被凍結了,這哪裏是和平了啊!”
“哦,你是說這個啊。放心吧,我們這不正要準備去解凍嘛。”三輪頓了頓,忽然露出了壞笑說道:“不過這第三個願望既然如此困難,我這個負責實現願望的神也得收一點點利息才行咯。”
星晴無語地說道:“哪裏還有神會收許願人的利息的啊。”
“我不管,說不定我是無賴神啊。”三輪充分發揮他的厚顏無恥功力,星晴徹底敗給他了。
她隻好無奈說道:“那好吧,你先說說你想要我怎麼樣?”
“很簡單,”即使是這樣,三輪那吞口水的動作也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我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
星晴愣了一下,然後臉頰緋紅。
三輪心裏偷笑,預料之中的反應了。
然後是點了點頭。
於是三輪愣住了。
他可沒想到接下來會是這樣的反應啊。
“喂,你發什麼呆啊!我不是答應你了嘛!”星晴氣急敗壞地捏了捏三輪的臉。
三輪回過神來,但仍然口吃:“你,你你剛剛說什麼?你答應啦?真的?”
星晴皺起眉頭說道:“是啊,不行嗎?”
“行行行,當然可以,求之不得啊哈哈哈哈。”三輪高興得在鯤的背上蹦了起來,一邊歡呼雀躍一邊大聲歡呼:“喂喂,快看啊!老天爺啊,蒼天啊!星晴居然答應我了!哈哈哈!”
星晴翻了個白眼,已經開始為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後悔了。
三輪才不會給她機會,一把拉起她的手,說道:“那麼,咱們現在就去給這個世界帶去一把火,給他們解解凍吧。”
星晴點了點頭,心想這家夥總算正經起來了。
但念頭才剛起,三輪就補充了一句讓她徹底失望了的話:“請叫我們,解凍俠侶!”
“滾!”星晴吼道。
三輪才不聽她的,繼續嬉皮笑臉地牽著她的手想天空走去。他們一步一步,走在空中虛無的空氣階梯上麵,就像是一對登上天國婚禮殿堂的情侶。
星晴忽然頓了頓,說道:“可是,你這樣做的話不就......”
“沒關係。”三輪笑著說道:“我本來就沒想過還能活下去。我還想著跟你化作雙蝶,比翼雙飛的呢!”
星晴的臉再次紅了起來,但卻沒有再反駁他。她心知肚明,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如今的狀態不過是三輪在擊殺了王以後,殘留的一道靈魂。這是因為王的靈魂在他分身拉絲、古利德與安薇的合力下破碎,再加上三輪的最後一擊相互作用,產生的一個偶然結果,才讓星晴沒有當場灰飛煙滅。
其實說了這麼多隻要用一個詞語就可以解釋了——奇跡。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忽然間,三輪又唱起了歌來。
星晴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三輪回頭看了一眼星晴,咧嘴一笑說道:“噢不對不對,應該是你是風兒我是魚。”
星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說道:“那怎麼辦啊?你在水裏,我在天空。咱們本就無緣啊!”
三輪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歎氣說道:“向來緣淺,奈何我情深深雨蒙蒙啊!”
“什麼鬼!”星晴說道。
“嘿嘿沒事,隻是借用別人的台詞罷了。”三輪頓了頓,語調變得溫柔起來:“你是風我是魚。海鳥和魚相愛,本就是一場意外。但是我更喜歡將我們的相遇,稱作是一場奇跡。不知夫人你意下如何?”
星晴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
“那這輩子,就請你陪我走一遭如何?”兩人走到了雲層之上,三輪踏上了最後一級階梯,向星晴伸出了手。
然而星晴卻搖了搖頭,在三輪不解的目光下,回答了一句:“一輩子,怎麼夠?”
三輪懂了,於是他忍不住往下撲去,張開懷抱。
星晴被他抱在了懷裏。
於是兩人融為了一體,兩人胸前的星石,一顆湛藍,一顆青蘭,光芒擴散,進而融合。
海麵下,一隻身形龐大足有幾千米的魚緩緩浮出水麵,然後縱身一躍,躍入空中。到達拋物線的最高點以後,它沒有往下墜,而是被一股清風托起,繼續上升,一直到達雲層之上,三輪和星晴兩人的腳下。
它繼續上升,於是三輪和星晴從腳開始融入鯤的背上,就像是落入水裏的兩人。最後兩人徹底融入鯤之中,互為一體。
一對透明的風之翅膀在鯤的背部展開,如同兩幕垂天之雲。
海魚變成了飛鳥。
北冥有魚,化而為鵬。
鵬從空中向下俯衝,接著猛然撲扇翅膀,海麵頓時被擊打起數千米的水花。它如同一塊以高速移動的雲,瞬間穿越了數萬米的距離。其翼所過之處,有星光點點灑落人間——那是溫暖甚至熾熱的星空之力。
星光在大白天灑落人間,所過之處,凍結的冰層快速消融。而每個人佩戴在身上的星石,也隨著冰塊一起消散,化作虛無。
環繞了世界一周以後,鵬回到了落星之海上麵。
被零度星空給絕對冰封了的世界,重新回複了溫暖。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蘇醒了過來。
最後,鵬發出一聲嘯鳴,自己的身軀頓時炸裂,化作一道道星光。四濺的星光劃出一道道弧線,化作流星,跨越大半塊版圖,最後的落點全在原夜組織本部所在的城市上麵。每一道星光代表了一個生命,那些被王的寂滅之光殺死的人正在逐一複生。
至此,鵬徹底消失。與它一同消失的,是三輪和星晴的身影。
空中殘留下一道道星光的軌跡,如同白晝中的星空。這是三輪留給人間最後的禮物,是轉瞬即逝的最後的美景。
星漢燦爛,晴空萬裏。
名為星晴。
——多年以後,世界上已經再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星石的消息。星石能力在那一天夜晚,隨著星石同時消失。然而,沒有了異能,人類還不是照樣堅強地活著嗎?至少,這樣的世界還更加有秩序一點吧。
“爸爸爸爸!我要聽睡前故事!”一個小女孩躺在床上,將一本故事書塞到了她父親的手裏。
“好好好,我讓媽媽給你講好不好?”這是一位不太擅長言辭的男人,即使是女兒的要求,他也還是有點抗拒這個讓他尷尬的儀式。
但是女兒的一句話很幹脆地斷絕了他的所有念想:“那怎麼可以!昨天就是媽媽講的了,今天應該輪到你啦!”
他與妻子對視了一眼,最後隻能無奈地笑著說道:“好吧好吧,我來講。”
妻子淺淺地笑著,為他翻到了今天的故事。
那是這本書最後的一個故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生活在海裏的少年。他是被神派來守護這片海域的天使,但卻一直很向往著空中的世界。但是他不能離開大海,隻能每天漂浮在大海上,呆呆地望著那些在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隻能在空中飛翔的女孩。她說她這輩子都隻能在空中度過,不能在陸地上停歇,更不能進入大海裏。她很羨慕那些魚兒,可以看到色彩斑斕的珊瑚,可以在水裏盡情嬉戲。
原來,兩人都有著對方最羨慕的生活。於是兩人成為了好朋友,開始了交談。最後,兩人相愛了......”
讀到最後,他津津有味地合起了故事書,卻發現女兒早就睡著了。而妻子正在旁邊看著他,笑著問道:“這可是你第一次讀得這麼認真呢。”
“嗯,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男人撓了撓頭,說道:“我又想起他們兩個了。”
“是啊,其實我也是。”妻子的目光閃爍,閃動的是懷念回憶從前的光芒,她喃喃道:“你說,他們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哼,肯定是兩個人跑去了一個世外桃源裏,逍遙快活去了吧!”男人露出了不太滿意的表情。
“他們,還會回來的吧?”
“應該會吧。”男人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對,是一定會回來的!”
“嗯!”妻子握住男人的手,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男人朝她笑了笑,然後又望向已經陷入沉睡的女兒。他笑著搖搖頭,心想她明天肯定又要來追問這個故事的結局到底是怎麼樣的吧。
這一次,他或許不能告訴她了。
因為在他這裏,隻有一個“梁半閑和劉浮生,一直在等三輪回來”的故事。
至於結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