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死亡線上走一遭
好在,陳竹突然被絆倒,不僅出乎陳竹自己的意料,同樣出乎工頭的意料。工頭本來看到陳竹漸漸掌握自己的杖法套路,心裏隱隱有些焦急起來,剛準備改變路數,發動全力一擊,沒想到鐵鍬才抬起,陳竹已經先倒下,工頭蓄勢一擊揮舞出去卻沒法收回。不過,工頭全力一擊雖然落空,陳竹的情勢依舊不容樂觀,這片工地推房之後,尚未清理,地上全是淩亂的混凝土塊和亂雜的鋼筋鐵絲。陳竹右手握著斬邪,左手綁著夾板,被絆倒時根本沒法伸手支撐,直接倒進了淩亂的鋼筋堆裏。
因為被絆倒的時候,陳竹處於後退狀態,倒下之後,陳竹幾乎完全就是仰躺在鋼筋和混凝土塊堆裏,背後幾根尖銳的鋼筋甚至深深刺入陳竹肉裏,讓陳竹根本沒法利用鯉魚打挺的辦法起身。然而,留給陳竹的,也就那麼短短的一瞬。一擊落空之後,工頭已經收回鐵鍬,變掃為刺,直指陳竹咽喉。
身陷鋼筋堆中,動彈不得,鐵鍬瞬間接近咽喉,死亡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接近。絕望的恐懼之下,陳竹的雙眼變得空前血紅,在鐵鍬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陳竹的右手陡然揚起,灰白的斬邪在一瞬間爆發出紅黃藍三道絢麗的光彩,鐵鍬的木柄無聲無息化作兩段。失去後勁的鐵鍬重重的砸在陳竹的咽喉上,雖然依舊很痛,卻再難給陳竹帶來致命的威脅。
但是,陳竹的危機,並未就此化解!沒了鐵鍬的木柄,一樣可以殺死人,工頭握著被斬邪削尖的木柄,去勢不減,直刺陳竹咽喉,這一次,揮出的斬邪甚至都還沒收回,無論如何也沒法再次揮出一記。
“啊!”最絕望的關頭,陳竹發出一聲不甘的呐喊,受傷的左手猛然抬起,直接抓住了木柄。
木柄深深刺進陳竹咽喉的肉裏,然後才被陳竹的左手給抓住。巨大的衝擊力透過陳竹的手臂傳遞到身體,陳竹的身體一沉,背後的刺入的鋼筋又深了幾分。與此同時,他本就骨折未愈的左手,也‘哢嚓’一聲再次折斷。工頭發出一聲獰笑,手頭再次發力。
在最後的生死關頭,陳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莫大的毅力微微扭動了一下脖子。結果,這一下扭動所帶來的效果,卻是連陳竹本人都沒想到。本來已經刺進陳竹咽喉肉裏的木柄,竟然因為他的簡單扭動,擦著他的脖頸,深深的刺入了混亂的鋼筋和混凝土堆。
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然落了空,工頭不由得微微一愣神,然而就在這一愣神間,陳竹已經不顧傷痛,揚起骨折的左手狠狠出擊。
轟!陳竹用盡全力的一拳,精準無比的命中工頭的下巴。這一拳,陳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僅本就骨折的手臂傷上加傷,就連手臂上綁的夾板也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震碎,與此同時,手臂傳回來的反震之力,更是讓陳竹背後的鋼筋再次深入幾分,估計都已經快要刺穿陳竹的後背,碰觸到陳竹的內髒了。
不過,陳竹含恨一擊的效果也是顯著的,他的異能本就是絕望之力,越是絕望力道越大。生死危機之下能發揮出多少力道,連陳竹自己都不清楚。在揮出左臂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左臂的傷痛,不僅沒有減小他這一拳的威力,甚至還隱隱提升了幾分。挨了陳竹一擊,工頭先是頭上的安全帽直接崩斷拋飛出去,隨後是滿口大牙混著血水灑落,最後才是整個人離地而起,在空中又翻滾幾次,破麻袋一樣落在廢墟裏,再也沒有動彈。
渾身上下傳遞來的傷痛,不僅沒有讓陳竹變得麻木,反而讓他更加清醒,在拳頭接觸工頭下巴的瞬間,陳竹心頭突然產生一絲明悟——原來要在生死危機之下,才能真正感受到絕望之力的真諦。
“啊——”陳竹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怒吼,右手的斬邪變成第四形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猛的站起身來,他鮮血淋漓的背後,甚至還插著兩截鋼筋。扭身將兩根鋼筋甩出去,陳竹將縮小的斬邪含在嘴裏,然後用右手拉著左手使勁一扯,‘哢嚓’一聲,錯開的斷骨再次複位。取下斬邪掛在脖子上,陳竹又手嘴並用,將崩開的夾板勉強綁到手上,才搖搖晃晃的朝工頭走去。
工頭武藝高強,抗打擊能力顯然和陳竹沒得比,下巴上挨了陳竹拚死一拳,然後摔在混亂的混凝土塊中,雖然沒有徹底咽氣,已經沒有了力氣爬起來。
眼看陳竹一步步走進,尚還在掙紮的工頭終於放棄了無謂的努力,用盡最後的力氣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陳竹,含糊不清的說道:“或狗脂捉對,泥煤油好紗廠的!”
“等…”陳竹一句‘等等’還沒喊完,工頭已經一頭撞在一截突出的鋼筋上,鮮血飛濺。
“沃曲尼瑪德!”陳竹狠狠的咒罵了一句,索性抬頭給工頭頭上補上一腳,然後轉身直接從先前打倒的圍牆衝出去,以求第一時間離開是非之地。然而,陳竹剛轉身,就有了一種罵娘的衝動,那些該死的警察,要救命的時候不來,這個時候偏偏來了!而且這次來的警察特別多,已經出現在陳竹視野之中的,就足有幾十人,遠處天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警察趕過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簡直比下水道的臭蟲還惡心!”陳竹咒罵一句,轉身就朝工地裏衝去。陳竹受傷很重,不過除了左手,基本都是皮外傷,以他特殊的體質,片刻的功夫背後的傷口大都已經不再流血,所以速度雖然下降了一些,依舊還是比那些普通警察快了一線。
然而,這一次警察們明顯也學精了,陳竹才跑出幾步,工地方向,赫然也湧出一大群警察。
兩邊被夾擊,陳竹無奈之下隻能繼續折轉方向,沿著圍牆方向向租屋那邊跑。暫時將兩邊的警察甩開了一點距離之後,有些頭暈的陳竹從褲兜裏掏出一支獻血染紅的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總算感覺自己略微清醒了一點。但是陳竹前方突然出現的警察,讓陳竹忍不住狠狠將嘴裏的帶血的香煙直接吐了出去。
吐掉香煙,陳竹小跑幾步,右手直接握住插滿玻璃渣的圍牆頂部,猛地從圍牆上翻了過去。
“不許動!”
“不許動!”
“舉起雙手!”
……翻過圍牆,陳竹頓時傻眼了,沿著圍牆的方向,赫然守了長長一條的警察。
“陳先生,別試圖反抗了,跟我們回警局走一趟吧!”
就在陳竹猶豫是該反抗,還是束手就擒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陳竹順著聲音望去,頓時發現了藏在人行道小樹後的翁碧青。
“原來是翁警官啊!”陳竹收回準備摘取斬邪的右手,微微向翁碧青點頭示意,淡淡的冷笑道:“翁警官,你們可真是漢市的好警察,我和我朋友幾次都差點被人害死殺死的時候,從來不見你們的影子,每次等我一正當防衛,拚死保住性命,你們立馬就出現了。”
“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翁碧青說了一句,一抖手掏出一幅光亮的手銬,朝陳竹伸出手來,“陳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手都被人打斷了,銬不銬有什麼區別?”陳竹揚了揚簡單綁了夾板,血跡未幹的左手,然後一揚下巴,“翁警官這次終於有機會公報私仇了,我跟你走,還有活路麼?”
翁碧青還沒有開口說話,陳竹身後的兩個警察已經同時抓住陳竹的肩膀,“作為一名嫌犯,請注意你的言行!”
陳竹也懶得掙紮,吐出一口血沫,冷冷哼道:“命都要沒了,還不容許我圖個口快?”
“放開陳先生!”翁碧青朝著兩名警官擺擺手,然後走到陳竹麵前嚴肅的說道:“陳先生,上次我們見過麵,塵瑤也提起過你,雖然你一直對我們警察持有偏見,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壞人。隻是秉公辦案,是我們的職責,所以還請陳先生配合。”
“哼,秉公辦案,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陳竹冷哼了一句,再次掏出一支煙點燃,才無奈的點點頭,“既然你們鍥而不舍的想請我進局子裏去,我就跟著你們走一趟。不過在走之前,我要先打個電話,反正我也沒有了什麼反抗能力,翁警官不會連我這點小小要求都不滿足吧?”
翁碧青猶豫了片刻,才微微點頭,“好吧,希望陳先生打完電話,能履行承諾。”
陳竹將香煙含在嘴裏,然後掏出染了不少血跡的電話,單手翻出一個號碼來撥通,“喂,伊莎貝爾大嫂啊,趕緊來開發大街工商南山支行一趟,把晚霞接回去。我遇到了一點麻煩,需要去警局一趟,就這樣了,over!”
簡單的交代了一句,陳竹將電話塞進褲兜裏,然後朝著翁碧青揚了揚下巴,“翁警官,帶路吧!”