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冬天,夜晚就會顯得越發漫長,而十二月三十號的今天,無疑是蛇夫班等人經曆過的最長的夜晚之一。
當他們看到巨蟹班一行八個人出現,中間還挾持著一個傷痕累累的少年的時候,他們內心到底有多難受不得而知。
至少,三輪他是很難受的。
這場戰鬥的結局沒有任何意外,其實在三輪單刀赴會,不僅沒有成功搶到對方的徽章,反而被胖子配合隊友給製服了的那一刻起,三輪就已經輸了這次的比賽。
接下來不論愛德華等人如何掙紮,最後還是不能以少敵眾,敗在了巨蟹班之下。但即使到最後一刻,巨蟹班的人望向三輪的眼中仍然帶著一絲敬畏。當時三輪一人獨闖敵營,最後艱難被製服之前仍是幹掉了巨蟹班五六個人的壯舉讓他成為了巨蟹班心目中的夢魘。
“如果你能帶上幾個隊友一起來,我們絕對早就崩潰了。”這是胖子最後心有餘悸地對三輪說的話。
對此,三輪隻能無言以對。
最後一輪的戰鬥原本就隻是設置了一個夜晚的時間的,因為緊接下來的就是天梯戰正式賽了。星空學院非常“人性化”地給予學生們一天的休息時間。
裁判出現,宣布巨蟹班獲得勝利。至此,前六名的班級名額也就出來了。蛇夫班最後非常遺憾地不能逆天改命,倒在了最後一場戰役,屈居第七位。
蛇夫班的學生們別提有多失落,整個氣氛都顯得非常地死氣沉沉。
在得知排名以後,哈雷導師第一時間趕來,在看到學生們的臉色以後,非常頭疼地皺起眉頭。葉原星當著大家的麵走到三輪麵前,看著雙目無神的三輪質問道:“最後的那一場戰鬥,為什麼要拋下我們一個人去巨蟹座宮殿?”
三輪無精打采,說道:“我以為,我可以的……”
“你以為可以怎麼樣?可以一個人幹掉整個巨蟹班?可以成為我們蛇夫班的英雄,憑一個人就力挽狂瀾扭轉乾坤?還是說,你以為你一個人的力量已經強大到可以無視我們的幫助,我們都成了你的拖油瓶了?”
“原星,算了……”愛德華勸道。
但葉原星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情緒越來越激動:“三輪!你倒是說啊,你不是很自信的嗎?你不是不需要我們了嗎?你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去挑翻人家整個班,搶到徽章的嗎?那現在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三輪仍然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葉原星是真的生氣了,她一把抓起三輪的衣領,把他的臉擺在自己的麵前。她盯著三輪那雙躲閃的眼睛,說道:“三輪,你這是怎麼了?這還是那個樂觀積極的班長三輪嗎?這還是我那個充滿活力的弟弟嗎?”
“對……”三輪撇著頭,嘴唇微動,輕聲說了句什麼。
葉原星沒聽清,把耳朵湊近問道:“什麼?你說了什麼?”
三輪重複了一遍,這下可算聽清了:“對不起,對不起……”
聞言,葉原星也失去了繼續嗬斥他的力氣,將衣領鬆開以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閉著眼睛,雙手遮住眼角那一點點想要流出來的眼淚。
到這時候,哈雷老師也大概了解到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看起來是三輪犯錯了啊。他緩緩走到三輪身邊,臉上也沒有什麼生氣或者責怪的臉色,僅僅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還記得預賽開始前我跟你講過什麼嗎?要不驕不躁,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說罷,他便走開,留下一點空間給三輪自己思考了。
然後他又望向葉原星,說道:“原星,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過去的總要過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過去的失敗中吸取經驗。你是他的姐姐,要多開解他才行啊。”
葉原星歎了口氣,說道:“嗯,我會的了。”
然後哈雷有看了一眼星晴,意思顯而易見。星晴愣了一下以後,便點點頭答應了。交代完這一切以後,哈雷便歎了口氣,讓大家都各自回去宿舍裏休息一下,好好調整狀態。至於宮殿裏的狼藉他們不用擔心,老師會收拾好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宮殿以後,哈雷和金鍾兩人都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非常滿意。
但哈雷一想到蛇夫班的學生們,臉色一下子又變差了。
金鍾知道他在想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也不要太擔憂。一點挫折總是會遇到的,關鍵在於他們能不能重新站起來,越過這道坎。”
“我當然也知道,但是有些問題還是得馬上處理好的啊。”哈雷歎了口氣,說道:“比方說參加天梯戰的人選該怎麼定下來。原本我還充滿信心蛇夫班的學生們能夠六個人完完整整地參加天梯戰,沒想到最後居然是第七名。雖然薄素說了三輪不能被排除在人選外,但是他現在的狀態我真的挺擔心的。就怕他參加了天梯戰,一下子就被淘汰了。”
金鍾聞言,也不由得眉頭緊鎖。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他撓撓頭說道:“這個,我也是個粗人,對於這些問題根本就腦子不夠用。雖然我也很想出點主意,但真的很抱歉啊哈雷,我真沒什麼辦法。”
哈雷笑了笑,說道:“沒事啦,術業有專攻,你也不用勉強自己在不擅長的領域上麵想太多的,這件事交給我就好了。總而言之,最後我都會處理得妥妥當當的。”
頓了頓,哈雷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薄素呢?怎麼最近總覺得她神龍不見首尾的。”
金鍾一聽到這個,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撓撓頭說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啊,那位大人的行蹤我也不好意思過問。”
就在這時,薄素就從宮殿門口走進來了,從臉色上麵看她此刻的心情也不怎麼好。
倒是哈雷還是很自然地迎上去,說道:“哎呀,真的是一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好我們討論到你呢,最近你的行蹤總是神神秘秘的。剛剛又跑去哪裏了?”
“沒去哪裏,剛剛去教訓了一頓三輪那臭小子。”看著薄素那臉色,就連哈雷都忍不住為三輪捏了一把冷汗。這個“教訓”,估計下手是不會很輕的了。
接著薄素又說道:“那小子太讓我失望了,我收回前言。到底要不要那小子參加天梯戰,我就不插手了。哈雷你就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安排吧,我無所謂。”
“啊?這樣啊......”哈雷撓了撓頭,也不管薄素是不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話了,一咬牙說道:“其實我有一個非常笨,但也很公平的方法。就是抽簽。”
——三輪躺在床上,右手手臂壓在額頭上,眼睛緊閉。他的腦海中像是走馬燈一般浮現出天梯戰預賽中的點點滴滴,他想要從中找出讓他們最終嚐到失敗苦果的原因。但是無論怎麼尋找,歸根結底的罪魁禍首還是落在了三輪身上。
在前麵對戰射手班的時候若不是三輪的一個疏忽,他們那一戰就不會輸了。而在最後,如果三輪沒有一意孤行,而是與同伴們商量好以後才行動的話,或許就不會輸給巨蟹班了。畢竟就連巨蟹班的班長最後都表示,如果三輪帶上幾個隊友一起進攻,他們就會被打敗了。而除了這兩次的犯錯以外,其他的對戰他們都發揮得很好,最後的敗北也都是不可抗力。
三輪忍不住露出苦笑,喃喃道:“看來我還真的是千古罪人啊。”
他的臉上仍然有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剛才他老媽薄素狠狠扇的一巴掌遺留的疼痛。實際上讓三輪更加痛苦的,不是臉上的疼痛,而是薄素當時看著他的那失望的眼神。它就像是長滿荊棘的藤蔓爬滿他的心髒,血淋淋地刺痛著他。
“好好想想自己做過的蠢事,好好記住我今天扇你的這一巴掌!然後重新站起來,繼續前行!”薄素最後甩下這麼一句話,就消失在了三輪的房間裏。
“磕磕,磕磕。”敲門聲將三輪從思緒中拉回來,他聽見星晴的聲音:“三輪,是我。”
此時三輪的心情真的非常糟糕,說實話如果是別人他真的不會走過去開門了。但是在星晴麵前,他總是像一個受傷了的小孩一樣,而星晴則是他依賴的溫暖港灣。每當受了挫折或者犯了錯,三輪總是習慣於向星晴傾訴,尋找安慰。
看到三輪開門,星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太好了,我多怕你不開門啊。”
三輪勉強地笑了笑,說道:“進來了再說吧。”
三輪坐在床邊,星晴坐在椅子上。星晴一下子似乎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三輪更是沒有心情說話。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星晴局促不安地醞釀了許久,終於才憋出了一句話:“其實,大家都沒有怪你的。”
三輪苦笑道:“怎麼可能不怪我,若不是我,最後咱們肯定不會落到第七名去的。”
星晴搖搖頭說道:“那也是因為在前一戰中我們沒能打破對麵處女班的防守,奪取對方的徽章。是我們的實力不夠,反而拖了你的後腿。”
“怎麼可以這麼說……”三輪閉上雙眼,說道:“星晴,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們本來就是一個集體,你這樣把什麼都攬在身上,才是真的錯了!”星晴說道。
三輪正打算繼續說話,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來。可是三輪記得他自己的鈴聲不是這樣的啊,他打開手機確認了一遍,也確實沒有來電。
這時候星晴才反應過來,赧顏道:“噢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機短信。”
三輪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還是那麼蠢,快看看吧,萬一是有什麼急事。”
星晴點點頭,如臨大敵地拿出了手機。星晴這女孩,平時還能用單純來形容,但一旦麵對手機等電子產品,頓時就要從單純變成一竅不通的蠢材了。三輪想起來,當年為了教會她發短信可沒少花功夫。
星晴好不容易才點開了短信工具欄,看到的是四封來自不同號碼的短信。她點開其中一封讀了一會兒,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說道:“哦,是原星姐他們發過來的哎,還說是讓我拿給你看的。”
“嗯?”三輪疑惑了,說道:“她有什麼事幹嘛不親自來找我,要通過你發短信呢?該不會她討厭我已經到了不想和我交談的地步了吧。”
三輪苦笑著接過手機,閱讀起來,果然是要星晴轉告他的。
“星晴啊,我是原星呐。就是,我回來冷靜想了想以後,覺得剛剛似乎有點過分了。但是我這脾氣還是比較倔,也不想拉下臉去跟那家夥道歉,反正你肯定要去找他的,或者他會去找你的吧!到時候麻煩你幫我向他道聲歉。
其實,我一點都沒有怪他。我隻是怕他把太多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了。
謝謝你啦星晴,嘿嘿。”
最後她還加上一個顏文字收尾,確實就是葉原星的風格。
“姐……”三輪有些感動地抽了抽鼻子。
“接下來還有呢,下麵那個是愛德華寫的。”星晴沒有馬上拿回手機,而是給三輪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第二個號碼。
於是三輪接著點開第二封信,內容差不多。愛德華還是在述說著他對班長的擔憂,希望星晴轉告他其實愛德華並沒有怪他。
第三封信來自阮天浩,內容簡潔明了:“嫂子,三輪就拜托你了!”
在星晴看到之前,三輪連忙關掉了那封信,害怕她會因此而尷尬。三輪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臭小子”。
接下來是舞芙的,她的來信是四個人中最長的,都已經有兩頁了。別看她平時靦腆的樣子,一到網絡上或者用文字表達的時候,她就能爆發出讓人吃驚的嘮叨話。
三輪認真地看完舞芙的長篇大論以後,內容仍然離不開關於三輪的話題,都說沒有怪他。
看完以後,他將手機雙手遞還給星晴。三輪都沒發現自己已經紅了眼眶。
“這隻會讓我更加愧疚啊。”他喃喃道。
星晴笑了笑,說道:“無論如何,希望你盡快振作起來,大家都非常擔心你。即使這次的比賽你可能真的有犯了一些錯,可是這其實不也很正常嘛。重要的不是你的慚愧有多真切,而是你如何利用之前的經驗教訓,不是嗎?三輪啊,雖然我們遇到了很大的挫折,失敗。但是即使這樣,未來還是充滿了未知,我們還是要保持對它的向往。”
三輪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嗯,你說得對,我會盡快恢複過來的了!”
星晴粲然一笑,說道:“這才是我認識的三輪嘛。”
不論生活有多艱難,都不能放棄對溫暖的向往。
“謝謝你,星晴。”三輪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每次都是你來安慰我,我真的是太糗了。”
“沒事。”星晴仍然保持著笑容。
在這時,三輪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愣了一下才拿起手機確認通話,是哈雷老師打來的電話。
“哈雷老師,什麼事?”
“麻煩你召集大家,現在立刻到蛇夫座宮殿集合,我要進行參加天梯戰的三位人選的抽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