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匿名短信讓賈旭那一群不良學生成功將三輪逼入絕境,然後再出現跟他一起解決麻煩。雖然這個計劃看上去非常粗陋,但每一環都顯得非常自然,最重要的是,這絕對讓三輪對你的信任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很好很好,不愧是我們十三組的精英!繼續努力吧,Agent S,哦還是說現在要叫你梁半閑比較合適?”
梁半閑不耐煩地說道:“隨便你吧。那麼我的報告就到此為止,再見。”
說罷,他也不管老人的反應,直接關掉了虛擬屏幕,將這個特工手機扔到了一邊。他躺在床上,開始發呆起來。這個房間跟他本部的房間不一樣,四處都是可活動的出口,一點保密性都沒有,這讓缺乏安全感的半閑住了將近一個月了都還沒適應過來。
隻不過,窗邊那個風鈴隨風敲響的清脆鈴聲,半閑倒是非常中意。
南方的風總是帶著一點溫暖的氣息,這也是半閑在本部從未感受過的暖意。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叫三輪的家夥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很傻,但也很暖——一如和風。
就這麼生活下去,似乎也還湊合。
在他冒出這樣的念頭的時候,他已經漸漸地陷入了睡眠。
——秘書再次皺起了眉頭,她已經快要忍不住那個年輕人對她的組長大人三番兩次的沒禮貌行為了。她實在不懂,為什麼組長對這個少年,總是青睞有加呢?
這甚至都不能用青睞來形容了,而應該說是寵溺。仔細想想十三組六百多號人,他一個組長哪裏能一個個都噓寒問暖地去關心去跟進,很多時候都是把任務一層一層地往下分配。
而這個Agent S,明明隻是最基層的一個特工,組長卻總是用對待類似於暗影小組部門部長的這麼高層的待遇來對待他,甚至還把部長才能有的專用線路告訴他,讓他隨時可以直接聯係到自己。
這樣的待遇,哪裏是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年輕特工能夠承受的啊!再說了,這個年輕人也是不客氣,從沒有對組長的關懷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反而還用這種冷淡囂張的態度來對待他,這真的是……
秘書看著老人被Agent S掛了通信還一臉開懷地樣子,不禁覺得非常費解。
這個Agent S,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後來,梁半閑跟三輪的親密度果然出現了質的飛躍,一下子兩人就變成在其他人看來形影不離的好基友了。
三輪在交流多了以後,也逐漸了解這個同桌了。可能是因為在國外留過學,跟外國同學玩的不是很和諧的關係,這家夥顯得有些疏遠人群。
這高冷倒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深入他骨子裏的。這讓三輪時不時就會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梁半閑。
半閑這時候當然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問道:“幹嘛?”
然後三輪就會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知道你以前一定是受了很多苦了,不要擔心,咱們中國的孩子們都很友好,不會疏遠你的。”
半閑覺得莫名其妙,說道:“說什麼呢,我哪有受什麼苦。話說,我才不擔心疏遠,倒是你讓他們不要整天下課了就跑來我旁邊問這問那的,吵死了。”
一般三輪都會給他一個揶揄的笑容,說道:“哎呀呀,你這小子又來了,傲嬌什麼,明明被別人圍在中心高興的不行的,估計都在內心偷笑著吧?”
三輪翻了個白眼,他已經跟三輪解釋過很多次不是這樣的,他就是不聽。現在他都懶得浪費口舌和他爭論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已經比以前多話了很多很多了,這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讓他始料未及的事情,是關於另一個人的。現在半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不經意間就會朝他的左邊四十五度角望去,那裏坐著的是一個叫做劉浮生的女孩。
他們坐在第一組的第六排,而她坐在第三組的第二排。從半閑的角度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及肩長發的女孩正直地坐著的背影。她在寫什麼,在念什麼,在想著什麼,都成了那時候的男生們無限遐想的未解之謎。
“怎麼,又在看我的表妹呀?我說梁半閑,你怎麼這麼猥瑣啊!”三輪總是每次都能抓住半閑不經意朝那邊瞥去的目光,然後開始一次又一次不留情麵的數落。
半閑不甘示弱地說道:“我哪有在看什麼,再說了就算我在看她,那也很正常吧,哪裏猥瑣了!”
三輪笑著說道:“哎,你這種思春期少年的思維我還能不懂咩!明顯就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先把她放到自己腦袋裏扒光了衣服意淫一遍,才開始打探人家的其他信息的。”
半閑忍不住再次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這是完全在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吧,我才沒有你那麼猥瑣變態無恥!”
“哎喲,小子不錯嘛,明明沒多久前還隻會用白癡這一個詞罵人的,現在還懂得三個詞組合在一起聯擊了?”
“還是多虧有你這個鮮活的例子供我參考。”
“哼,終於看出本大爺的良苦用心了吧?你以為我這麼久以來的所有猥瑣行為舉止都是我的本性嗎?那你就錯了,其實那些全都是我的演技,為的就是讓你能更加高效地學會這些罵人用的詞語。”
半閑看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嗬嗬,你就繼續裝吧。”
“哼,說我裝,你還不是一樣!明明是在意淫我表妹就認了嘛,裝什麼純潔!”
半閑撇開頭,又看了浮生一眼,輕聲說道:“看我可以承認,但意淫是真沒有。我喜歡的,隻是她的笑容。”
不管最後三輪有沒有相信,但半閑可以發誓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叫做劉浮生的女孩,半閑真的不在意她身材怎麼樣,家世如何,隻是第一麵見到她的時候,笑容就占據了他的一切。
其實,一開始他隻是認錯人了。那一天體育課她捧著在操場草地上找到的一棵四葉草跑到三輪麵前炫耀。
半閑呆呆地看著她,忘記了說話。
“傳說中啊,找到了四葉草我們就能找到幸福了。那是因為,三葉草的一葉草代表希望,二葉草代表付出,三葉草代表愛。而稀有的四葉草,就是幸福啦!”
十幾年前的某一天,在孤兒院裏,有一個小女孩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逐漸浮現,就像是沉入海底的貝殼滄海桑田,躺在海灘。
“我把這棵四葉草送給你吧,希望我的幸福能分你一半,然後作為代價,你要把你的喜歡分我一半!”
半閑不知道那時候的小女孩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樣的一番話,但他知道,自己的童年再也不會忘記那一個女孩的存在。她,就代表了他的半個童年。
隻是後來,半閑無端被十三組的人帶走,而那個小女孩卻仍然留在了那裏。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去那個地方,她更加沒有機會來找他。兩人的命運,似乎就在交錯之後朝兩個方向漸行漸遠,再也沒有交集。
本來半閑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她,也沒機會想起她了,直到他遇到了浮生。
及肩長發,彎得像是月牙的眉毛,眼睛總是保持著愛笑的弧度。她的美麗帶著笑意,像是一個照相機,每一個笑容就是卡擦一聲,把看到她的所有人攝入相片,定格在原地。
如果那個小女孩長大了,估計也會和她很像吧?
想到這裏,半閑總算回過神來了。
三輪還在跟浮生互損,半閑插話道:“那個,同學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浮生愣了愣,說道:“你不知道我名字嗎?咱們可是同班的哦!”
三輪說道:“哎呀正常啦,半閑這家夥不是一般地懶,估計全班他記得名字的也就隻有我,還有班主任兩個人吧。”
浮生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這是在秀什麼呀?說得好像你是人家的小媳婦似的。”
半閑連忙說道:“這種人怎麼可能是我媳婦。”
浮生露出淺笑,調侃道:“表哥你聽到沒有,人家很嫌棄你哎!”
三輪沒好氣地說道:“梁半閑,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這種時候你沉默不說話就行了,懂不懂!”
半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在問別人問題,你才是插嘴進來的人,該沉默也應該是你沉默。”
浮生繼續嘲諷地看向三輪,她拍了拍三輪的肩膀笑著說道:“表哥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讓你這麼無奈的人,猶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三輪翻了個白眼,對半閑說道:“她叫劉浮生,是我表妹。看到沒有,她就這個樣子,整天隻會損人的,我勸你還是不要認識她比較好。”
“還說什麼呢!”浮生連忙收起姿態,紅著臉說道。
半閑喃喃道:“劉浮生,浮生……”
他敢保證,他已經把這個名字深深刻在腦海了。原本他以為,自己再也沒機會想起那個小女孩了。但如果想起了,如果遇到了讓他想起她的女孩。
那麼,他絕對不願意再次錯過了。
以後的日子裏,半閑的身邊除了三輪,又多了一個浮生。三人在課間打鬧,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打鬧,整天在一起打鬧,其他人看了都會覺得這已經成了一道司空見慣的風景了。
而半閑他自己可能沒有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笑容在變得越來越多起來。他開始越來越覺得,就這麼生活下去也不錯了。
某一天,三人放學的時候路過一家CD店,三輪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半閑問道:“怎麼了?”
三輪說道:“居然在放這首歌哎,我曾經很喜歡的。”
浮生側耳認真聽了一會兒,說道:“這什麼歌呀,旋律好老哎。”
三輪一邊享受一邊說道:“我爸以前放過的,可能我是受他影響了吧。”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調侃的笑容說道:“哦對了,話說回來這首歌的名字很有趣呢。”
浮生感覺他又要使壞了,盯著他說道:“是什麼?”
“它是林子祥的一首歌,名字叫……《偷得浮生半日閑》。”
浮生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也不敢去看半閑,惱羞成怒之下隻好追著三輪說道:“你這個表哥!胡說八道!站住別跑!”
半閑愣了愣,沒有去管浮生和三輪的追逐戰。在知道了名字以後,他才開始仔細地聆聽這首歌。
“麵對海和山到處風光一片燦爛
休息的一刻無用再理幾多變幻
絕世的人間從來沒有俗世般冷
完全隻有恬靜和清風與溪澗
山一片翠綠海一片天藍
海與山多燦爛讓我偷偷午睡歎一歎
山一片翠綠海一片天藍
轉眼間多變幻問你可會帶備雨傘
共醉的傍晚再過一刻星光燦爛
身邊的水果來做我倆今天的晚飯
月照海和山傻傻望你是這雙眼
仍然相信以後能分享每一晚
若我可也許可以再不必去分界限
千億晚每晚一起去沙灘逛逛
不管那天聖誕一起逛逛一起逛逛
一起去逛逛一起逛逛”
他喃喃道:“偷得浮生半日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